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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涟君_清尊【4部完结+番外】(16)

  我无声无息地隐藏枝叶茂密的树上,居高临下,俯看树下面的动静。

  夕阳最後一丝余辉在天边连留,赶路的人们错过宿头,只好露宿野外。树下有一辆马车,四匹骏马,五个男人围著篝火坐成一圈,篝火旁支起几个架子,上面正烤著河里捕来的鱼,林子里猎来的野兔,再加一锅鲜蘑菇汤,真是一顿丰富的晚餐。

  坐在十几米高的树枝上,隐约闻到下面飘上来的香味。尽管我的肚子饿了,但没有吃食物的yù望。

  我还未见到我想见的人。

  下面这帮子,一行六人,我一路跟了几天,皆只看到下面五人在活动,另一人神秘地藏在马车里,没有给我看见的机会。

  而我之所以追踪他们,便是为了马车里的那个神秘之人。

  花了些时间,打探到消息,终於跟上了莫多尔一行人。他们一路往西北方向行驶,显然是急著要出关,回漠北。

  二哥随他们而行,是出於自愿,抑或是被迫?然而从那晚莫多尔与母亲的对话可了解到,母亲与莫多尔之间并不生疏,显然之前相见过多次。他们初识是何时呢?而莫多尔并非第一次来中原?数年前,二哥被敌军所擒,实则是自愿呆在莫多尔身边?那晚我与易容的皇兄听到大哥与莫多尔的对话,又该如何解释?

  一切皆是一场戏?一环扣一环,是为了混淆何人而设计的连环戏?

  莫多尔为了得到二哥,从而发动战争,於是大哥向皇兄请愿挂帅出兵。皇兄允许了,jiāo给大哥大半兵权。最初连连战胜,紧接著敌军出奇兵玄阵,我方陷於困境,二哥此时挺身而出,前去边境出谋划策。但谁都料不到,二哥竟被敌方俘虏了。我得知qíng况後,愤恨皇兄的铁石心肠,暗中出宫去边疆。可是我绝对料不到,皇兄会易容成一名平凡的侍卫,跟随在我身边。

  来到军营,大哥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我当时被他抓住狠狠地打了顿屁股,所以一直未觉察到一些细节。

  大哥不急著去救二哥,我多次询问大哥,大哥皆以其他理由转移了话题。之後的一段时间里,敌我双方似乎约定好,偃旗息鼓,养兵顿营。而後敌方的一封信成了转机,大哥去敌军参加宴会,以示和平。那个时候的我安捺不住,便偷潜进敌军,我并不知易容成侍卫的皇兄也跟我去了。半夜他叫醒我偷听大哥与莫多尔之间的谈话,收集白家叛变的证据,在被发现时,他留下我,溜掉了,我却要面对一脸yīn郁的大哥。

  回军营後,大哥将我禁足,没多久,小魄子似乎无意间向我透露,他们抓了一名jian细,实则是我的贴身侍卫──易容的皇兄。我因为关心侍卫王亘,求大哥让我去见见王亘。见到王亘後,王亘透露白家是叛逆之臣,为了一名男子谋反,而我只是一个牺牲品。

  那个时候,大哥对於王亘的话,没有任何否认,更没试图向我辩解,只是要我自己明辨是非?紧接著,保嘉王爷和霖皇子出现了,他们的出现未免过於巧合了?

  保嘉王爷带来了圣旨,宣读白氏谋反,示出证据,大哥在看到证据後,竟然没有否认,很平静的承认了事实。我不信,为大哥辩证,王亘挺身指证。更叫我惊讶的是,大哥居然撇清了与我的关系,甚至否定我与他的兄弟qíng。我震怒,言语过激,王亘刮了我一巴掌,我要发作,大哥却喝住了我,点明了王亘的真实身份。

  我因感到被所有人欺骗,发了一场疯。他们联合制住了我,皇兄真面示人,带我回皇宫。白氏从此定罪下狱。

  天牢里,我问父亲事qíng的真相,父亲一反常态,对叔父真qíng流露,并恶言诽谤母亲。兄长们皆默然,没有反驳父亲的话。我感到自己被他们抛弃了,绝望之余,却不希望他们死。不管如何,他们仍是我爱的家人。我用身体与皇兄作了场jiāo易。父兄们斩首,白家其他人流放。

  至少,白家还有後人,不至於九族皆灭。

  那个时候,我是痛苦的,甚至疯狂。

  用拙劣的易容术,yù换父兄们的生命,被皇兄识破,於是那日我眼睁睁地看著刽子手斩杀了父兄。在得知父兄们真正逝去时,我几乎想随他们而去。绝望,悲痛,愤恨,负面的qíng感致使我毒杀了叔父。

  我累了,不想再呆在那血腥的皇宫,更无法面对毁我家族的皇兄,所以我杀出皇宫,làng迹天涯。

  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重回故乡,我偶然中发现了莫多尔,并确定二哥未死。

  於是以前被刻意掩饰的疑问一个接一个浮出水面。

  莫多尔攻打我朝是演戏,大哥请兵迎战是演戏,二哥前去军营被擒是演戏,莫多尔请大哥酒宴和谈是戏,大哥三更半夜与莫多尔密谋更是戏!

  可怜无知的我,不顾皇兄的阻止,固执地前去军营,於是我被引入他们的戏中。

  皇兄易容成侍卫王亘跟随我身边,是做戏;在敌营时带我去偷听大哥与莫多尔谈话,是做戏;後被大哥所擒,是戏;保嘉王爷与霖皇子带圣旨来揭发大哥,也是戏!

  他们如此这般卖力地演戏,为的给谁看?

  当然不是给我看的!

  他们是做戏给彼此看!莫多尔攻打我朝,大哥请兵,二哥被擒,敌我双方酒宴和谈,两方元帅密谋,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皇兄入套!

  至於皇兄,他是狡滑的,先是易容成侍卫,再潜伏在我身边,收集证据,再收朝廷命官前来揭发叛逆之臣,为的就是让白家下狱!

  如果我没有回来杭州,没有去见母亲,更没有看见莫多尔,觉察到二哥未死,那麽我永远都猜测不到那些被刻意隐瞒的事实。

  我的父兄们没有真正的死去。

  不管是否是皇兄手下留qíng,放他们一马,还是白家有偷天换日的本事,金蝉脱壳了,其结果只有一个,白家与皇兄之间的争斗,以皇兄胜出,白家惨败!

  母亲所说的约定是什麽?白家与皇兄争斗些什麽?我实则完全是局外人,若我不闻不问,也许胜出的一方便是白家了!白家失败,败在了多qíng!他们……对我用qíng之深,所以处处受制。而皇兄胜,就胜在我爱上了他!

  这几日一路跟踪,一路思索。渐渐地,把以前的事qíng连串起来,沈静下来细想的话,很多事qíng都能迎刃而解。

  也许是成长了,没有陷在感qíng的漩涡里,所以才能想得更透彻一些。

  但,有一点,我还是想不通。

  白家与皇兄到底在争什麽?

  为了师父,为了我?不,我不太信这些表面的东西。父亲爱师父,是事实。可据我所知,父亲并非是一个自私的人,很多时候,他顾全大局。他是理智的,否则不会等爷爷去世後,才策谋著如何把师父夺回来。

  师父对皇兄来说,是个废人,留在皇兄可有可无,如果父亲开口要,皇兄或许会允许师父回白家。

  但现实是,父亲没有求皇兄放人,皇兄也没有主动释人。师父对父亲也不是真正的恨,他恨的人,该是先皇。对父亲,应是怨吧。

  至於我,是一颗棋子。两方人都争著想利用我。父亲哥哥们希望我不动,只要我不动,他们只赢不输,皇兄是狡猾的,他诱惑了我,於是我动了,我一动,棋局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白家败!败在了我的摇摆不定!

  我是白家的罪人!

  从思绪中醒来,发现天已经黑了。下面的篝火燃得很明亮,五人围著火在用餐,马车里的人仍未出来。

  我的肚子咕咕地轻响,确实有些饿了。从怀里摸出块gān饼,认命地咬一口,如同嚼蜡!哀怨地瞪下面的人吃得津津有味,可怜我在上面啃大饼。

  唉,我的好二哥,你是否在马车中?为何不露一下脸呢?

  也许他们知道有人跟踪,但他们不为所动,只是二哥不曾露过脸。我之所跟踪他们,只为了见一见二哥……我想看看他,活得是否安然?!

  抬头望天,星斗满天,一轮圆月挂其中。

  明天会有个好天气吧。

  就这样,我在树上呆了一夜。

  翌日,在清晨的鸟叫声中醒来,全身酸痛,腿麻了。我却顾不了这些,急急往下看去。

  人还在!

  一、二、三……六!?

  我大惊。马车里的人出来了!?

  熟悉的白袍上绣著jīng美的芝兰,一头青丝披散,优雅地坐在糙地上,捧著一杯热茶,悠然地啄著。莫多尔那个粗犷的男人此时却化为绕指柔?!他跪在那人的身後,拿一把木梳,细心地梳理那一头秀丽的黑发。

  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那熟悉的身影,清雅的侧脸,独特的气韵,无一不使我热泪盈眶。

  是二哥!真的是二哥!

  活生生的二哥啊!

  下面的人突然抹了抹脸,疑惑的抬头,蓦地四目相对,彼此皆惊然!

  原来……我的泪水滴在了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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