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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世_酥油饼【完结】(11)


仲世煌道:“不吃ròu没力气。”
修道之人不是不能吃ròu,只是清心寡yù久了,ròu就不喜欢了。温故没争辩。
离开的时候,仲世煌打包了一份温故吃的饼gān,塞进他怀里:“拿着。”
温故道:“是给我吃的还是光拿着?”有了内裤和袜子的前车之鉴,他决定将事qíng问清楚。
仲世煌的表qíng像是想找把起子,把他的脑袋撬开。但特意为温故准备零食,怕他肚子饿这种话,仲世煌是绝对说不出口的,所以他的答案是:“拿着!”
于是,温故很认真地拿着,拿着,拿着……一点偷吃的意思都没有。
……
仲世煌内伤。


☆、小镇之行(中)

  驱车直入老旧的居民区,仲世煌眼睛左右张望:“我看左边你看右边,找12号楼。”
“十二……”温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仲世煌慢慢地开车过去,须臾,很快退后三米,停住,瞪着温故。
温故问:“怎么了?”
仲世煌指指右边的车窗,蓝底白字的12号楼牌大咧咧地贴在楼侧。
温故对阿拉伯数字不甚敏感,这时才反应过来:“哦对,这是十二。”
仲世煌没好气地解开安全带下车。
温故拎着食盒跟在他后面。
两人从龙城直接过来,穿的仍是昨天那身衣服,西装革履,俊逸非凡,一起出现小区,十分引人注目。才走出两三米,就有七八双眼睛看过来。不过他们一个习以为常,一个浑不在意,大摇大摆地从好奇的目光中穿过,来到十二楼门前。
一个穿着浅灰夹克的瘦小男子从楼道里蹿出来,笑嘻嘻地凑到仲世煌跟前:“仲先生?”
仲世煌道:“人呢?”
瘦小男子笑得很憨厚:“还没找到。”
仲世煌冷眼一扫。
男子不笑了,苦哈哈地搓着手:“火车站汽车站守着人,跑不远的。”
仲世煌道:“他养父母在家?”
男子支支吾吾道:“在是在……”
仲世煌越过他,大步流星地上楼到201号门前。防盗门锈迹斑斑,他按了按门铃,没响声。
“我帮您敲?”男子见他不反对,伸手拍门。
门悄悄拉开一条fèng,一个满面沧桑的妇女戴着老花镜站在门内,警戒地看着他们:“你们找谁?”
男子道:“老王在吗?我们是老单位的同事,听说老王生病了,过来慰问慰问。”
妇人看了看他们的手,只有温故拎着东西,将信将疑,犹豫了下,还是把门开了。
温故早从妇人望他手中食盒的目光中领悟了深层的意思,很识趣地将食盒递上去:“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愿老王早日康复!”
妇人道了声谢,收下了。
仲世煌:“……”
趁妇人转身入内,他抓住温故的手,“我让你拿着,没让你送人。”
温故道:“拿太久,手酸。”
手酸不会吃吗?!
仲世煌气得牙疼:“那也不准拿我的东西做人qíng。”
温故道:“两手空空探望病人,不大好。”
仲世煌暗道:他才不是来探望病人的!
妇人带着他们到卧室门口站了站,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在chuáng上睡觉,仲世煌眼神幽幽,不知在想什么。瘦小男子轻声问了几句病qíng,妇人皱着眉头回答了,几个人这才转回客厅。
男子说:“危险,太危险了,没想到老王会小中风,好在嫂子发现得及时!”
两人说了会儿话,男子问:“你家孩子上学去了?”
妇人面色僵了僵,含含糊糊地点头。
男子说:“我有个朋友的孩子和你孩子好像是一个学校的,叫,叫明康中学是吧?”
妇人道:“这个时间,我要带老王去医院复诊了。”说着,就起身送客。
男子尴尬地看向仲世煌。
仲世煌伸手套皮夹掏了个空,向温故伸手。
温故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只横在面前的手掌,疑惑地伸手覆上去,轻轻握了握。
……
仲世煌反手打在他的手背上:“钱包。”
温故这才想起昨天看完他的钱包,顺手放进乾坤袋里了,连忙装作掏裤袋的样子,把钱包给他。
瘦小男子好奇地看着他入手前抽手后一样gān瘪的裤袋,疑惑那么大个钱包怎么不占地方,看来一分价钱一分货,好西装的剪裁还真是有讲究!
仲世煌从钱包里抽出一沓,也没数,直接放在桌上:“好好养病。”
妇人吃了一惊,待要推拒,仲世煌已经站起身,头也不回,大踏步地出了门。温故急忙跟在他后面,留下男子在那里与妇人两个拿着钱推来搡去。
仲世煌下楼,并没有回车,而是在一家小卖店的门口买了一瓶可乐,一包薯片,拉过小卖店门口的竹椅子坐着看来往车辆。
温故看了圈周围,确定没有可疑人物,才站在他边上道:“你饿了?”
仲世煌道:“是啊,你帮我把点心拿回来?”
温故没想到他这么斤斤计较,一脸惊讶。
仲世煌抬头看他,发现对着他的鼻孔,不满道:“你坐下。”
温故没找到第二把椅子,gān脆半蹲着。
仲世煌喝了口可乐,酝酿了点儿qíng绪道:“我去牢里见过那个司机,威bī利诱都试过,一个字都没套着。”
温故道:“他挺有义气。”
仲世煌瞪他,眼神带刀。
温故顿时矮了一头,自觉地补充:“可惜没用在正途。”
仲世煌自顾自地接下去:“我那天憋了一肚子气,结果回家遇到个神仙。”
温故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仲世煌奇怪地看他:“你不好奇吗?”
温故道:“你怎么知道他是神仙?”
“他这么一指,”仲世煌抬起手指,指着前面的那个垃圾桶,“就把我妈生前最喜欢的花瓶打破了。”
“……那他,挺不小心的。”
仲世煌道:“我那时候想,这家伙一定是个有法力的神经病。”
忍住,忍住,温故你行的!
温故握着拳。
仲世煌看他嘴角抽搐,“你不信?”
温故挤出一点笑容:“哪有这么容易就……遇到神仙的。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仲世煌道:“我求他救我爸妈。”
“他怎么说?”
“他讲了一堆屁话。”
“……”
“还说他们会重新投胎。”
温故忙道:“既然是神仙讲的,那多半是真的。仲先生仲夫人福星高照,来世一定也会投个好人家。”
仲世煌喃喃道:“要是没那么幸运呢?要是像这对夫妇一样呢?我父亲以前出过一次车祸,在chuáng上休养了好几个月,我妈也是这么伺候他。不过条件好多了。”
温故轻声道:“因为这样,你才给他们钱?”
仲世煌抹了把脸站起来:“没什么。本来这件事和他们就没关系,他们只是领养了那个司机的孩子。”
温故觉得这个人简直矛盾得不能再矛盾了,“那你跑来做什么?”
仲世煌不好意思说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冲动了,一口气喝完可乐,打了个嗝道:“旅游。”
那个瘦小男子一直在边上观察,看他有离开的意思,立马走过来道:“钱他们收下了。仲先生,您这么心善,一定有好报。放心,一有那孩子的消息,我立马联系你。”
仲世煌道:“我明天早上走。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瘦小男子笑眯眯地说:“Z镇最出名的是竹子,您可以去山上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这个季节,山上到处是笋,又嫩又脆,好吃得不得了。”
仲世煌看看yīn沉沉的天色,就没什么兴趣:“我回去了,有事打我电话。”
“您慢走。”男子陪着笑,送他和温故上车。
仲世煌昨晚没睡好,心qíng又低落,回到酒店头晕得厉害,一头栽在chuáng上就不动了,到晚上七点多才醒过来。
房间全黑,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打开chuáng头灯,一个食盒静静地摆在chuáng头柜上,与温故送给妇人的那个一模一样。他打开食盒,六块点心整整齐齐地摆在里面,拿起一块尝了尝,有点凉。
“肚子饿了?”温故出现在门口。
仲世煌一惊,嘴里的点心猛地呛出来,指着他说不出话。
温故给他倒了杯水。
仲世煌喝水顺气,半晌道:“你没出去?”
温故道:“去哪里?”
“没出去怎么不开灯?”
温故道:“你不是在睡觉?”
仲世煌道:“你在gān嘛?”
温故迟疑了下道:“睡觉。”
这当然是撒谎。事实上,他在研究青圭上面的字。那句“暗恋仲世煌而不得,以身殉,使其愧疚哀愍,舍富贵荣华而求道”反复在脑海里回dàng,与现实南辕北辙。他本想接近仲世煌之后以理服人,以qíng动人,但了解仲世煌越深,越觉得说服他的可能xing太小。他执着于亲qíng,贪恋于尘世,对求仙问道长生不老毫无兴趣,根本无从下手。
“你……”
“什么?”仲世煌抬头看他。
要不要成仙?要不要成仙?要不要成仙?
五个字在温故嘴边扑腾,几乎要撞出来了,最后一刻仍被理智qiáng行克制回去。“你要不要吃晚餐?”
“嗯,也好。”仲世煌抹掉嘴角的点心渣,起身穿衣服,路过温故时,发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复杂,不由道,“什么事?”
难道真的要顺从青圭所言,才能度他成仙?
温故苦笑着摇头:“没什么。”
“你有事。”仲世煌不悦地向前一步,将他抵在门框上。
温故抬起头,眼神犹豫。
“说。”仲世煌霸气侧漏。
温故缓缓道:“他们说房间的押金够。那盒点心,我挂了房账。”他不是故意忘记带钱的。
仲世煌:“……”
温故:“……”
仲世煌:“……”
温故:“……”
仲世煌:“……”
温故:“……”
对视无语三个回合,仲世煌甩头出门!


☆、小镇之行(下)

  晚饭吃得很不痛快。
温故心事重重,喝了几口汤就不吃了,仲世煌对着他,食不甘味。
“你有厌食症?”他放下勺子,一脸不快。
温故咬着筷子,犹豫着凑过去,低声道:“你对刘汉思……怎么样?”同样是暗恋,仲世煌的经验或许值得借鉴。
仲世煌莫名其妙:“什么怎么样?”
“你对他怎么样,他对你怎么样,你们平日里……怎么样?”
仲世煌面无表qíng地说:“他是我表哥,我是他表弟,我们平日不平日都是表兄弟。”
温故觉得他太不上道:“那你的择偶标准是怎么样?”
如果温故一开始就这么问,仲世煌还不会觉得奇怪,偏偏他问完刘汉思再问择偶,两个问题串在一起,怎么想都意味深长。可是对表哥起色心只有一次,自己的xing取向也从未对别人表露,温故怎么会知道?
他眯起眼睛:“你到底想问什么?”
温故看他生气,缩头道:“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你睡了一下午,我一个人很闷,只能想东想西。”
仲世煌盯着他看了会儿,确定他只是一时兴起,并非意有所指,才舒了口气道:“不能想点积极向上有意义的事qíng吗?”
“悬壶济世吗?”
“可以,我去找个热水壶让你挂着。”
一通瞎扯,把温故刚刚两个突兀的问题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
温故只好回去自己琢磨。
所谓暗恋,就是偷偷摸摸的单相思。既然要度化仲世煌,这份暗恋必须对他造成影响,但又不能表现太露骨,其中分寸把握,火候控制,全靠功夫。
对温故来说,这比度雷劫还难。
仲世煌一边用手提电脑处理这两天拖延的工作,一边头偷瞄坐在窗边的温故。后者对着夜空长吁短叹,眉头紧锁,显然是被什么事困扰着。
“你有女朋友?”联想晚餐时温故提出的问题,仲世煌灵机一动。
温故愣了愣道:“什么女朋友?”
“你刚刚的样子就像思chūn期的猫。”
温故脸红了:“胡说。”
“你jiāo过女朋友吗?”
这样还不理解女朋友三个字的意思,温故就不是温故而是温傻。“没有。应该没有。”后一句,有些底气不足。
仲世煌当然发现了:“应该?喜欢过什么人?”
温故想起张崎,摇摇头道:“不是喜欢,只是差一点……”结为道侣,生死同修。
仲世煌调侃道:“差一点结婚?”
温故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仲世煌神色复杂,“你才二十一岁吧?”他这个年纪,还在读大学。
温故道:“也可以这么说。”
仲世煌体内的八卦因子蠢蠢yù动:“为什么差一点?”
温故不想说太多私事,含糊道:“也没什么。”
“说。”
声音突然近在咫尺。
温故一抬头,仲世煌搬着椅子坐到他面前,眼巴巴地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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