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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修by柳木桃【完结】(132)


打个哈欠,莫辰从神棍头顶的房盖上站起身,正准备活动活动去别处转悠,忽然听到下面传来两个敏感字,不由动了动狐狸耳朵。
嗯?出jīng?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嘛?
妖族天xingyíndàng,虽说莫辰自从男人离开之后,素了二十多年没开荤,但也不妨碍他听听别人家的chuáng帏八卦事,于是立刻从房梁上飞窜下来,跳到男人的算命摊子旁。
此时坐在算命摊前的,是一个年过四旬的农妇,看穿戴家境不算富裕,脸上布满皱纹,和富贵人家的四十岁妇人相比,简直像差了一代人。这农妇本来就很紧张,坐椅子也只坐了半边,说话时也是哆哆嗦嗦遮遮掩掩,好不容易在算命先生的鼓励下将自己的问题说清楚,这忽然凭空里跳出一只白狐狸,吓得她一跳,差点连魂都没了。
“不要怕,不要怕。”算命师安抚农妇,转头略带责备地看了莫辰一眼。
莫辰才不管他,慢悠悠溜达到农妇脚边,尾巴一盘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农妇看,似乎在说,你说啊,别管我。
“您继续说,不要管它。”算名师对农妇温和笑道。
农妇战战兢兢地看了眼白狐,在膝盖上蹭了蹭手心的汗,四周瞄了一圈确定没有别人听,这才继续磕磕巴巴地说下去。莫辰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总算听出个前因后果。
原来,这农妇家里有几亩薄田,本来相较于一般人家还算殷实,除了温饱之外,还能余富出来一些钱供膝下独子读书。她这儿子也算是出息,年方十六就中了秀才,本来前途无量,正要说门好亲事,谁知却在议亲时忽然病倒了。这病的病症更是难以启齿,竟是不分白天黑夜,止不住地出jīng。因为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农妇和丈夫简直倾家dàng产,请遍了大夫,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药,却还是不见好转。
如今自病发时才不过几个月时间,农夫的秀才儿子竟然就有油尽灯枯之势,眼看就要活不了了。家里再也拿不出余钱给儿子看病,绝望之际,农妇听说这天街一位算命先生颇有些神奇,这才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来试试。
不是莫辰没有同qíng心,只是他也算活了挺多年头了,却从未听说这样的病症。竟然是活活出jīng出死了?太让人啼笑皆非了吧!
对于莫辰这样活了几百年的妖jīng来说,凡人的生死实在不足挂心,他反而抱着看好戏的心qíng去看那神棍,想看看他如何应对。
老农妇说完了自己的事,心头还是惴惴,之前请过的大夫在了解他儿子的病qíng之后,无不露出或是鄙夷或是异样的神qíng,还总是拿一些问题来刺探。这样的羞rǔ她本以为还会再经历一番,谁知面前的算命先生听完之后竟然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掐指测算,甚至连露在面具之外的那只好看的右眼,也是平和坦然的。老农妇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还未等这算命先生给儿子看病,就已对他敬服了三分。
“这位夫人,恐怕令郎得的并不是什么病。”算命师终于测算完,对农妇说着话便起身,竟是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收摊子。
“先生,您这是……”老农妇不解,眼中甚至流露出失望之色,以为这算命师是觉得他儿子无药可医,要撂摊子走人了。
“若是方便,可否现在就带我前往贵府查看查看?”
农妇一呆,似是完全没想到,这算命先生竟然会亲临大驾?!农妇不由一连串地千恩万谢,同时还有点没底气地说:“先生,我们家里现在没有现钱,不过您放心!只要您能救我儿子,我和孩子他爸就算是卖身为奴,也会重重酬谢!”
算命师却只是道:“夫人不用担心,您的两文钱已经足够,事不宜迟,还是在前面带路吧。”
莫辰见神棍要挪窝了,在心里对他那故作慈悲的态度翻了大白眼,却还是跟了出去。

第188章 美人chūn睡图

农妇引着算命师出城,她家离主城足有十几里地,为了省点钱,她自己一个人是赶着大早徒步走来的,可是此时请了一位算命先生,便不好叫人家和她一起走土路,想雇一辆牛车。
“不必了,我雇一辆马车吧,这样还能快一些。”算命师说。
农妇很不好意思,她一共才只花了两文钱请人,现在又要人家自己雇马车,怎么都说不过去,“先生,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钱,可能不够马车的费用,要不这样,您先给我垫上,我回去就还给您。”
算命师只是笑了笑,便找了马车,与农妇坐上车时,只听车顶砰的一声,吓得那农妇一缩脖子,直问是怎么了。算命师目光往上面扫了一眼,笑道:“无妨,也许是有什么野猫爬上去了吧。”
车夫启程,马车出了城以后速度便快了起来,一路沿着乡路走,两旁都是荒地,倒也没人注意到车顶上还有一个白白的毛团子。
快马加鞭也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地方,莫辰一路在车顶上趴着,晒着太阳十分舒坦,可是这样的路程对一个凡人来说实在不近。莫辰做了太久的妖,已经忘记了民间的疾苦是什么样的滋味,此时想到那老妇人天未亮就要徒步走这么远进城,路途坎坷难走,还要饱受饥寒jiāo迫之苦,也难得生出一点恻隐之心,觉得这妇人挺可怜。
马车在三间破败的茅屋前停下,算命师叫马车不要离开,等他办完事再送他回城。
趁着算命师与车夫说话,莫辰站起身一步一步悠哉悠哉走到车顶边缘,探出一只狐狸脑袋,似是挑衅般看着算命师。算命师注意到他,也未见如何惊讶,只是轻声叮嘱他说:“下来时轻一点,不要吓到车夫。”然后转身进了茅屋。
正如妇人所说,为了给儿子看病,她家里已经一贫如洗,只剩下空dàngdàng的破房子,家里的摆设除了一张chuáng一张桌,能当的都当了。算命师被妇人引到东屋,就看见chuáng上躺着一个面色青白的年轻男子,已经形如枯槁,一动不动像个死人。
chuáng边坐着一个农户,便是这家的一家之主,也是满脸愁苦,须发灰白,眼神直勾勾盯着chuáng上的年轻人。
莫辰在算命师进来时便跟进来,看到这一幕时还有些纳闷,怎么一个大男人好端端的在家里呆着,反而让一个女人跑进城去抛头露面?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本来躺chuáng上无声无息的年轻男子忽然动了起来,侧过身背对着众人,腰部还一拱一拱的,那农户见此立刻站起来扑向儿子,将他qiáng行压注,可是年轻男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将农户一下挣开,继续拱动着身体,形容极其不雅。
“你这不孝子!你这不孝子啊……”农户红着眼睛大骂,再次扑上去,想不再让他动作,然而却无论如何控制不了。等那年轻男子动了一会儿,忽然颤抖两下,身体似是有一瞬间的紧绷,停滞了片刻,继而又松动下来,整个人如张皮人似的瘫在chuáng上,终于不再有动静,仿佛昏死过去。
也的确是需要一个男子在chuáng边守着,不然这份力气哪个女子能压制住?恐怕还要再闹得更久。
农户大喘着气,上前颤抖着双手揭开被子,再将儿子的亵衣撩开,便看到下面的亵裤已经濡湿了一片。
站在算命师身后的农妇突然发出一声悲号,捂着嘴巴痛哭起来。
这还真是的,都这个程度了还做着chūn梦?
莫辰不禁唏嘘,然后用眼睛淡淡在屋子里一扫,目光停留在墙壁挂的一副画上。
那幅画裱工jīng细,被珍藏得很好,而且看着价值不菲,与这破旧的房屋有些格格不入。画上是一女子chūn睡图,画工极其巧妙,将那女子的一眉一眼都勾勒得妩媚生动,尽态极妍,好像能从画中走出一般。
莫辰心中冷哼了一声,一眼就看出这画有问题。
这画中的女子身上有一股灵力浮动,竟残留一丝魂力。莫辰估计这东西应该是一缕残魂所化,再放出神识仔细辨别,不由有些意外,发现那上面竟然有妖气,显然这缕残魂曾经属于一名妖修,而且修为还不低,应该和莫辰自己不相上下。只不过这妖修在世间已经仅剩一缕残魂,既无妖身,也无妖丹,恐怕连元神都在这漫长的岁月中耗尽了,此时的力量和莫辰相比早已经是天壤之别,莫辰连爪子都不用动,只消轻轻chuī口气,就能将她解决掉。
这家的倒霉儿子想必就是中了这画中妖魂的蛊惑,才落得个几乎要jīng尽人亡的悲惨下场。不过好在他们遇到了莫辰,只要莫辰行举手之劳,就能救他们这秀才儿子的命。但是莫辰才不想那么轻易出手管闲事,反而是看向那算命师。这画中妖魂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对凡人来说可不好对付,他倒要瞧瞧,这什么法术都不通,只凭一张巧嘴骗钱的神棍如何救人,于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趴在旁边看起热闹。
眼看油尽灯枯的儿子还要再往外滴油,这对农户夫妇一边打来热水给儿子擦拭污秽,一边趴在chuáng边哭得死去活来,那农妇一边抽泣一边对算命师道:“先生您看见了……还求您救救我的儿子啊……”
算命师也不答话,只是走出房间,莫辰见了立刻跟出去,就见他开始在茅屋内外各处查看。
切,果然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大骗子,那幅画明明就在墙上挂着,却还要满屋子装腔作势地测验,估计也就是做做样子吧,还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算命师每走到一个地方就要掐指看看,口中还念念有词,莫辰起先还看得兴致勃勃,可后来就有点觉得不对劲。
这个人的行为举止为什么会这么眼熟呢?
他记得男人还活着的时候,去神棍家埋串珠,当时就是伪装成给人相看家宅风水的道爷,也是这么做样子的走走停停,还时不时拿出罗盘之类的东西看看。
“这户人家里有个修炼近千年的妖,虽然只是一抹残魂,可也不是你能对付的了的,你若答应将那串珠给我,我便助你收复了它。”莫辰又开始诱惑,走到算命师身边,毛茸茸的大尾巴几乎缠住他。
算命师低下头,正看到白狐狸那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本是清澈乌黑,看着十分可爱纯洁,可眼神里却充满盘算和狡猾,不由摇头,伸手就要摸过来,“救人若是为了求得什么,便不算是善缘,对你来说并没有好处,也就不必为之。除非你愿意不求回报,心甘qíng愿施以援手。”
见那ròu体凡胎的手竟然要摸过来,莫辰简直要炸毛。他的脑袋能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随便摸的吗?!于是嘴巴一张就要咬过去,可是想了一下,这么个粗人凡骨,就算是咬他都觉得掉价,于是索xing跑开了,离得有一段距离才转过头看着那神棍,觉得自己简直没法和这人好好jiāo流了。
这人什么时候说的话都是驴唇不对马嘴,他说东,他偏要说西,满口仁义道德的屁话,对他有没有好处关他什么事?难道他还要学习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妖jīng?这些人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不图点什么,他为什么要费力气出手?
见狐狸远远跑开不再理会他,算命师也不恼,慢慢悠悠又回到年轻秀才躺的东厢。
“这副画工笔jīng致,看着值些银两,为何没有当掉?”算命师站在画前似是观赏,语气随意地问起。
农妇哭过一回,这时也平静下来,叹着气走过来,“先生有所不知,这幅画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相传太祖一辈还曾因为这副画免去一场祸事,因此算是镇宅之物,不到万死之地不得变卖。况且我这儿子从小就喜欢这幅画,在他小时候因为下人的不慎,将这幅画浸了水,结果他还大病了一场,直到找来匠师将画补好,这怪病才好,从那以后便没人再敢动这幅画,当他是小儿的命根子。”
“看来这幅画与令公子颇有渊源。”算命师听罢点点头,“可否让我将此画取下一看?”
神棍莫非是看出这幅画的问题了?看来也没那么无用嘛。莫辰心中嘀咕,却又觉得,如此诡异的一幅画,这家人非但不说给扔了,居然还当宝物供起来,也实在是可笑,完全不能理解这些凡人的愚蠢。
妇人稍作踌躇,便点点头,正要替算命师将画从墙上取下,却忽然听见身后一声怪叫。
“不要碰!”犹如回光返照,那秀才猛地从chuáng上坐起来,目眦yù裂地死死瞪着农妇,好像母亲是他的仇人。
农妇吓了一跳,“松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别碰她!”秀才蹭地从chuáng上窜下来,就往农妇身上扑。
“拦住他!”算命师对在旁边还没回过神的农户喊道,然后自己转身去摘那幅画。
农户被算命师喝了一声,下意识就拉住自己的儿子,农妇却已经吓傻,不敢相信面前这恨不得扑上来撕碎自己的人竟是那乖巧孝顺的儿子。
“不要碰她!你们谁都不许碰她!”
农户夫妇两人以为儿子一直在叫不让他们碰那幅画,急忙转身看算命师,可是却已经晚了,算命师已经将画从墙上摘下,然后这夫妇二人就看到了令他们毛骨悚然的景象。
只见原本应该是闭着眼睛在百花丛中chūn睡的画中女子,不知何时,竟无声无息睁开了眼,面无表qíng地看着那算命师。

第189章 兔妖

“鬼!鬼啊!!”农妇见那画里的女人竟然睁开眼,惨叫一声昏过去。农户一手抱住老婆,一手还得竭力拉扯住要挣脱束缚的儿子,吓得脸都白了,三人一体拖拖拉拉就往门口退。
莫辰眯着眼看算命师,心里竟隐隐有些期待,想看这家伙如何出丑,甚至准备等他吓得扔了那画,屁滚尿流满地爬着求自己伸出援手时,再嘲笑威胁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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