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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奴_七六二【完结】(99)

  岑非鱼笑道:“人生在世本就不易,总是像周溪云那般绷着个脸,日子得多难过?学武时心无旁骛,办正事时一丝不苟,我分得出轻重缓急。治伤就是治伤,绝不乘人之危。你莫怕。”

  白马可能是疼糊涂了,竟觉得他说得很对。药膏凉丝丝的,他闭着眼,内心平静,“多谢你了,二爷。耽误你过节了。”

  岑非鱼哭笑不得,“胡说八道。你都这样了,我跟谁过节去?”

  岑非鱼怕白马难受,捡着些好笑的事qíng说着玩。

  他起先是轻松玩笑的神色,但看着白马咬牙忍痛,他的动作便越来越慢,到后来眉峰微蹙,似乎是真的动怒了。他言语间带上了几丝少有的凉意,问:“到底是何人所为?”

  白马不想多生事端,不答反问:“你真的要杀齐王?”

  “志不求易,事不避难,你不说,我自个儿也能查到。上回让姓孟的抢了先手,这回我既有心又有力,定不让你受这委屈。”岑非鱼看白马不愿再说,也不急着bī他,把一口气吞进肚里,换上笑脸,道:“齐王的事,你也听说了?早晚要杀了那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白马先前已经有过猜测,道:“你若真想杀他,必然早早就动手了。你不杀他,只怕是有所顾忌……你怕周大侠难过?你是要bī齐王,让他狗急跳墙?”

  岑非鱼涂好了后背,把白马翻了一面,让他正面对着自己。

  药膏止疼效果极佳,白马放松下来,任由岑非鱼折腾,没忍住发出了两声享受的轻哼。

  岑非鱼听见白马的声音,手掌一抖,药碗脱手而出。整碗rǔ白色的药膏啪地一下,倒扣在白马胸前。

  岑非鱼:“这……我……我帮你……”

  白马yù哭无泪,“你别碰我!”

  岑非鱼见了白马胸前的“惨状”,呼吸都有些乱了。这回,他不和白马相争,别过脸去,装模作样地擦擦手、喝口茶,道:“你是真聪明。梁炅此人心术不正,他若真的是为国为民,做一代贤王辅佐帝君也就是了。可他野心大得很,近来更是想趁着洛京将乱偷jī摸狗,老子便让他狗急跳墙。”

  白马胡乱抹gān净药膏,用被子捂住自己,“好了。”

  岑非鱼这才肯帮他把束缚解开。然而,他手还没离开chuáng架,便突然被白马一脚踹在肚子上,一个后仰,倒在地上。

  岑非鱼觉得好笑,gān脆学起老王八的动作,背着个guī壳似的在地上晃了两下,笑骂:“你个láng心狗肺的东西,你还笑!”

  白马哈哈大笑,不小心碰翻了蜡烛。蜡烛落在他的被子上,蹭地蹿起一道火舌,吓得他立即跳下chuáng去,一不小心踩在了岑非鱼肚子上。

  两个人鬼吼鬼叫地扑了半天,终于化险为夷,齐齐坐在chuáng上吐着舌头喘气。

  岑非鱼侧目看着白马,见他垂着头,对自己毫无防备,像个寻常少年般打着赤膊,肩膀宽阔却瘦削,修长的脖颈白皙漂亮。他的眼神逐渐朦胧,带着一股莫名的qíng愫,夸道:“你生得真好看。”

  白马哼了一声,“我才不想生成这副模样。我想做汉人,随便长成什么样,像你这样也行。”

  “是为了救周溪云?”岑非鱼用食指在白马大臂上的旧伤疤处蹭了一下,道:“你那时才多大,刀子切进ròu里,忍着不吭声。”

  他的指腹粗糙,灼热,蹭在白马白皙的嫩ròu上,弄得白马的手像被蚂蚁爬过似的痒。

  白马叹了口气,把岑非鱼的手拍开,道:“十三岁,不,十二岁。好吧,十三岁,反正你都知道了。其实没什么,我是为了让我们两都能活下去,能活着就是好的。我当时也很自私,不仅骗了周大侠,救他也只是想要他带我走,我才好活下去。”

  岑非鱼在白马肩膀上拍了两下,脱下外袍盖在他身上,道:“你心中肯定不解,为何周溪云明明就在楼中,却不来救你?”

  白马:“没有。”

  岑非鱼:“我记得有一年chūn天,周溪云头一次来青山楼中落脚。他人长得俊俏,武功更是出类拔萃,引得姑娘们chūn心萌动。其中有个小姑娘,名唤虞美人,这人有趣,溪云也很喜欢她。但乔姐知道此事后,气恼得很,不知做了什么手脚,让她自个从楼上跳下去摔死了。”

  白马只觉匪夷所思,“乔姐不是周大侠的母亲么?她纵使不喜欢风尘jì子,也不用使上这般手段。”

  岑非鱼叹道:“女人的事儿,不好多说的。我只知道,乔姐自个儿伤心,便不许周溪云对别人动心;她自个儿怨火焚心,便bī着周溪云从小将仇恨记在心中。你不见他在楼里走动时都戴着个面具?多少是有些顾虑。其实他么,心地还是不错的。你莫跟他计较。”

  “我没那么小心眼儿。”白马直觉岑非鱼所说属实,并非是为了安慰自己,但他不再多说,自己也不好多问。他接着先前的话头,问:“你们都在找赵桢将军的儿子,对么?”

  岑非鱼瞬间色变,他抿了抿嘴,不答。

  白马不敢隐瞒,道:“三年前,我曾带周大侠到族中。他和我舅舅说过一些旧事,我也听见了,但后来他们单独详谈去了。”

  他觉得岑非鱼有些愠怒,似乎只要提起“赵桢”,平日里豪慡快乐的一个人,就会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悲戚。

  白马见状,不敢再多说太多,任他什么大侠,只要是人,心中就一定会有一块不能被他人触及的伤处。他不是不相信岑非鱼的真心,但他更知道要讲究分寸,否则不仅会令岑非鱼伤心,甚至会惹得他qíng难自已,失手杀了自己。

  白马握掌成拳,时刻准备反击,“对不起。”

  岑非鱼胸膛剧烈地起伏,最终还是忍住了怒气,他与白马相对而视,郑重地说道:“赵家旧案,我一个字都不想提。但我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在找大……赵将军的儿子。曾经,我见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身,以为那就是大……赵将军,错过了时机,没能把他找回来。如今,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会找到他的儿子。”

  白马:“无论如何?”

  岑非鱼斩钉截铁道:“天涯海角,斗转星移。”

  “天涯海角,斗转星移。”白马重复着岑非鱼的话,决定向他说出实qíng,无论岑非鱼信与不信,自己都不想对他有所隐瞒。

  他伸手在岑非鱼头顶胡乱揉了两下,看着岑非鱼笑了起来,便说:“我不问你了。不过,岑大侠,你是否想过,赵桢的……”

  笃笃笃。

  就在此时,厢房的门忽然被人扣响,叩门声十分急促,似乎来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qíng。

  白马起身准备去开门,却被岑非鱼一把拦住,qiáng行抱在怀里。

  岑非鱼一副无赖模样,道:“管他呢,打扰别人谈qíng说爱,死后是要被十殿阎罗挠脚底心的。”

  白马十分嫌弃地将他推开,“你这样爱胡言乱语,死后不怕入拔舌地狱么?”他面色微红,额头上流下一滴汗来。汗珠落到岑非鱼鼻梁上,再从他的鼻尖滑下。

  白马喉结滚动,咽了口口水,推开岑非鱼,边走边抱怨:“只晓得搂搂抱抱,我也是个男人好吧。”

  岑非鱼坐在原地,张开双臂,大喊:“那我吃点儿亏,让你来抱我嘛!”

  “周大侠?请进,屋里……乱糟糟的,抱歉。”白马开门,只见来人头戴青铜鬼面,腰悬三尺玉柄剑,穿一袭白衣,正是周望舒。

  “不妨事的。”周望舒与白马点了点头,视线越过他,与岑非鱼遥遥对视,道:“随我来,有要事。”

  岑非鱼走上前来,单手撑在门框上,将白马夹在自己与门板中间,对面则是周望舒。三个人站得很近,岑非鱼搂着白马,与白马一同正面对着周望舒,周望舒向后退了一步,但三人的位置仍旧极为怪异。

  白马不想扭扭捏捏,故而没有挪动,硬着头皮等他们快些说完。

  岑非鱼低头,迅速在白马后颈上亲了一口,对周望舒笑道:“若非要事,看哥哥不打你屁股。”

  周望舒稍稍侧了侧身,用侧脸对着这不知羞的人,道:“方才有人来报,赵王通过如是观,向整个江湖发了悬赏令,用huáng金万两悬赏大……赵将军的儿子。”

  岑非鱼不屑道:“赵王那个老东西?不,不可能,此事必然有蹊跷。”

  “你来我房中详谈。”周望舒说罢便走。

  白马喃喃道:“赵王、如是观、huáng金万两,悬赏……不行,不行。”

  岑非鱼却面不改色,抱着白马,在他耳边低声问:“方才你想对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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