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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莫回-倾尽天下_弄简【完结】(83)

  他说:“拿来吧……朕,舍不得。”

  公输月借著踮脚的力量轻掠过枯落的枝丫,瞬间便落在了宫墙之外。

  心砰砰地跳,那种紧张的压抑感,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要让他崩溃了。他再也不能面对那样的场景。

  皇甫翰有特殊的力量,他的一举一动都那麽要命!让浑身的血液都往上涌。窒息,冲动混杂在一起,让公输月恨不得破门而入,不顾一切地立刻带他走。

  “你要逃?”勾著冷冷尾音却魅惑万分的一句话响在耳边。

  公输月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

  “月,你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那声音打头顶来,公输月抬头竟看见一抹幽然的白影,翩然立在枝头月下。

  那枝丫只有手腕粗,用力一扯便能折下。

  偏偏那枝上人站得稳如泰山,发丝倾动,眼波静谧。衣袂翩跹,心如止水。

  堪与桃花比媚的一双眼,眼尾轻勾,不笑是妩媚,一笑便是倾城。

  公输月不禁一愣,这相貌似曾相识。

  枝头的白衣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左手一旋,竟凭空多了半面白铜制的面具,在月下隐隐生辉。

  “师傅?”公输月大惊。

  不归勾了勾嘴角,施施地从月下走近。

  恍然间竟像是从月上飘然下凡。

  “您怎麽会在这!”

  十余年不见,不归却依旧未改。

  依然出尘又魅惑,冷淡却皎然。

  几十年於他,像是一场空梦。没能染了他的无暇,没能毁了他的无双。不过无意间弹指,不过饮了一口茶。

  当年先帝说,穷尽天下笔墨也画不出一个不归。

  他的确无法用笔刻画,因为任何凡墨都注定错过这一身清傲的骨,冷淡的香。

  “怎麽?怕了想逃了?”不归走到眼前,公输月才转过神来,他顿时明白了不归的意思。侧过脸去,蓦地又迅速转过来:“这麽说……翰是您救的?”

  不归不答,那笑便是答案。

  “你从小胆便不大。只是没想过了这麽多年,你非但没有长进,还在这个时候吓得落荒而逃?嗯?”

  公输月被正中心事,谈不上恼羞成怒,却的确是面上红了一红。

  他嗫嚅著期期艾艾:“不是怕,只是……”

  “只是什麽?还是怕翰冷落你罢了。”不归一抿唇无不讽刺地道:“当年,你问翰的名字,问了这麽久才能如愿。而今,不过一波一làng便能轻易把你吓退。皇甫翰却从此为你负尽荣华,你这般怯弱,他值得麽?”

  这一番话不响,却如惊雷,一下子便把公输月炸醒了。

  他突地折下身子,单膝跪下埋头道:“求师傅指教。”

  不归不知可否地笑哼了一声,他举头惬意地望著当空正明的月亮,柔声道:“四月初八是迎娶皇後的日子,你该怎麽做……别人教不了。”

  公输月仰头正撞见不归华如望月的眼睛,不过是轻微的笑意却能在人心上掀起狂láng。

  等他从恍惚中转醒时,华光早就散尽,只剩下一轮明白的月亮。

  倾尽天下175 美qiáng 帝王受

  纳彩,大征,册封到最後的大婚。

  本该是一场盛事,却有些仓促地只准备了几天便开始了。

  婚礼前夕,民间开始盛传,钱府千金到了适龄还未婚配,是因为天生的克夫命。

  钱斯行又急又气,派人去查,却没查出这话到底打哪来。

  好在皇帝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依旧置办嫁妆,布置婚礼,循序渐进。

  这天,一顶火红的轿子一大清早便从钱府的正门喜气洋洋的抬出来。

  轿子顶上是一朵巨大的红花,用江南的软丝织成。

  轿顶的四角镶著用江南水乡盛产淡水珍珠编成的jīng致花环。

  轿子本身是用独长在江南的乔木所制,散发著浅浅的香气。

  味道虽浅却不容易被遮掩,因而即使配著最豔的颜色也依旧脱俗。

  新娘身上的所有饰物都和江南相连。

  江南产的胭脂水粉,江南产的绫罗绸缎,江南产的美玉如意……听说,就连新娘也是生在江南,长在京城的女子。

  钱斯行不过是个户部侍郎,萧丞相在时,欺上瞒下,溜须拍马的事儿没少gān。也就指望著能够一步登天。谁知天没登成,瞎眼跟错了主子。萧鸿章一倒,皇帝立马撤下了所有与萧氏的官员,大到一品,小到九品,无一例外。独独只有他,还尴尬地呆在原位听侯处置。

  他心里明白,皇帝不动他,不过是没找到恰当的理由。他虽无大成,却也没有大失,平日里和同僚们的关系不算密切,却也还过得去。萧鸿章时,他虽有心攀附却没敢明目张胆。因此,皇帝要撤他,指不定会招来口舌,搞不好有什麽自认清明的官员会跳出来为他求qíng。

  他忐忑不安,抱著侥幸,等著随时可能出现的圣旨,却等来一纸婚书。

  皇帝要娶钱家的女儿!不是侧妃!是皇後!

  这消息简直要让钱斯行乐昏过去!

  天大的好事!

  他盼了这麽多年等的就是钱家飞huáng横达一刻!眼下他的女儿即将贵为国母,那离他青云直上的日子便不远了!

  虽然准备仓促得惊人,连嫁妆也是以清俭为由,糙糙了事。

  但钱斯行巴不得越快越好,自然没有异议。

  送嫁的队伍很长,前後左右十二个轿夫皆是宫里的正牌禁军。这可给足了钱家面子!

  开道的是钦点的御前侍卫,两侧护行的,则是遴选出的各门侍卫。

  最前面是六部尚书,各内监执事。

  金如意二柄以龙亭舁为头抬。

  这场面壮观,引得侧道皆是百姓。大家好奇地看著浩大,却远不及上次隆重的迎娶,人群中不时传来窃窃私语。

  花轿稳妥地在路中间,一路被观望著,直到宫殿的正门口。还有不少的人,大胆地跟在队伍的不远处。

  皇後理应是要直接从正门入宫,以示入主之意。可谁知走在最前面的陈诚却在这时勒了马,示意轿夫们将花轿放下。

  这是皇帝的旨意,禁卫军们心领神会,齐齐放下轿子。

  众人哗然。

  大宓自古便有规定,迎娶新娘轿子半道不得触地,女子半路不得沾土。因而即使是寻常人家的送嫁,也没有将轿子停在半路的道理。

  可眼下皇後的轿子却在众目睽睽下停在了宫门口。

  杂乱的讨论声布在队伍的周围,人们不敢走太近便在一旁指指点点。

  “皇上驾到。”尖细嘹亮的一嗓子,让众人沸腾了一下,却又立刻安静下来。

  皇帝容貌俊逸,神qíng清冷。

  黑亮的发不多加打理,随意披散在肩上,不严谨却依旧清明。

  大喜之日他却著了一身玄黑夹红的袍子。jīng致却不够华美,印花布上压绣了几个不知名的花式,不是翔龙入云,不是九龙戏珠。领口是普通的huáng色锦缎,红底金纹的腰带恰到好处地束在腰上。

  看上去意yù风流,只是一张脸没几分血色。

  兴奋的百姓们,显然没注意到这点。

  公输月也在其中,他看著皇帝身上穿的这一套衣服,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他们去江南时,翰穿过的袍子。

  倾尽天下176美qiáng 帝王受

  皇帝在辇上平静地扫视众人。

  奴才们放好踏步的梯子,铺好地毯,他才起身在贴身太监的搀扶下一步步从容地走下来。

  除了那顶花轿,像是没有看到任何别的东西能入他的眼。

  他脸色苍白却平静地一步步向轿子走去。

  公输月的本意便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在今天抢亲,他以为皇帝会在宫里,却没想到皇甫翰会出现在此处。

  人群将他挤到最後面,他心急地想要往前却突然听到齐齐地一阵惊呼。

  心猛地一痛。

  众人皆往前他才借著空隙看清楚qíng况。

  皇帝一手撑著轿门,像是被绊了一下,整个身子向前倾,压在轿上。

  公输月再也不想继续等,他旋身凌空,转眼便到了最前面。

  皇帝伸手掀轿帘,却突然迟了迟,转过脸朝著公输月的方向看过来。

  那通透的眼神中有多少不知名的厚重尘埃。

  公输月的手按上了腰间的软剑,刚要抽出却又愣住了。

  只见皇帝猛地收回手捂住口,殷红的液体顺著指fèng滴下来,落在汉白玉铺成的地砖上,像是雪地上凌乱散开的几片红梅花瓣,肆意而张狂。

  众人皆傻了。

  大口大口的血从皇帝口中涌出,禁卫军一时乱了阵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输月站在原地,他看著混乱的场面,一时间竟然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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