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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路香尘_蘑菇三【完结+番外】(20)

  ——就是因为有气没处撒,又无话可驳,李遥安才生气。

  深更半夜,官兵浩dàng上山,人质只好自救,肩膀上被人刺了一镖,又从山崖上摔下来砸进湖里,不生气才怪,幸好被人救出来了,找大夫看了伤,并无大碍。

  “这住的地方,我可是给你挑了最好的,刺史大人还送了一堆补品来给你压惊,知足吧。”

  雕栏罗帐八仙桌,熏香轻烛小铜炉,比普通人家住的还要舒服,李遥安的左胳膊到左肩膀被缠得死紧,想动一下都不容易,歪头看看房间角落,红豆红枣红糖花生,放了好几只麻袋。

  “哼,不如他再送几只jī来,直接坐月子。”

  守着炉子的早夏咳了一声,揭开锅看开了一眼,红豆在水里滚得热闹,没多久,袅袅的香味就飘出来了,一直坐在旁边默默的秦钧雁合了半扇窗户,拿起旁边的小扇帮他扇了两下火,听见那边两人还在斗嘴:

  “几天不见就怀上了?怎么看不出来?”

  “生出来叫你一声gān爹!”李遥安气咻咻地盯着他手上的碗,“你喝的什么?我怎么没有?”

  “你家小厨子煮的粥——最后一碗。”

  “我家的厨子做的东西,我都没喝着,你凭什么喝?”

  “谁让你起得这么晚,再说我家厨子做的东西,你敢说没吃过?”

  听着吵得越来越无聊了,秦钧雁暗暗地叹了口气。

  “是不是再加点糖?甜的喝着舒服些,”早夏忽然问他。

  秦钧雁一愣,笑笑:“嗯,拿点红糖出来吧,刺史大人不是送了老些?补血的正好……虽说我大哥不爱吃。”

  “秦公子不爱红糖?那我到楼下要点糖桂花去——”

  “小夏!”正要起身,立刻被屋子里的人叫住了,李遥安满不高兴地道,“要什么糖桂花,红糖不用白不用。”

  “你真当是坐月子呐?”秦钧鸿不屑地撇嘴,“喝粥就喝粥,加了红糖一股药味,还有什么好喝?”

  “我就爱喝,你爱喝不喝。”

  早夏皱了皱眉,正想说话,秦钧鸿却抢着道:“你不让小厨子去,我让钧雁去!钧——咳……”

  “大哥……”

  抢着说话呛乱了气儿,好在这阵咳嗽还算很轻,秦钧雁叹了口气,放下扇子要出门,李遥安却又作势去拦:“钧雁站住!……哎呦!”

  那边还没咳完,这位就碰了左臂的伤,疼得缩回手去,一个捂着肩膀,一个按着胸口,龇牙咧嘴地互瞪起。

  真是越生病的越jīng神,另外两个倒是和和气气地对视了一眼,早夏一脸无奈,认真地道:

  “我说的是加糖,又不是添米添豆子,等粥好了盛出来,你们想放哪个,自己放就行了啊……”

  ****

  那天晚上被人从水潭里救出来,两人立刻被送到了秦家兄弟投宿的这家客栈里,见秦钧鸿也来了,起初有些意外,后来听弟弟解释说,商州的生意最近清闲多了,不在乎耽误这几天。

  无非是听了弟弟的话,推掉许多累人的活,不过这次出来,秦钧鸿唯一的问题就是吃不惯店里的饭菜,李遥安有早夏在侧,更不愿意吃别人做的东西,四人的伙食于是都搭在了早夏身上。

  一大早秦钧雁无事可做,陪早夏出去买菜,留客栈两个大人互看不顺眼。

  经历虽然大不相同,但毕竟却只差了两岁,聊几回就熟悉得多了,早市上人多热闹,聊着聊着就聊到上回那帮土匪身上,早夏看见一挑子碧绿带水的青瓜,找一根拿指甲偷偷地刺了一下,又水灵又脆生,于是捡了几根过秤,耳朵听着秦钧雁说的:被拐去的苦力和姑娘可算是都救了出来,寨子里的土匪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也都被抓进了牢里。

  “连那个头领也给抓了起来,不过却让个二当家逃了。”

  早夏一愣,也忘了注意小贩的秤,只能就照着价钱随便给了,秦钧雁又苦笑道:“那天的阵势我亲眼看着的,他能逃掉也真不简单,恐怕以前也不是善茬。”

  他这一说倒提醒了早夏,那天晚上从高高的崖上跌下去,还记得容元那声高喊:

  殿下。

  惊惧又中焦急,叫的无疑是李遥安。

  “秦少爷,你知不知道李大哥过去是什么人?”早夏忽然问。

  秦钧雁愣了愣,摇头笑道:“现在的人,过去做什么的都有,我不好一个个问。”

  早夏垂下了头,许久不说话。

  秦钧雁疑惑地在他眼前招了招手,早夏回过神,看篮子里还半空着,一脸郑重地把它jiāo到了秦钧雁手上:

  “忽然想起点事,麻烦秦少爷了。”

  秦钧雁一脸迷茫地看他转身,很快淹没在早市的人cháo里。

  ****

  都说山楂开胃,窗外飘着青山楂和红山楂的香味,李遥安躺了一会儿竟然饿了,听见有人进门,立刻挣扎着坐起来:

  “是谁都行,有吃的没有?”

  早夏一愣,下意识道:“我去找客栈的老板问问?”

  “……是小夏?”回来得比平时早太多,李遥安惊讶地坐直了身子,“怎么这就回来了?”不等少年回答,又自言自语地笑道:“回来也好,先给我换药,再换一次就再不用包这破布了。”

  早夏呆呆地“哦”了一声,糊里糊涂地听话打了盆温水,取开药瓶和gān净的细布,往chuáng头一放,抬眼看见李遥安不知什么时候褪了上衣,把肩头缠的布全扯下来,大咧咧丢到一边去。

  换药当然要脱衣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夏qiáng忍住不去乱看,把目光全锁到左肩那处暗红的伤口上,生硬地道:“你躺下点。”

  李遥安依言照做,早夏坐到chuáng沿挨近,捻了药瓶里的粉末,粉白的,一撮撮小心地撒到伤口上去。

  虽然只是普通割伤,可第一日上药时看见了伤口,还是觉得有些可怖,这几天皮ròu渐渐长合,终于好得多了,只是仍旧红的一片,早夏试着专心,可想起上身半luǒ的身躯,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别处扫——之前日晒的痕迹已经消退了许多,脖颈上下的肌肤一深一浅,分界的颜色不太分明,线条却更有几分硬朗,至于身上……平时穿着衣服还显得有些瘦削,肌ròu却意外的匀称又结实。

  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肚子……软得像姑娘似的。

  也对,如果是皇子,从小都要习武,长大了都要会带兵打仗的——“小夏……就算我说这是最后一次上药了,也别这么làng费。”

  早夏适才凝神,发觉瓶里的药几乎要去了一半,李遥安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你胡乱瞧什么呢。”

  不知为什么要慌,早夏把药瓶往桌上一砸,也不管那惊堂木似的一声巨响,手忙脚乱地拆了细布要给他裹上。

  “呃,轻点!我快好了也不能缠这么紧,喂——”

  李遥安挣扎着按住他的手,弄得少年好不尴尬,故作迷茫地抬头看他,可惜脸上还留了点红,再搭上两道闪烁不定的目光,一眼就识破了。

  “怎么?刚才盯着我看什么呢?”

  这可不怕他逃了,李遥安笑眯眯地凑近了点,少年立刻胡乱敷衍道:“我只是想,怎么能练得结实点。”

  “哦~”

  神不知鬼不觉,李遥安腾出一只手,往他腰上轻轻一捏,早夏惊呼着跳了起来:

  “——痒!”

  李遥安眼睛一亮,一只手灵活又狡猾,又连着捏中他好几下,少年被弄得头皮发紧,跌跌撞撞退了好几步,直退到李遥安够不到了,看他还扯着胳膊不依不饶,终于瞪起眼睛发了火:“你再敢碰一下!”

  要是变作一只猫,一定会把尾巴也竖起来。

  “噗,噗哈哈哈……”

  李遥安缩回手,按住肩膀笑得蜷起了身子,好久才终于缓过劲来,揉着眼睛笑道:“我不碰,快过来给我弄好,扎到一半算什么……”

  早夏心有余悸地又瞪了他一眼,这才走到跟前,重新把细布缠好。

  脑后有几缕黑发从垂了下来,蹭到脖颈上,带了些皂角的清香,李遥安弯起嘴角,稍稍把头歪到一边,道:“结不结实有什么关系,只要别跟钧鸿似的,三天两头生病吃药。”

  早夏一愣,想了个隐晦的说法,小心翼翼问:“你小时候,是不是一定要练武?”

  他问得拐弯抹角,李遥安明白了,伸出手把他那几缕头发拂到肩后,云淡风轻地道:“我觉得你第二天就会问的,结果等了这么多天,还以为你当时没听清容二当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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