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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_末回【完结+番外】(30)

  郭蔷觉得姐姐说的不无道理,但决定权仍然jiāo付在宁景年身上,若他非要今晚就走,她也没有怨言,毕竟他能来接他们母子,且还接受了靖安,就已经让她心满意足了。

  宁景年略一思忖过后,同意留下。

  郭蔷十分欣喜,又有一些意外,她知道他想赶回去的原因,偌大的家业上上下下都只他一个人在管理,一时半刻的疏忽都容易铸成大祸,可他今天不但撇下生意来接他们,还同意多住一宿再走,怎能让她不意外。

  宁景年这一天的转变,让现在的郭蔷不禁开始有所期待,期待他们的关系会慢慢得到改善,期待他们终有一天会和真正的夫妻那般举案齐眉,伉俪qíng深。

  于是在姐姐安排他们的住处,让宁景年同郭蔷母子住一个屋时,郭蔷不由得看向他,心跳得飞快。

  而宁景年的回答让她跌落失望的谷底。

  他道:「今天他们都累了,我不和他们挤了,明天还要赶路,就让他们好好休息,我去住客栈。」姐夫和姐姐还想说什么,但宁景年却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话音方落,便起身告辞了。

  郭蔷一直看他离去的身影消失在屋外后,和姐姐jiāo代一句,才站起来走向她这几天住的那间屋子。

  宁景年把靖安抱回来不久,就让丫鬟抱他去屋里睡了,郭蔷进到屋里时,靖安正安安静静地躺在chuáng上,屋里有一个丫鬟在照看。

  郭蔷先让丫鬟出去,自己坐在chuáng沿,仔仔细细地摸着孩子白嫩的圆脸蛋。

  眉、眼,和鼻子,都像他的父亲,只有唇,像她。

  郭蔷看着看着,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柔柔的笑,这一笑里,有对丈夫今日种种转变的欣慰,也有对未来的期许。

  把黏在孩子脸上的发都拨至耳后,郭蔷在他的小脸蛋上轻轻落下一吻。

  而已经坐在客栈里,眼睛盯着桌上摇曳灯光的景年心境却没郭蔷那样的美好,他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今天见到的那张熟悉的脸,和那个人的一言一语。

  第十三章

  不知道他这样坐了多久,在二更的梆子声远离后,寂静的夜里紧闭的门口传来敲门声。

  「主子。」

  「进来。」

  门口吱呀一声打开,走进来的人是被宁景年之前打发出去打听消息的车夫。

  这并不是普通的马车夫,他还兼职护卫宁氏家主的工作。宁景年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家族的主子,出门在外总不可能什么措施防范都没有,这次是突然决定要来江府接人,宁景年只想速去速回,自然不愿拖拖拉拉带一大帮人,所以就指派了一个身手不错的跟着。

  宁家的生意不仅做得大,涉及的行业也是各式各样,而离安阳城不是很远的江府县,自然也有宁家的商号,宁景年今晚住的客栈,就是宁家旗下的客栈,当然,不仅仅是客栈,在江府县,宁家还有五家别的商铺。

  江府县只是个小县,本地人口不足一万人,没有河流,离来往通商的道路有一段距离,若不是依附离之不远的安阳城的繁荣,发展起来的可能xing极低。因为看出它没有发展前景,宁家一开始并没有在江府县设立商号,后来宁景年有了把商号扩张到全国各地的念头,才会在此建设商号正式开店营业。

  处理江府县大小店铺的事qíng,都是宁景年指派手下来做的,看他们呈上来的帐簿,觉得成绩平平,便一直没太多关注,只要没亏本就行,毕竟他着重点是在一些大城市上头。

  正因为此,他就一直没来过这个小县,更不会想到,这里会存在一个和妻子这么相像的男人。

  不过是二百余里地的距离罢了,若不是因缘际会,或许就真的这么错过,一辈子不相见。

  「主子。」

  兼职马车夫的护卫来到宁景年的身边,低声对他说道:「您要小的去查的事qíng查到了。」「说。」

  「那人叫程跃,是一名捕头,就在江府县县衙里任职,现年二十九岁,他的口碑不错,xing子敦厚,乐善好施。小的还打听到,他和江府的赵县令是结拜兄弟的关系,当年赵县令来此地任职时,他也跟着过来了。」「二十九?」

  宁景年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是的。」护卫顿了下,又道:「也奇怪得很,他人长得不错,xing子又好,据说,江府县里对他芳心暗许的姑娘不少,有些大胆地还找上门去示好,可他一直拖到这个岁数都未仍娶亲。」「二十九岁。」宁景年渐渐陷入沉思中。

  他记得,若是薇儿还在,现在正好也是这个年纪了。

  是啊,薇儿比他大三岁呢,可是她每次看他的眼神,总像是一个大人在看小孩,带着怜慈,会为他的任xing头疼无奈,也会笑得温柔宽容。

  视线停留在火光上头,他问道:「还有吗?」

  这名护卫恭敬回道:「这些都是小的跟人打听到的,若再要详细些,恐怕,得花些力气和工夫了。」宁景年点点头。

  若要知人底细,明探是不可能的,以他现在的处境,能知道这些已经不错了,想知道得更详细,唯有派出暗探去查。

  「你下去休息吧。」

  「是。」

  护卫走出房间并帮他轻声阖上门,宁景年坐了一阵,起身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

  这几日天气晴了,和风煦日的,实为踏青出游的好日子,到了晚上,打开窗户抬头一看,还能看到于云雾里若隐若现的月亮。

  宁景年就看着这轮弯月,心底却不知道在打算些什么。

  他并不知道的是,在另一个地方,另一扇窗户前,同样有一个人,在对着这轮月亮发呆,这人就是程跃。

  手里握着一个酒杯,酒已经饮尽,却不知人在窗前站了多久,只有风不时拂过,似乎是想唤醒神游中的人。

  当月亮最终隐入一朵厚厚的云层里时,程跃终于回过神,口gān地本想喝些东西,才发现酒杯早就空了。

  于是转身回到屋里,坐在桌子前,手伸出去,在酒壶和茶壶间停留一阵,才一把抓过酒壶给酒杯满上。

  他清楚饮酒伤身,但此刻,若是不喝酒,就仿佛缺少了什么。

  一口把酒灌进嘴里,放下酒杯,叹息声不经意便溢出了喉咙。

  记忆里那个明朗俊秀的少年变了,变成了一个让他感觉陌生的男人。

  他的表qíng是何时变得刚毅的,他的目光是何时变得如此犀利深沉,他的身子挺拔如松,他的声音已然深沉沙哑。

  一眨间,已经过去九年,似乎什么都改变了,可唯一不变的,是他在面对他时,还是只能选择离开。

  对不起,景年。

  无声无息地说,苦涩一笑后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饮下,就这么喝下去,醉了才能暂忘一切。

  习惯沉默的人,往往才最需要宣泄释放压抑于心中的苦楚。

  ◇

  饮酒伤身,头天酗酒,最直接的反应就是第二日醒来头疼yù裂。

  江府县只是个小县,经过赵县令多年的正理平治,正处于乡邻和睦、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井然有序的环境中,换句话来讲,就是日常基本不会发生什么重大事件,于是导致现在的赵大人闲得发慌把县衙弄成了相亲馆,自己坐堂当起大媒人。

  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名为他的结拜兄弟,实际上一直被赵县令当孩子管的程跃。

  当然,尽管平日里也没什么事qíng,尽管现在因为昨夜酗酒造成现在头重脚轻,尽管时不时都被赵县令骗去相亲,咱们老实敦厚的程大捕头还是每日照样兢兢业业地前去县衙报到。書香門第程捕头住的地方离县衙并不远,隔两条街就是,他原本是同赵县令住在县衙旁边的宅邸里,后来因为一些事qíng,不顾赵县令的反对坚决搬了出来。

  后来赵逊曾经找过程跃,说他并不介意程跃和他们一起住,程跃告诉他,他搬出来不是因为这些事qíng,而是时候到了,才搬出来的。就算是嫡亲的两兄弟,当一方成家,另一个看着人家和和乐乐,自己孤家寡人,自然会触景伤qíng,想着离开。

  程跃知道赵逊和赵县令在一起时,心qíng不能说不复杂。

  不仅因为他们都同是男子,还因为对于曾经救过他的赵大人,他对程跃而言不仅是有救命之恩这么简单,同样把他当成了亲人,看他走向一条世俗无法认同的道路,他怎能不担忧。

  知道赵逊出身离奇,是从小被丢弃,于荒郊由野láng抚养长大后,他才渐渐明白他的行事作风会如此离经背道的原因,只是,赵逊因为出身可以视世俗于无物,那从小遍读四书五经,在孔孟之道的熏陶下成长的赵县令又如何能接受?

  尽管程跃万分不解,但见他们两人相濡以沫的真挚感qíng后,也不忍再出声打扰,退到一处,为他们祈祷祝福。

  程跃不知道该怎么问赵县令能够接受一位男xingqíng人的原因,却没料到,不久的将来,他会亲耳听到赵县令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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