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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奴_七六二【完结】(206)

  幽昧的灯火,令董晗的面色显得有几分怪异。他见楚王准备映着灯火细看圣旨,不禁催促道:“楚王还是快些动手,莫让赵王钻空子逃出京城!”

  那青纸卷轴尚未完全展开,楚王却已懒得再看,将东西卷好收进怀中,策马冲出宫城。

  ※

  今夜的洛阳宫和大理寺,俱是风波不断。铜驼街边的赵王府,又是怎样一番qíng景?

  赵王府更不安宁。

  却说赵王下朝后回到京中府邸,因心中烦闷,无法继续清修,径直去西厢找卫夫人排忧解困,想要同自己的枕边人说说心事。

  可等他走到卫夫人房中,不见有人来迎,只听侍女上报,说卫夫人偶然风寒,今日已在房里睡了一整天。

  赵王心中更加烦闷,挥退左右,独自进房,见卫夫人躺在chuáng上,裹着厚厚的被子一动不动,只怕是病的不轻。他健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揭开锦被,竟发现里面裹着的分明是个枕头!

  赵王做多了亏心事,疑心很重,他首先想到不是卫夫人出卖自己,而是有人将她掳走,想要bī迫她诬告自己。

  赵王此时完全确定,自己已落入他人罗网,立马召来亲信幕僚商议对策,同时下令,纠集五百名仪仗兵和千五百名私兵武装待命。

  赵王府里灯火通明。

  梁伦来回踱步,心急如焚,骂道:“皇帝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定是萧穆淑那个贱妇从中挑拨,勾结曹家小子,想要一举置我于死地!该如何是好?”

  幕僚们亦是满头大汗,一时间六神无主,说不出个所以然。

  有人议论道:“先前萧后为了对付谢瑛,曾派孟殊时请王爷出山,王爷向他询问过当年的旧事,那厮欺瞒了王爷,才让您如此被动。想必,萧穆淑是早有预谋,只等着您入京以后才敢张开罗网来对付您。”

  赵王当年陷害赵氏父子,幕僚们俱是心知肚明,但当时先帝经过两番细查,已经定案,他们便觉得可以高枕无忧,从未想过会有东窗事发的一日,此刻qíng势危急,俱是束手无策。

  有人大着胆子提议,道:“萧穆淑心思歹毒,敢对付王爷,必定准备充足,人证物证都备齐了,王爷抵赖不得。您不如先把罪认下,而后在行周旋。王爷不必认全,只认无关紧要的一部分,将其余的都推到乌朱流身上。那右贤王远在天边,谁人会去问他?”

  赵王怒道:“不行!事qíng还没到这一步。”

  赵王话音未落,忽听侍卫来报,说禁军李峯领着楚王的命令,已让人把王府团团围住,说他欺君罔上,要他出去认罪受缚。

  幕僚们大惊失色,均道:“王爷不能出去!他们若真是想让您认罪受缚,定只派一队人马前来,何须大动gān戈,派禁军围住王府?这是把王爷当成谢瑛一样的逆贼对待啊!”

  赵王进退两难,迟迟不能决断。

  李峯骑马堵在王府门口,手中短刀银亮。他能从数万人里出头,做到今天这个官位,自然并非只知听命行事的泛泛之辈。

  旁人各有各的谋划,李峯心中亦有计较:“先前皇帝单独传召孟殊时,想必是要问些有关玉门一案的旧事,不能让我听见。然而,到了真正行动的时候,楚王不带上姓孟的,偏让我来打前锋,多半是留着他自己的心腹守卫帝后。我同楚王素无瓜葛,他不会信任我,此番前来会带上我,甚至让我充当前锋,定然是萧后授意。萧穆淑心机深沉,绝不会无缘无故令我担此重任,她到底想要我做甚么?”

  “咴——!”

  李峯正思索间,他的坐骑却忽然发出“咴咴”叫声。他紧盯前方,不见赵王府的人有什么动作,只见王府的大门仍旧紧闭,墙头的旗帜随风雪飘动,推测是府中侍卫定在排兵布阵,纷乱的脚步声引得马匹躁动。

  幕僚们给不出主意,赵王只能自行决断。他先让侍卫们收起兵器,再派人走到大门前同李峯喊话,道:“赵王无罪,尔等宵小怎敢以兵围府?”

  李峯将短刀半收入鞘,又抽出,继而再收入鞘,回道:“还请转告赵王,如今认证物证俱全,他构陷忠良以及欺君罔上的罪名业已坐实。纸包不住火,请赵王快快束手就擒,如此拖延再三,难不成是想要谋反?”

  里面的人又喊道:“先不说赵王无罪,纵使王爷有错,他仍是大周朝的王爷,不是你们说拿就拿的。你们这帮人来历不明,要我们如何敢信?若真奉了皇命,便请将圣旨拿来!”

  圣旨?是了,楚王没有圣旨!

  jiāo谈间,李峯忽然明白过来,萧后派自己前来,为的根本不是捉拿赵王,而是借机陷害楚王。

  只是一个疑问,李峯怎忽然明白了,萧后要害死楚王?

  原来,方才李峯请楚王出示圣旨,楚王给他看的只是一封手诏。那手诏卷成青纸小筒,楚王并未将它展开示人,想必连看都不曾看过,只奉了皇帝口谕便来拿人。

  当时,楚王举着手诏,告诉各路禁军统领,道:“赵王梁伦构陷忠良、勾结外族屠戮并州军、私刻玉玺行悖逆之事,陛下命本王前往捉拿逆贼,并赐我便宜行事。诸将听命:一,集结禁军,分别屯驻各大宫门;二,李峯领五百禁军围堵赵王府邸,免其官职,令其出府受缚。”

  手诏,是皇帝亲手书写的密诏,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圣旨,没有调兵遣将的权力。当时,在场众将听了楚王的号令,皆相率惊顾,心中犹疑不定。但毕竟楚王有密诏在手,且是惠帝的亲弟,更领着禁军北军中侯一职,凡有所命,诸军莫敢不从。

  至于楚王,他并非不晓得手诏不能调兵,亦非不明白自己如此调兵等同假传圣旨。但他身为惠帝的亲兄弟,完全信任自己的皇兄,且确实不qíng势紧急,只能权宜行事。他多半想着:赵王的私兵众多,自己若不先发制人,只怕双方短兵相接,将致血流成河,故不得三思而行,只能持此密诏行事。

  此种qíng势下,楚王矫诏调兵,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在于惠帝会否追究;不追究就罢了,若真的追究起来,治楚王一个假传圣旨的罪,那是再简单不过。

  此计yīn毒,无声无息地陷楚王于两难和不义,除了萧后没人想得出来。

  李峯未接到密令,却自行悟出了萧后的意图,可见萧后看人的眼光奇准无比。李峯沾沾自喜,只在犹豫一件事:自己如何才能让萧后再高看一眼?

  “赵王堂堂当朝王爷,是天子的长辈,非圣旨御令,无人可动他分毫!烦请将军回去,请楚王将圣旨拿来。”对面的人喊完此话,便迅速回到议事厅中,不再给任何回应。

  李峯心中已有决断,旋即吩咐手下,爬上赵王府的墙头,密切注视其中动静,不断朝赵王喊话,让他束手就擒。

  他又派了自己的亲信,打马奔向半里外的宫门,即楚王驻兵等候处,向楚王回报,说赵王不愿出门就擒,且传来满王府的幕僚,聚在议事厅中筹谋叛逆,若是发兵qiáng攻,只怕牵连太广;若是按兵不动,唯恐他们yù行不轨,如何行事,须请楚王发话。

  楚王是个有魄力的人,简单思量过后,当机立断,道:“传令下去,若府中幕僚不助纣为nüè,当即离去,则官职可留,绝不会受连坐;若不奉诏,皆军法处置。”

  李峯得了命令,暗自发笑。

  他命人在墙边搭了梯子,亲自爬上墙头,朝里其中众人宣旨,张口就编造出一道不存在的圣旨,并谎称是楚王所传,道:“赵王拒不出府受缚,等同谋逆。陛下已传旨楚王,圣旨言:赵王拒不认罪,私自聚兵于府中,yù行伊、霍故事,王宜调兵分屯宫门,免赵王官爵。”

  在场禁军,尽皆沉默肃立。

  其实,并非无人怀疑此诏真伪,但王室中的争斗,又岂是他们这些小人物敢管、能管的?眼下赵王大势已去,若自己敢怀疑楚王,只怕亦会惨死在这场风波中,故而,没有一人发出异议。

  有些幕僚胆小,当即作鸟shòu散。

  唯有几个赵王的心腹老臣,曾参与了他的许多罪事,知道自己逃不了gān系,不得不勉qiáng撑着,劝赵王:“楚王连面都不敢露,其中定然有诈,王爷绝不可出府受缚!”不过是怕赵王倒了,自己免不了要受牵连。

  赵王摇头,知道大势已去,但因为仍对惠帝的仁慈抱有一丝侥幸幻想,方行至院内,与李峯面对面,道:“本王何错之有?既从未有错,为何要认罪?认甚么罪!楚王、萧后、赵灵,他们才是国之大贼,láng狈为jian,势要将本王置于死地。本王无罪,更无二心,谋逆一说从何谈起?”他说到最后,直是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李峯不为所动,淡淡道:“下官只是奉诏行事,其余不得而知。”

  赵王面色灰白,愣愣地说:“要本王认罪亦可,请将军把圣旨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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