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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莫回-倾尽天下_弄简【完结】(72)

  “我不要!不要!”至亲就在面前,云淡风轻地计划著死後要用什麽陪葬,皇甫訾的心像是裂开了,痛得他除了摇头,什麽都做不了。

  好不真实!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人混混噩噩的,不愿意相信。

  皇甫翰突然推开他,摇摇晃晃地起身,连外袍都不披就要冲出门去。

  “皇兄!皇兄!”被猛地一推跌倒在地的皇甫翰,láng狈地转身连滚带爬地想要拽住皇甫翰不稳的身形,却没有够到,眼睁睁看著他穿著单衣跑了出去。

  小卓子站在门口候命,却看见皇帝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皇上!”他心里疼,狠狠地。他看不得这个骄傲的男人沦落成这般。“皇上,您要上哪里去!”

  皇甫翰像是想起了什麽,身形一顿,扶住门框一字一顿地命令到:“去,让人替朕把流水亭下的水抽gān了。”

  小卓子愣了愣,顿时明白过来,他眼里含著泪应了一声。

  他知道,事到如今这个皇帝还是想找回那人的影子……被誉为天下至景的流水亭,其实也不过如此。

  充满江南韵意的一座亭,坐落在北方的宫殿里,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好在亭下水四季不冻,总算也称得起这个名字。

  这水本是由城外的河里引进宫的,怕雨季水涨淹了亭子,因此四处都有排水口,仍是通向城外的大河。

  皇帝说要抽gān河水,便没有人敢有异议。

  正值初chūn旱季,水位不高,只消一上午,河水便见了底。

  皇帝像是要找什麽,谁的劝也不听,自顾自地在淤泥里寻觅。

  岸上跪了一群人,皇帝下命,谁敢下来阻止他,格杀勿论。

  这麽大一片湖,那个没入波涛中的盒子会在哪?或许早就随波逐流,去了城外的大河。

  几百条锦鲤在淤泥里痛苦地扭动著,鱼尾不断地鞭著,试图捕捉空气中并不适合它们的氧气。

  水藻横生的河底,泥泞不堪,很滑,皇帝不管,弯腰在污浊的河泥中不断找。

  冷风顺著半敞的领口不断地灌进来,他低著头任由寒意肆nüè。

  还好,老天并没有毁了他最後的一点希冀。在手指冻得渐渐没有知觉时,他触到了一块四方的硬物。

  心里一喜,急忙挖起来,果然是那只被他亲手丢弃的盒子。

  等不及擦gān净就打开看,其中有一团淤泥。

  那块翠色的玉被发霉看不清原状的面团糊住,他将满手的污泥擦在至高无上的龙袍上,等到一双手gān净了才忍心去碰。

  满心欢喜地将那玉从淤泥中拿出,放在冷白的阳光底下细细的看,心一下子便凉了,彻底的。

  一条裂fèng在玉佩中间,将所剩无几的希望横腰生生地割裂。

  他环视周围的幢幢人影,突然笑了起来。

  那块裂开的碧玉在手心里,凉凉的。

  人已是千山万水的远,徒留旧物仍在,彼时此地是真的寂寞了。

  皇甫翰将手里的木盒重新扔进泥里,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那块玉呢?还在袖子里,硌著手,刺著心。纵使要了他的命,却是怎麽也放不下的。

  倾尽天下148 美qiáng 帝王受

  夜里,皇帝下令在盘龙殿外放了一场独属一人的烟火。

  天教身与心相违,谁叫你遇上寒寝,却终究仍不肯承认有一颗醉在江南的心?谁让你非要逞qiáng独自去面对?这本是无可奈何,却是让一人你弄得两败俱伤。皇甫翰,你痴人不醒,以为自己又救得了谁?无力回天。这就是命。

  他站在窗边看这一席盛梦,忽明忽暗,忽浓忽淡。

  在渐渐隐去的光芒中,那年携手共看银雨的场景近在咫尺。

  那夜便注定他,这一世都不愿再嗅别的烟火。

  以致临走,惟愿伊孤高清丽,一如既往。

  至於他?人莫予毒,还怕什麽?

  “有闲心看烟火,倒不如想想怎麽真正平定边疆。”

  一道清冽如醴的声音透过焰火的巨响传到耳际。

  皇甫翰全身的肌ròu在这一刻都僵了起来,他惊讶地回头。

  一朵红莲堪出炸响在天边,照亮了一半轮廓分明的脸,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公输月!你!”多少话都被两片柔软的嘴唇堵了回去,霸道的一个吻,灵舌钻进来轻巧地舔过贝齿,嘴唇用力地缠住他想要缩回的唇瓣。肺里的空气被掠夺gān净,腿脚发软,却被一双手稳稳地扶住。

  有一双眼盯著他。

  那里有他心知肚明的舍不得。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他们难舍难分,互相汲取著对方的热量。

  衣衫尽褪,chuáng榻永远是旧qíng尽断,死灰复燃的好地方。

  手掌掠过皇帝完美的腰线,那一寸炙热的yù望冲破紧窄的xué口,在脆弱的嫩壁上不断摩擦。

  皇甫翰没有出声,睁著一双眼目淡淡地看著上方的他。

  公输月竟突然看不清楚了。

  那神qíng从容清浅,却又癫狂冶豔。究竟是什麽。他不愿想,也不愿看见。

  “闭眼。”冷声命令著。

  皇甫翰非但没有闭眼,反倒更加死死地盯著他看。

  公输月从中看到的是举世无双背後的岁月无惊。

  这像极了当年的那个暖暖。

  不会喊他师兄,也没有汲汲功名的锐利。只睁这一双看穿凡尘的眼目,淡淡地,仿佛嘲弄般地望他。

  他不允许皇帝也做出这种表qíng。尽管他曾为翰甘舍暖暖。

  可那种事qíng,又有谁记得?

  “为……为什麽回来?”皇甫翰压低了声音问。他不明白月为何还有留恋,他害怕这样,这会让他动摇,却忍不住地期待。

  他讨厌这样矛盾的自己。

  “不为什麽。”半夜擅离军营掉头回来,这样的举动他自己也解释不清。

  他们彼此都有记恨的理由,错落挣扎,却不知道为什麽始终难狠下心来。

  这只如玉的狐狸,天生便是要人宠著爱著的,他又怎麽舍得去恨。

  “回去吧,趁著没人发现……擅离军营是死罪。一旦被揭破就是朕也保不住你。”那把嵌入身体的ròu韧像是预备把他拆了,已不是单纯疼痛,那种夹著酸软的虚脱感让他几乎忍不下去吐出一口血来。

  “事到如今你还假意地为我想?”有什麽从心底溢出来,岩浆一般的滚烫,炽热的东西总是带著妖冶的红,这颜色自心发出直染红了一双眼。对著皇甫翰漆黑如曜的瞳孔,一抹无处可遁的脆弱冲破怒气狠狠攫住了他的心。

  皇甫翰终於轻轻闭上眼,撇过脸颤抖著说:“公输月,你别这样。”

  他沦落到如此也不过是为了保住那片傲世的白,可如今却是他亲手将这双澄淡戏谑的眼染上了血色的狂。

  这不是他想要的。

  本以为求仁便能得仁,却无奈月心中也还有一丝执念。

  bī得他仍要不断地回头告诉对方:公输月,你别这样。

  倾尽天下149 美qiáng 帝王受

  凤眸微敛,潋滟的水光中倒印出身下这张英俊如铸的脸。他不可抑制地俯身吻住还想说些什麽的唇。棱角分明,柔软微冷。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胸口像开了个大dòng,四面透风。在军帐里,用毛毡把自己捂了个结实却仍觉得冷。

  但此刻,这两片不热的唇却让心中忽然烧起一团火来,快要把他融化了!

  yù望埋在温热的甬道之中,他和所有侵略者一样,尝到了甜头便不愿轻易放弃,不断地抽动腰身用律动来夺取对方最後的一点温柔。

  粗重的喘息声回dàng在耳边,他以为皇甫翰不过是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在死死忍著,却不知道有一口滚烫的腥甜卡在他的喉咙口,任凭他用尽力气也压制不住,剧烈翻滚著。

  灼热的液体涌进身体,想也知道是什麽。

  公输月翻过身来,长舒一口气躺在皇帝旁边。

  皇甫翰知道软弱的满足感升腾起来了。他用冷的像冰一般的声音将此生生压了下去。

  “疯发够了麽?够了就快滚吧。”

  身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公输月单手撑起一边起身面向他,恨恨地问:“你就这麽不想见到我?”

  皇甫翰一愣,随即扭头不去看那一脸凄厉的丽色。所有的话合著一口鲜血被咽进肚子里,五脏六腑都在疼。这一刻,他虚弱到说不出谎。

  可沈默却是此刻最伤人的答案,有多少心照不宣,多少前尘已断。

  打翻了谁的huáng粱酒,惊扰了谁的南柯梦。

  公输月的呼吸急促起来,愤怒的双肩不断颤动著。

  原来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还不愿意醒来。

  回来的途中他不断对自己说,翰肯定有他的苦衷。

  等到马不停蹄地赶回宫,心急如火地跑到盘龙,却见这一场昌荣的焰火,衬得雍容华贵,配得华贵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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