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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莫回-倾尽天下_弄简【完结】(59)

  倾尽天下117美qiáng 帝王受

  皇甫訾侧脸毒辣地凝著那道白影。

  “你不是懂医术麽!皇兄的病你怎麽不治!”

  公输月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蹙额看著向他挥剑的皇甫訾,也不躲避。

  剑离喉咫尺,生生停下。

  公输月的腰间,千年不变地配那把御赐的尚方宝剑,却没有一点要拔出来的意思。

  “公输月!为什麽不拔剑?”

  “因为凭你伤不了我。”他一字一顿说得很清楚。轻松地惹恼了已经成熟了许多的皇甫訾。

  不後果,提剑便直刺过去。

  顾太医心悸地望著公输月伸出两指,稳稳地夹住剑锋。侧掌便将那软剑的剑尖扯了去。

  他开始庆幸自己和公输月并没有正面冲突。

  皇甫訾从公输月的眼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忧虑。

  他们本就是一样的人,这次也是为了同一个人方寸大乱。

  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收起剑,一声不吭地便往门外走。

  “去哪?”公输月低著头,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快意,相反有著更多无奈的颓靡。

  “找人治皇兄。”

  那头的声音也是闷闷的。

  顾太医站在一旁,看著这一白一紫,同样绝伦倾城的两人,为同一个人神伤。

  訾儿才回来一天便又要走了,说是去江南找一位故人。

  江南。

  最是怡qíng,最是吸引人心。

  皇帝不舍得,他就这麽一个弟弟。走前若不能再见上一面,那麽至死都是遗憾。

  但他无法拒绝。

  事实上他无法拒绝关於江南的一切。

  他点头答应,甚至有些嫉妒地答应。他也想去江南,去江南找暖暖。

  他以为想找暖暖的只有月,可最近越发觉得他自己也在想他。

  暖暖清高孤冷,gāngān净净。手上没有沾任何人的血。

  而皇帝……

  伸手轻抚著锦被上绣著的一副天下河山。痴痴地笑出声来。

  这绣著绚丽图案的江山万里,有著华美色泽的至高无上,背後的破败与尘埃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也想念暖暖,想念以前单纯的骄傲。

  不像现在,他为天下杀了亲叔,又要亲手去毁了助他登上皇位的萧家。

  原诚和赵舆清里应外合,掌握了萧家谋反的罪证。萧鸿章自以为有了失怙,近来越来越明目张胆。竟敢公开问他若龙体不适是否要早立皇太弟。

  分明就是咒他死。

  上扬的剑眉微微一动。寒寝的事qíng应该没有外泄,萧鸿章的态度让他感到不安的同时,也有所戒备。

  北狄的盈盈他已让原诚去彻查,前些日子出的那些事,所有证据矛头都指向北狄。他下了命令只要再有一点迹象便杀无赦。

  今早訾儿前脚刚走,原诚便来报,盈盈公主bào病身亡。其中的原由用不得细说,便足够让他齿冷。

  听说还养了一宫的杀手,真是好本事。

  北狄的太平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要替訾儿摆平的还剩下萧家。

  “皇上,该喝药了。”

  小卓子端著药碗,站在一边心疼地看著沈默冥想的皇甫翰。

  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才几日功夫,除了早朝和偶尔与公输月出去走走外便都歇在chuáng上。

  他心里著急却又不敢多说,此次偷偷在药里放了磨成粉的百年人参,不知道有没有用。

  “在一边搁著吧,朕不想喝。”

  喝药,喝药!

  一天无数次的药,也没见身体好些。

  要是有治,早该治好了。真的无医,他就是吃尽天下的灵丹妙药也没什麽用。

  “皇上您还是喝一口吧。”一下午的心血,满心的希冀都在这一碗浓稠的汤汁里。

  皇甫翰说不喝,小卓子急得伸手将药递到他面前。

  “说了不喝。”皇帝病著,可眼神依旧凛冽,不知含蓄的戾气让小卓子吓得立马缩回手。

  一句“奴才该死”梗在喉咙里怎麽也说不出口。

  “你下去。”

  依言退下,却仍忍不住回望。

  那抹淡huáng的影子,半坐在榻上。

  说不出的寂寞……

  倾尽天下118美qiáng 帝王受

  “怎麽了?”公输月刚一进殿,就看就小卓子一人要走不走地杵在门外。

  以为皇甫翰出了事神色不禁紧张。

  “啊……没……没……公输大人?”小卓子被突来的访客吓了一跳,转身看见兀立著的白衣,心里一紧。

  “皇上呢?在殿里?”

  “是……是。”小卓子见了公输月,满心便都是皇帝娇喘迎合的样子。

  想这个公输月不知道皇上病重,会不会不知轻重伤了皇上。他要不要出言提醒……“月?”皇帝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显然他知道了公输月的来访。

  小卓子复杂地望了公输月一眼,倒步退出去。

  公输月顾不上细想那充满意味的一眼。

  迈步走进屋。

  皇甫翰已经穿好衣服,神色还算清慡。

  “走吧。”

  他们早约好,今晚要一同去逛御花园。

  冰封三尺。

  北国的冬天虽冷,却好在gān燥。不像南边低温夹带著湿气冷得直钻到骨头里。

  皇帝披了一件毛皮领的银色披风,看上去英俊挺拔,说不出的倜傥。

  公输月却无心欣赏这难得的景致。与皇甫翰并肩走在四环花糙的御道上,一心只想著下午翻阅到的糙药配方。

  皇甫翰兴致颇高,他领著公输月穿过小道,驻足在一片竹林前。

  兴致勃勃地谈著什麽。

  “……月?”

  “啊?”公输月正出神,被皇甫翰轻轻的一扯吓了一跳。

  抬头望见皇帝眼里暗暗浮动的落寞,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安慰。

  反到是皇甫翰自己打破了令人尴尬的沈默。

  “我是说,你那天chuī的曲子不错。”

  没想到皇甫翰会重复,公输月眼波倾动笑著回道:“父亲那里有箫,你若要听,我便去取来。”

  皇甫翰脸上一臊:“不……不用特地跑这麽一趟。也不是特别想听。”

  公输月笑容更甚,伸手便捉住皇帝藏在披风下的手:“是,是,是。皇帝大人不想听,是微臣技痒了。这样行不行?”

  皇甫翰被他这麽一握,脸皮更烫。

  却也不躲,任他拉著,到公输璇住的小轩前才缩回手。

  “你进去取,我站在门外等你。”

  公输月知道皇帝脸皮薄,不好意思为了一支箫特地跑一趟。便也不qiáng求,侧脸一笑便抬步走进屋里。

  公输璇在案前望著一块牌位,思绪万起。听到公输月的声音才猛地回神,匆忙将牌位收起来。

  “怎麽会来?”

  公输月早知公输璇会问,微微一笑答道:“明天要教皇上chuī箫。我想起爹这有一支好箫,便忍不住来取了。”

  公输璇听他这麽说,便不再追问,从里屋取出一支遍体乌黑惟两头雪白的八孔箫。

  公输月接过,打了句招呼便想走。

  “月儿。”

  “什麽?”

  公输璇有一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抓著公输月半边衣袖的手指最终也颓然地松开。

  许多话,必许说,却难开口。

  他想让公输月自度分寸,想让君臣就停留在朝堂的咫尺。

  可是话堪堪到嘴边又被生生咽下。

  他曾经说过同样意味的话,对著天下最矜持的人。

  他曾经抓著同样的金丝绣,冒著天下最大的不讳。

  可最後的最後,那个笑著说无碍的皇帝还是为了一片孤高空虚的云,放弃了他的天下子民。

  苦口婆心若对方不听,再怎麽呕心沥血又有何意义。

  “怎麽了?”心疼在门外站等的皇帝,却又不能推开突然沈默的父亲。

  “没。好好教皇上。”

  公输璇只是伸手替他拉了拉胸口的衣领。

  公输月松了一口气:“嗯,我知道。”

  “冷麽?”

  “不。”皇甫翰见公输月出来心里压著的石头落了地,摇了摇头便往前走。

  公输璇背对著门,袖里藏的牌位又冷又硬,硌在腕子上生疼。

  深吸一口气。

  什麽雾里江南?

  执著半生最终还不是躺在北方的皇冢。

  小桥流水?

  若在这空无一人的江南景致中孤老,倒不如十年前便不顾生死,放手去扭转。

  握著牌位的手紧了紧。

  转身推开门去追那抹影子,却发现隐约在极致夜色里的人不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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