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回想起方才墨玉衡叹息之声，竟有几分凄酸，坐在那里，半晌没有话说。
墨玉衡苦心经营三十年，无非只是想和那人相聚，却只能落到这个结局。
玄龙王看他面颊上又隐隐有泪痕，yīn柔绝丽的脸上又有几分yīn沉：「本来想着让你看看前任墨蛟，说些话也当作是散心，怎么竟又难过起来？」
其时茶亭还有一、两个客人，看着不对，早就走了 jīng光。
那掌柜想走却又是不敢，只见本来只是yīn沉沉的天气，却是平地起了一声响雷，很快就下起大雨，不由惊讶得张大嘴巴。
这个叫方衡的道士是不凡的人物，而这行人想必也和蓬莱仙岛有关。他想上前求仙问道，但玄龙王艳色上尽是冷光，令人不敢亲近，稍一犹豫，却见玄龙王扔了几枚铜钱到桌上，已带着墨寒离去。
二人原本是坐了马车前来的，这亭子看着破烂，避不了雨，玄龙王便将他拦腰一抱，几步就上了马车。
墨寒坐在他大腿上，只觉得忽然有些不适，便要移开，却被他环住了腰：「怎么了？刚才那老匹夫欺负了你么？」
「龙王多虑，属下只是为师傅的事感怀罢了。他恋慕了那么多年的人，却终究要忘得一gān二净。」
玄龙王很是无谓：「墨玉衡虽然忘了前事，沈月白还记着呢，若是沈月白当真对他有些心意，自然会寻他回来，若是没有，还记得沈月白又有何用？」
墨寒愣了一会儿，说道：「龙王教训得是。」像玄龙王爱恨这么gān脆的人，活着倒也快活，他对自己过意不去，就多加抚慰，还恋着慕天恩，自然会有一天去寻他。
只是，若当深爱到极致，便会用尽一生的心血，成为一道刻骨铭心的伤痕，若要忘记，则是连皮带ròu地将伤疤揭起，其中伤痛，有谁可知？
第八章
两人只带了一个车夫，其余都是召来的当地蟒部的弟子。玄龙王很少涉足中原，看到什么新奇物事都要停下半天。
在塘沽停了数日，接到huáng龙王让人传来的口讯，说是忙着闭关，没空理玄龙王jī毛蒜皮的小事，自然也不可能离岛。玄龙王气得当即把那个传讯的弟子赶了出去。
许是墨寒近日气色好了许多，玄龙王的心qíng也是极好，连日来俱是晴空万里，连扫初冬的yīn沉，竟出了好几天的太阳。
huáng龙王既不来，玄龙王无可奈何，只得带墨寒回岛，请huáng龙王医治。墨寒很是喜悦，当即说道：「属下早就想回去了，中原虽好，到底不如玄龙岛暖和。」
玄龙岛终日yīn凉，糙木极少，但比起北方大雪纷飞的天气仍然算得上温暖。
玄龙王不由微笑：「中原的夏日是极热的，大概比赤龙岛上的火山口还热。」
「是吗？」墨寒对于玄龙王的信口开河早就习惯，自然也没当真。
既然墨寒同意，玄龙王当即改道，换船出海。
由于墨寒百般应承，玄龙王在xing事上自然无比满足。他这艘专属的大船上尽是他惯用的玉势药物皮鞭，满目琳琅，应有尽有，只可惜才在墨寒rǔ首上滴几滴蜡油，他便低喘呻吟，难以承受，让玄龙王很是不忍，抱着他又亲又吻。
由于qíng事上的放纵，墨寒渐渐适应了他的尺寸，只是身体太虚，终日只能躺在chuáng上，一下chuáng便觉得腰都似乎断掉，双腿不停地打颤。
一路无风无雨。船抵龙宫岛时，直接停在了huáng龙岛外。
因墨寒熟睡未醒，玄龙王便让人抬了轿子，将他送到huáng龙王的丹房门外，让人告知huáng龙王一声，若是不出来，便将他的丹房打烂。
huáng龙王平生除了炼丹别无所好，听到玄龙王这个魔星出现在自己岛上，不由大皱其眉，只好先让两位紫蛟来迎接玄龙王。
十二紫蛟除了huáng龙岛上有四人之外，其余四岛也只是每个岛两人而已，huáng龙王比别人多了两人，并无其他，只因十二紫蛟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亲自指派，所以huáng龙岛上事多繁杂，多有两位紫蛟打理为方便。
huáng龙王行色匆忙，进到堂上，玄龙王迎上前去，叫了他一声，想必是许久没叫了，神色似乎有些忸怩：「大哥！」
墨寒只和huáng龙王见过一、两面，并无深jiāo。虽然墨寒是承了他的大恩，但huáng龙王也只是看在墨玉衡的面子上，对他未必有什么好感。
听着玄龙王唤他，他便起身，对着huáng龙王的方向下拜：「属下墨蛟，见过huáng龙王。」
huáng龙王打量了他几眼，脸色yīn沉不定，先让附近弟子退了出去，便对玄龙王道：「四弟，紫蛟是用来做事的，你怎么弄上chuáng了？弄上chuáng也就罢了，还给他服了玄龙珠，就这长相也配服我五色龙珠？你也太bào殄天物了，知不知道一颗龙珠有多难炼？我光是找药就跑断腿……」
玄龙王木着脸道：「大哥既然将药炼了出来，也是要给人吃的。多说无用，不如便想想怎么解法。」
墨寒听着huáng龙王鄙弃自己的容貌，心里也不由替玄龙王难受，只道：「huáng龙王既然不肯医治，便也罢了，属下如今无事，想必也用不着医治。龙王，我们回去罢。」
huáng龙王不由失笑：「还蛮有血xing的么……四弟，你先出去。」
玄龙王心知这位大哥对丹术执念甚深，他对墨寒的容貌很不满意，这颗玄龙珠làng费在了墨寒身上，必然很是厌恶，犹豫不决，但huáng龙王一直冷眼看着他，他也很是无奈。
他将墨寒从地上扶了起来，反复叮咛，不必惧怕huáng龙王，墨寒微笑颔首，随口应承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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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龙王一出门後，墨寒便重新向huáng龙王拜了一拜：「属下自作主张，坏了huáng龙王的大事，还请huáng龙王见谅，若是能重炼一颗玄龙珠，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哼，效劳，你都瞎了，能效什么劳？」huáng龙王嗤笑一声，「眼睛瞎了，长得又不好看，真不知道四弟怎么对你死心塌地。」
墨寒心中一片苦涩，低声道：「龙王只是受玄龙珠所迷，并不是爱上了属下，不然他不会看不到属下的真容。」
两人耳鬓厮磨数月，很是亲近。但玄龙王为他束发时，对着铜镜，仍然看不到他的本来面目，可见玄龙王完完全全地被幻象所迷。
huáng龙王冷哼了一声：「你倒是清醒。好吧，把手腕拿来给我瞧瞧。」
huáng龙王好心替他诊脉，墨寒不由存着几分希望，将手腕递过去。感觉两根手指搭上了自己的手腕，huáng龙王却是许久没有说话。
墨寒道：「两个月前huáng衍先生说，属下只剩两个月的xing命，属下最近觉得没有多少好转，也早就放弃了希望，只是làng费了龙王的一颗玄龙珠，很是歉疚。」
huáng龙王也不答话，慢慢解开他眼睛上蒙着的巾帕。
他的眼睛许久未见光，此时乍然露了出来，却觉得黑暗中模糊的人影比以前更迷蒙了许多，已然分不清大概的轮廓，或许再过些日子，便是全瞎了。
huáng龙王的声音变得很是温和，柔声说道：「若是以你的身体投入丹炉之中，再补几味药材，便能重炼玄龙珠了。不过现在也不忙，我这一炉长生丹还要半年才能开，这半年我每个月以针灸替你延续xing命，只是你不可忧愁过度，否则这半年必定是撑不过去了。」
huáng龙王取了金针，给他针灸了片时，他感到眼睛舒服许多，连忙向huáng龙王称谢。
huáng龙王给了他一瓶丹药，说是能止泪的，又为他蒙住眼睛，嘱咐了他几句，便让弟子进来，扶他出门。
在他离开时，huáng龙王仿佛叹息地说了一句：「真是我见犹怜。」
这一声很是轻微，但墨寒仍是听到了。
龙宫岛上男欢女爱很是寻常，yín词爱语更是习惯。huáng龙王必然不是爱怜的意思，最多只不过是可怜罢了。他的确是傻乎乎的又长得不俊美，但被人当面这么同qíng，仍然觉得脸上一阵发热，比被打了一记耳光还难受。
如今回到玄龙岛，美人遍地，玄龙王必然不会挂念他了，于是墨寒便让玄龙王将他送到了冷琴居。
墨臻、墨宝看到他双目失明，当即一个大哭一个啜泣，都是後悔没跟在他身边，让他受了伤。墨寒无奈，也只能安慰他们几句。
三个人还在说别後离qíng，才过了片刻，便有人奉了玄龙王的命令，请他收拾东西，到寝宫暂住。
墨臻、墨宝并不知道一向痛恨墨蛟大人的玄龙王怎么忽然来请墨蛟大人，脸上都是一副惊吓的表qíng，却听墨寒对来人推脱自己身体不适，不能进宫伺候，当即又是吓了一跳。
墨臻道：「龙王召请大人，若是大人不至的话，龙王会大发脾气。」
「龙王不是那么不讲qíng理的人。」墨寒口是心非地道。
墨臻让人炖了点鱼汤，他喝完後大为满意。
中原虽好，却是太奢靡了，让他面对一桌吃不完的酒菜无端端地生出几分焦急，好在眼睛看不到还没那么难受，现在终于回到了龙宫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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