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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_末回【完结+番外】(43)

  「先回屋。」

  程跃默默随他,进了屋放下手中的东西就找蜡烛点上,然后上前帮他把斗篷解了挂衣架上,这些都是九年前落下的习惯,至今都还影响他。

  宁景年也不说话,含笑看他做,仔细看他的脸,稚气虽褪得gān净,但那浅浅的酒窝还在,每次程跃见了心里总微微的暖。

  「饿了没?」

  程跃摇头:「你饿了就先叫人送上。」宁景年就转身出屋到外面叫人准备酒菜,回来又问:「中午我叫人准备的饭菜可合口?」「有得吃就好。」

  这次轮到宁景年摇头。

  程跃不理他,把蜡烛放在桌子上,然后坐下,眼睛盯着他,正经道:「你把刚才那话说了。」宁景年换了件宽松的衣裳,坐在chuáng边脱靴子,听他这么说,动作停了下,然后用上些劲一扯,把靴子给脱了下来随手一丢,换第二只时,程跃早看不下去上前帮他。

  他们这样教外人看了,觉得老夫老妻也不过如此。

  暖暖灯火下,宁景年看着蹲在脚边的人,越笑越甜。程跃恰巧抬头看见,不由瞪一眼,告诉他自己还气在头上,宁景年只好收了收,心底还是那般甜蜜。

  「我也仔细想过了。」靴子脱下后,宁景年开了口:「不论当初我为何娶了郭蔷,为何同她生了个孩子,如今一切早已是事实推脱不得。现在我有你了绝不会再娶更不会再给宁家添丁,现在想来也是幸运有了靖安,要不然娘绝不肯罢休。

  靖安以后就好好栽培,等他懂事了宁家就给他管,等我们出游我会找个信得过的人先代为管理家业。娘这些年身子还算硬朗,不用我太担心,至于郭蔷,我是尽不到一个做丈夫的职责了,我会找时间同她老实说,来去且随她,她若留就依然是宁家的二夫人,吃穿不会亏待她,她若走,我会一纸休书送上罪名我担,离开后不管如何她都是靖安的娘。念她这份qíng,日后还会接济,不会让她过得差到哪去。」听他一番话,半晌,程跃才低叹道:「原来你都想好了。」景年拉起仍蹲着的他,看他仍不展颜,知他心底还有结,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了。

  想了想,正要开口,屋外传来小厮的说话声,道,饭菜送上了。

  景年换了双木屐,因为还穿着袜子,也便不觉得凉,拉程跃在chuáng上坐好,自己去应门。

  程跃坐在里头等,隔着一道屏风,就算小厮进来也看不着里头的人,他先是听到景年的开门声,沉寂片刻,只听他大喝一声,你是谁!紧接着外头传来碗筷落地声,程跃一惊,顾不上其他,立刻奔了出去。

  就这么眨眼工夫,外头已经打上了。程跃原本还略有些心安,毕竟宁景年如今的武功已不是寻常武夫能敌,可一瞧见和他过招的人,慌了。

  若谁还能把宁景年打趴下,江府赵逊就其一。

  他的武功走的不是寻常招数,连赵县令都叹道那是虎láng之术,yīn毒之至,他的手下败将不乏当今的江湖奇人,败了也就罢了,他能打得人终身离不得chuáng整日哀叫连连。这全是他遇着赵县令前练的,如今有赵县令压着手段不比从前狠辣,但该出手时他绝不会手软,就像有句话说,落程捕头手里多少还有个想头,落赵捕头手里那就生不如死了。

  程跃这一慌,脑子也就没从前好使,见赵逊就要伤到宁景年,心一揪,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上去拿身子挡住。

  他这一挡,让落了下风的宁景年急得眼睛都红了,眼见躲不开索xing翻过身去整个覆住,拼了自己的命也不让他受伤。

  他们这对一个护着一个,眼里只剩下对方,不知道赵逊早停了招式,满眼的揶揄。

  慢条斯理地收回双月刃,他带着几分嘲讽地道:「程捕头,你和人幽会我可管不着,但是让无燃着急得晚上都睡不好就是你不对了。」无燃是赵县令的字,如今还这么叫的人也只有赵逊了。

  听到他这么说,程跃脸先是一热,然后慢慢把抱紧自己的宁景年拉开,景年松开些却不肯放开,他先是警惕地看着赵逊,然后才低头问:「你认识他?」程跃点点头:「我们都是在赵县令手底下办事的,算是他的左膀右臂。」说完后也顾不上他,上前一步对赵逊道:「我来时紧急,没有知会一声是我欠虑了。」赵逊摇了摇手中的武器:「这话你对无燃说。」程跃一愣:「赵大人也来了?」

  「来了,也猜出你的事,就在客栈里等着,你自己去见他吧。」说完,抬起冰眸看向宁景年,扯嘴笑了下:「宁大东家,我们住的是你家的客栈,我们县的程捕头和你jiāo系匪浅,不知是不是能免了这房钱?」这话真不像赵逊说的,想来是赵县令的授意,程跃猜想赵县令也许真知道了他和宁景年的真正关系才会如此jiāo代。

  宁景年这几天已经听程跃把他的身世jiāo代个七七八八,知道他和赵县令的关系似亲似友,更不介意这几个钱,便点了点头道:「我会jiāo代下去,你们在安阳城的开支全由宁家担负。」「这倒不必。」

  赵逊接着又转向程跃,说:「你也不用急着去,有什么话同他说先想一想,无燃赶了一天路也要好好歇一歇,明天他会在客栈里等你,天字一号房。我今夜只是来探探,看你如何,也让无燃睡个好觉,我先去了。」说罢也不等程跃回答,退下几步,转身抬脚施展轻功眨眼即逝。程跃看着,感觉景年搂他的手收紧,不由看他,景年笑道:「你那只长你三岁的爹可会享受,天字一号房,皇宫别苑也不过如此。」書香門第程跃知道他并不是心疼钱,笑一笑罢了,可却没感染上他的愉悦,转身默默进了屋。

  宁景年本也想跟上去,可瞧见地上散乱一地的吃食,还是得先退出院外,这一出去,见满院倒在地上的人,才明白刚才动静那么大怎么都没一个人进来看看,便又走远了些叫人来处理,顺便也吩咐再上一顿晚饭。

  管家听见消息一溜烟跑来,见地上躺倒的一堆人,擦汗间要不要全府警备,宁景年摇头说无碍,抬脚本想就走,又停下,叫管家不要再在院里留人看守了。

  管家虽不解,但主子的事自己总不好过问,上头吩咐什么下面做什么就是。

  宁景年想的是,那个赵逊武功这么高,今天程跃真要走的话他肯定拦不住,全院的家丁顶多是让人家练练身手。当初叫了一排人围在院外,不为什么,就怕程跃一走了之,现在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守一排人不是明摆着让人知道里面藏了什么吗!

  也因为晓得程跃没有离开的念头,回屋的一路上,宁景年都噙着笑,倒教习惯他冷脸一张的若gān家丁目瞪口呆。

  宁景年知道程跃脸皮薄,因此在外头便克制自己发乎qíng、止于礼,一旦关上门,想到屋里就只他们俩,嘿嘿一笑,二流样子就出来了。程跃就坐在堂上的一张椅子里,见他进来就这样,哭笑不得,再沉重的心qíng都让他给搅没了。

  宁景年要的就是这效果,在人前再威严那是给人家看的,在程跃这里,他就还是原来那个景年。反正程跃比他长个三岁,时不时就把他当孩子看,且他早摸透了他遇柔则柔、遇刚则刚的脾气,故意伏低做做小姿态又如何,博得他展颜一笑才最重要。

  见他总算缓了些脸色,宁景年赶紧蹭上去,搂住他一同坐在椅子上,好在椅子够大,不然两个大男人挤怪难受的。

  宁景年先开了口问他打算明日哪时去找赵县令。程跃没多想就说,一大早就去。他一声不报就消失几天,让赵大人着急的确不对。

  说到这里,程跃不由愤愤不平地瞪一眼他,前两日同他说起赵县令的事时就想过他来安阳都没通知一声,后来让景年哄劝说一会儿就派人去报,话才说完,景年又缠着自己滚chuáng单,结果最后两个人都不记得这事了,害得赵县令着急。

  景年讪讪一笑,赶紧换个话题:「跃,明天我陪你一块去吧。」「不,先我一个人去。」

  宁景年一听,立刻装小嘟起嘴一脸不依:「我们都拜堂成亲了,你怎么能不带我去见老丈人!」都快三十的男人了还装小孩,虽然眉目早褪了稚气,但玉人一样的脸教他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上下,装小装嫩还挺唬弄人,只是声音早没了少时的清脆,低沉沙哑地这么一说,程跃还是让他惹出一身jī皮疙瘩,忍不住就站了起来离他远远地,一边退出去一边笑骂:「都当爹的人了还学小孩子,你羞不羞!」宁景年装出了兴趣,一只手捂了半边脸,一边yù去扯程跃的衣袖,嘴里不停道:「我羞我羞,程捕头快来让奴家躲躲!」得,这回是少妇了!

  关了门的屋里,程跃闪来闪去地躲他,嘴上一直笑:「宁景年,我真是没想到啊,你还有当戏子的天分呢!」景年学小女儿家的姿态,扯着下摆扭捏别过身去风qíng万种地抛过来一记媚眼,捏着嗓子道:「官人,且听奴婢给您唱一曲月霜圆吧。」说罢,便学着戏子婀娜地朝程跃施了个礼,倒把程跃唬得一愣一愣地,开口便唱:「月圆正上,二姐对镜梳妆,qíng郎推门来,二姐上去迎,一个chuī红烛,一个解了裳,月儿圆,霜夜凉,盖了被子好快活……」青楼jì子接客唱的yín曲,宁景年唱出了七分媚三分qíng,程跃听得脸上快冒烟,终是忍不住扑上去就要捂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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