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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里挑灯看剑_眉如黛【完结+番外】(23)

  这酒名叫红尘醉。三千红尘纷纷扰扰,争念不止,yù念还休,有几人能有一次酣畅淋漓的大醉,酣畅淋漓的——连这红尘都能为之而醉?

  李凌云微合了双眼,眼角隐约有泪痕,他将酒罈缓缓倾斜,那一股浓郁的味道,就随著清冽的酒水流向地底,濡湿一片泥土。

  酒香,浓郁到了骨子里,香到了骨子里,闻者yù醉。

  香飘十里,经久不绝。

  ——登宵,你醉了吗?

  ——全文完

  第十一章 番外-现世

  浴室里一阵哗哗的水声。

  一个年轻的男子半坐在卧室里,背靠在chuáng头,一只腿踩在地板的毛毯上,一只脚随意的搭在chuáng上,膝盖上一台笔记本,两只手灵活的cao纵著,十指修长白皙。那男子後颈和两鬓的头发略长,其他半长的头发随意的垂著,带著金丝眼睛,眉目俊美,笔划难描。

  卧房的光线有些昏暗,笔记本的光微微的打在那男子的脸上,淡淡的蒙了一层清辉,说不清的味道蕴藉流淌。不久,浴室里水声停了,又一会,那扇卧室浴室之间的磨砂门被缓缓推开,另一个年龄比起来略大些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只穿著一条有些破破烂烂的低腰浅色牛仔裤,露出自然消瘦下去的腰线,身上的水还没有擦乾,顺著腹肌的线条缓缓流著,那男子手上随意的扯了一条毛巾,坐在chuáng边,背对著那年轻的男子,自顾自的擦拭他的头发。

  “三哥。洗完了……?”那年轻的男子一边摆弄手中的笔记本,头也不抬,随口问著。

  那年长些的男子应了一身,扫了一眼他的弟弟,总觉得这个祸害带眼镜的时候显得特别温柔,他一边应著一边站了起来,赤脚走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把擦完的毛巾随手丢进浴室,问著:“怎麽不开灯,不怕近视加深吗?”

  他哥哥皱著眉头,想起当时忍不住去摸这个弟弟嘴的时候,那个小婴儿突然张开嘴,含住了他的手指,两只眼睛闪亮闪亮的看著他,手指的热热的温度一直传到心里,当时就有些心跳加速的徵兆。说是一见锺qíng,只怕也差不远了。他在连城头上宠溺的打了一下,说:“你小时候特别可爱,像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天天都要我来抱,哪里像现在这个样子……”

  连城听了这话,半直起身子,凑过去在他三哥嘴上吻了一下,笑著说:“三哥你小时候也特别可爱,我看到的时候,眼都直了……”

  那年长些的男子听了这话,微微簇了眉,心想初生的婴儿那里记得了事,只当他胡说,可被连城轻轻一吻,心里不知道为什麽,也是一阵感动。

  两人无语的对视了一会,终於紧紧握起双手,十指紧扣,男子认真的看著自家弟弟,伸手将窗帘彻底拉拢了,说:“睡吧,明早还要早起。”

  连城认真的在黑暗中辨别著身边的人。

  有些事qíng,十年,百年,千年,都是不能忘,不会忘的。

  找到你,然後抓住你。

  室内一片寂静,黑暗中,两手相牵,抵足而眠,一夜无梦,直至天明。

  ─END─

  第十二章 番外-尽余杯

  夜半时分,忽然降下一场鹅毛大雪,男孩清晨推门的时候,费了半天的力气,才把那道木门推开,堵在门後的积雪簌簌地扫向一边,露出外面白茫茫一片的校场,两侧糙垛在一场夜雪过後都变了颜色。

  他费力地跨过门槛,在齐膝高的积雪里大步走著,一路来到兵器架前,用力地摇晃起木架,把积雪抖落,冻得通红的手在袖筒里暖了一会儿,又继续拍著箭靶上的残雪。

  男孩忙活了半天,才停下来喘息一会儿,嘴里不时地呼出白气,抬眼望去,大雪初霁,日头无遮无掩地挂著,空旷的校场上,满目银白,晃花了人眼。

  无边无垠的积雪中,他走过的那道足迹还留在那里。

  男孩往冻红的手上呼口暖气,用力搓了搓,回过头张望一阵,绕著兵器架踱了几步,嘴里不断地呵出白气,架子上cha著枪、戟、棍、钂、大刀、长斧,另有各式钺、铖、短刀、匕首、剑、金钩裹在牛皮鞘子里,悬在架上,只露出手柄。

  他转到木架後,拔出一把匕首,用的力气大了些,木架上的兵器登时摇晃起来,钢刃上寒芒jiāo错,比茫茫雪色还冷上三分。

  男孩正怔忡著,忽然从晃动的兵器间,看到一个人的身影,那少年比他年长四、五岁,发如墨染,在脑後胡乱束成一股,一身蓝色长袍,巴掌宽的白银滚边腰带紧紧勒著腰身,似乎并不怕冷,踏著雪走到校场中间。

  男孩这才看清他腰带上cha著一把长剑,他走一步,剑上的佩玉长剑穗就晃一晃,多看几眼,就qíng不自禁地从兵器架後绕出来,没等上前,校场入口已陆陆续续来了人。

  为首的是李凌云,领著几个亲信,看见男孩,只是一笑:「四弟也在。」说罢,就转身指挥亲信铲起雪来。

  约莫一顿饭的工夫,校场上已清扫出一块空地。左右人已经到齐,放眼一望,摩拳擦掌的大多是和李连城年纪相当的毛头小子。

  场边铜锣一响,就两人一组在场上比试起拳脚。

  李连城的对手比他高大得多,在场上没几拳他就败下阵来,整装再战,又被打得鼻青脸肿。气喘吁吁地一抬头,忽然看见那个蓝衫少年还站在场边,双手抱在胸前,宝剑斜挂,一双亮如星子的眼睛漫不经心地在他身上掠过。

  李连城心里一阵惶然,好不容易挣坐起来,场边铜锣又起,第一轮比试胜负已定。

  见身边的人都一哄四散,李连城也挤到铜盆前,用手掬一把清水,把脸上灰尘洗了。接下来长短兵器、骑she比完,仍是连连惨败。

  正呆坐场边的时候,忽然听见李凌云轻声道:「你要下场?」李连城qíng不自禁地跟著声音看去,只见之前的那个少年已走到场边,把长剑挂在兵器架上,换了一条木棍,踩著垒起的沙袋跃入场中。

  李凌云令旗一挥,几十个愣头青都聚到场边,那蓝衫少年将长棍背在身後,绕著校场走了半圈,忽然长棍一指,点著先前与李连城第一轮比试的人道:「你,下来!」那男孩倒也痛快,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柄单刀,一跳下场,少年长棒一伸就在他手上轻巧一敲,男孩一声惊呼,单刀已掉落在地,慌忙捡起来,刚用双手握牢,少年长棍便压在刀刃上,左手握住棍把猛地一送,戳中男孩上臂。

  男孩吃痛往後退了三、四步,抡刀再上的时候,棍身已穿过刀背上的铜环,轻轻一撩,单刀就脱手飞出。

  男孩捂著上臂,正要抱拳认输的时候,忽然听见蓝衫少年道:「再来。」咬牙刚挥出一拳,长棍已拍在手肘上,登时痛呼一声,收回手去。

  李连城看得眼睛发亮,站在人群中,一个劲儿地跟著叫好。男孩正要再上的时候,那一条长棍已闪电般地拍在肩、臂、腿弯上,力劲短促,又是一扫,落在腰间,见那男孩站立不稳,这才再度将长棍负在身後。

  校场下爆出雷鸣似的叫好声,李连城只以为这人在替他鸣不平,把一双手拍得通红,正心绪激动间,忽然看见那人棍梢又一指,指著他说:「你,下来。」李连城看著直指著他的长棍,愣了一愣,见两边的人都退开半步,这才知道真的是自己,匆匆跳下校场。

  那蓝衫少年打量了他半晌,沉著脸问:「空手?」李连城这才记起自己忘了挑选兵器,怔怔地站在场中。那少年把长棍扔到场边,负著双手,朝他道:「来。」李连城这才开始往前走。

  少年蹙眉看著他,待他走近了,左脚猛地飞起,将李连城扫倒在地,待左脚俐落落下,长袍下襬这才服贴垂落。李连城猝不及防地受了这一踢,呆坐半晌,才重新站起来。

  少年待他站稳,又一扫腿,下襬唰的扬起,李连城láng狈跌倒的时候,才发现少年双手仍负在身後。

  「打我右肩。」

  李连城再次站直的时候,少年果然露出右肩空门,见他不动,又断然喝了一遍。李连城这才鼓足力气朝他右肩挥了一拳,见那人不躲不避,没等打到就讪讪收了手,只是看著他发呆。

  少年眉头紧锁,猛地伸手,捏著李连城的左手,敲在自己右肩,重复了几遍,才再次喝道:「来。」李连城这才回神,一拳击向他右肩。

  蓝衫少年右肩忽然往下一陷,又是一记扫腿。李连城被扫得趔趄後退,还没等站稳,那少年在地上一蹬,负著手往上腾跃数尺,双脚连环踹出,直把李连城踹到还没铲过的雪地上,雪花四溅。

  等他从雪堆里láng狈爬起的时候,见到那少年大步上前,他忍不住地用手护住了头,只听场边李凌云低笑起来:「登宵,别以大欺小了。」说著,也跃入校场。

  蓝衫少年并不作声,伸出一直负在身後的右手把李连城一把拽起,低声叱道:「记住了没有?」李连城仍怔著。少年不悦道:「我教的这几招,记住了吗?」他这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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