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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字帛_莫里唐【完结+番外】(111)

  年长了一岁的玄月不知道是因为这一年来经历得太多还是如何,原先稚气的面容竟然在这短短一年间略显成熟了起来。陪在容后身边时,衣着也是随着容后尽是些朴素的衣衫,小女儿家的绣花,香袋,绢帕,花哨的簪饰,一样都没有见到。想起在卫宫的时候,鲜亮的绿,配明丽的橙,锦翠鸟般华丽又不失可爱的装扮,人也啁啁啾啾的很闹腾的样子。

  容轩记得初见的时候她意外摔入自己的宫殿,也记得梅花宴上她替自己挺身而出,更记得在梓林苑里,她一身锦翠地扑入自己怀中,揪着自己的衣衫肆无忌惮地哭喊着她的喜欢。心思里是觉得她,有几分姐姐容敏的影子,但也许是因为年纪尚小,又是自幼被护着长大,所以没有容敏那般从小练就的一身盔甲,她保护不了自己。

  “容后待我如同亲生女儿,但我总知道寄人篱下是什么意思。”玄月苦笑道,抬头脉脉地看着容轩,“更何况,女为悦己者容,殿下说我打扮了能给谁看去?”

  “那是聪明的姑娘为了讨好于心上人,而故意放低姿态说的话,”容轩道,“女子妆扮,该是为了自己开心才对。你年纪这样小,又尚未婚配,何必这样苦了自己?”

  “可玄月只是想要一人看,”玄月浅浅笑道,“世子殿下说,若是妆扮了,那人会不会多看玄月哪怕一眼?”

  容轩微微一怔,垂眼避开了玄月摆明了问自己的眼神。

  “他若是不看,我又何必费那功夫?今日素衫荆钗,来日青灯古佛,也不算太差。”

  容轩皱眉道:“你终归要嫁人的。”

  “那还真是指着殿下能替玄月指个好人家!”玄月唐突道,自觉失态后紧紧咬上樱唇,垂了头,qiáng忍着眼眶中开始打转的泪,央求着不要落下,不要被他发现。

  “自然,”容轩显然没有介意玄月的失仪,反倒轻笑起来,“容和郡主出嫁,定然会是容都一大盛事。”

  玄月吃惊地看着容轩。

  “等我登基后,就封你为容和郡主,对内对外,你便称我一声王兄,好不好?”

  “不好!”

  “王后——?!”

  玄月的反驳和殿内容敏的惊呼声混杂在一起,两道破天一般的尖声震得容轩耳朵都有些疼。玄月下意识地往容敏的方向看去,容后正神色紧张地拉住容敏,容敏顺着母亲的眼神看来,两道目光直直地扫向玄月复又移开。再回过头去,对上容轩有些吓坏了的脸色,羞愧之意溢于言表。

  “是……玄月失仪,玄月告……告退!”话说完连头都不曾抬起,匆匆忙忙走入殿内。

  “玄月。”这一句是容后的声音,“这里不用你伺候,休息去吧。”

  玄月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廊前,轻轻吁了口气,容轩已经走了。

  “那玄月先行告退了。”玄月能够感觉的到,容后的目光在追随着自己。

  转身过去,身后是容敏极力压低也依旧能够让人听得清楚的话语。

  “这样对她不公平……!”

  满藏了不平的语气,为的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王后

  立chūn,夜。

  新王的婚房中一片喜红,高高的喜烛欢快地燃烧着,将金碧辉煌的室内照耀得温馨而又明亮,香炉中弥漫着香甜的烟气,将新王新后的卧房熏得恰到好处。红纸,红绸,红线,红烛,诸臣的贺礼上也是喜人的红色扎起的花球,桌上是合欢酒,帷帐上绣着的的是大大的喜字和戏水鸳鸯,被铺下硌着硬物,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是为了替新王新后,更是为了替容国讨个彩头。

  容轩冷着脸独自坐在外室,入寝殿前曾无意中瞟到内室那一身喜服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

  自晨间的吉时起,被人侍奉着更衣,洗漱,盘发,一身玄色的华服,仅次于天子地位的团龙纹用上好的孔雀暗金线细致地绣着,日月星辰天地人和尽显华服之上,扬尽王族气派,虽是繁复却半分赘饰的意思都没有。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下,众卿臣服,声声万岁回dàng在殿中,让人有一种天地至尊的错觉。两度暂代朝政的容国世子,终于在今日成王。

  该是最荣耀的一日,继位称王,新婚娶妻,几乎应了民间常说的男子一生中的两大得意之时。

  dòng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前朝的热闹退散之后,后宫的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换了一身大红织金喜服的容轩独自一人闷饮了好多杯,醉得浑身发烫,眼中涌出的泪滑过面颊也无知无觉,双眼迷蒙,醉得身形不稳,眼前有任何阻碍的事物都被悉数推撒在地。莫名地发泄着脾气,为了自己,为了内殿那位陌生的女子,更为了……为什么偏在这个时候,偏偏在自己大喜的日子,满脑子挤尽了一袭霜白的衣衫,喝下多少酒都挥散不去。心里越来越恼怒,捏着拳的手也愈发颤抖起来。

  榻边的新王后还遮着盖头,双手娇羞地合十在膝头,心中紧张着和自己夫君的初夜。

  她是太后选的女子,是容轩的妻。

  选媳挑女,生辰八字,聘礼嫁妆,容轩一样都没有参与,他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女儿,甚至不知道她是生得如何的一副容貌。

  他本就无意娶妻,这一场婚礼,是为了太后满意?还为了堵上众臣的悠悠之口?无论哪一个,容轩都觉得可悲可笑。

  容轩带着醉意看她,红绸掩盖下的她微微颤抖着,是新婚女子的紧张还是已经知道了自己有名无分的来日,所以在提前嗟叹?

  “王后。”容轩醉道。

  女子微微抬了抬头,喜帕下娇羞的面容几乎可以想得出来。

  “嫁给我,空有一个王后的名号,不后悔么。”

  女子愣了愣,微微摇了摇头,喜帕内耳坠叮当地响起。

  容轩冷笑一声,也是了,万人之上的王后之位在手,也许真的有人会不介意是否有夫妻之实。

  “当真?”

  女子点了点头。

  容轩探入喜帕下挑起女子的下颔,隔着喜帕冷声道:

  “本王不信。”

  女子不惊不急,伸手轻轻牵上容轩的手,在他手心写下“从夫”二字。

  这下倒是容轩局促了,坐在女子身旁,几yù掀开她的喜帕又终是松下手来。心里烦乱着,总觉得再一睁眼,会有人走到身边将自己蛮横地拉起,惯用的冰冷口吻对自己说道:

  “谁允许你娶妻的。”

  那眼中必定又是含着故意的委屈,又执拗地不肯让自己发现。

  心中不禁嗤笑起来,如果没有生出那场变故,自己身边也许终身都会空置着后位,也许永远不会有一场dòng房花烛。满屋的喜红色,仿佛就是一场笑话。

  女子温顺地在身侧不声不响,似乎在等着容轩。醉意和睡意一同涌了上来,按下了容轩下定决心要掀起喜帕的手,倒入chuáng中昏昏睡去。

  梦里面,翠树高山,云雾缭绕,有人一身飘逸的霜色衣衫,如同站在云端一般笑眼相望。

  次日去慈安殿请安,太后满含笑意地揽起二人,一声佳儿佳妇像是了却了自己毕生的心愿。倒是身旁的容敏,盯着自己的弟妹,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毕竟立后有些突然,朝中大臣虽然依旧有人猜忌,碍着颜老将军和新丞相薛子谦的一声容王万岁王后万福,终是没有引起更大的风波。

  女子恭谨淑德,仪态端庄,于容轩亦是举案齐眉,温润的xing子,不争不闹,倒是很贴容轩的心意。新婚之夜容轩失礼地将她撂在一旁她竟也没有过半句怨言。按照宫规,每月十五,帝后必须同房,因而成婚后的每个盈月之夜对容轩而言都是不好过的。

  他是王,他该有子息,她是他的王后,他也该对她有个jiāo代。

  朝中多少人巴望着新王后能够早日诞下容国的世子。

  而容轩看着这个温顺的女子,轻解罗裳之后连亲吻都只是点到即止,以至于成婚至今两人依旧没有圆房。容轩每次看到她顺从乖巧的样子都觉得自己做不到,任何一步深入都像是亵渎,gān净如她,又怎么能染指。

  容轩会替她描眉,会在她睡前替她卸下发钗,梳理她长长的黑发,会在她身患小恙的时候亲自替她诊病医治,会尊重她做出的一些决定。相敬如宾,约摸就就是现在这样。

  又是宁安殿十六的清晨,容轩照例晨起替王后描眉,笔至眉梢,一句道歉的话就不自觉地张口道来,王后牵过他尚握着眉笔的手,轻合着要他安心。

  “新婚夜里臣妾就说过,臣妾是qíng愿跟随陛下的。”

  “你本不必如此。”容轩对王后说道。

  一身王后衣冠的玄月转过身来笑得羞涩:“臣妾,惹陛下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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