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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泉鸣玉_心妖濯濯【完结】(47)


云朗正在院子里训小西:“你个混账东西,谁让你乱动我的东西的。”
云朗的卧房内并列了两张大chuáng,一张是云朗的,一张是九儿殿下的,从宫里抬过来的。
原本云朗的大chuángchuáng尾放了一个月牙案,如今为了对称美,小西和小东便将那月牙案挪到了云朗的chuáng侧。
可是云朗回府瞧见了,却是大发脾气。
云轩瞧了那两张大chuáng,也有些蹙眉,对云朗道:“这格局,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给我摆正了。”
“是。”云朗应,颇有些窘迫。
待进了云昭的卧房,云轩无语了。
云昭的卧房内,竟是学起了云朗房内的格局,也是两张大chuáng并列着,且两chuáng之间,还放了一盏硕大的湖石屏风,正是小孟送昭儿的那扇“西游记”湖石屏风。
“是我的主意。”小孟离云轩足有一丈远,对着云轩陪笑脸:“chuáng大了……舒服。”
云昭脸色很有些红,默不作声。
“喜欢chuáng大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云轩用手指了指那屏风:“这个屏风还是摆在前厅吧。”
云轩觉得大喜之日,还是给这个弟婿留点面子的好,所以竟是难得地未曾降责。
小孟大喜,忙点头道:“是,大哥说得极是。”
云轩想要转身,小孟忙拦道:“大哥,还有一件小事儿……”
云轩回头看他,小孟有些结巴了:“就是,是,行礼用的láng首,不小心,摔……碎了……”
狐láng之喜,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要入礼。
所谓的入礼,就是láng男要准备一方láng首,将狐男的那幅狐尾嵌入其中。
所谓的láng首,世家多以暖玉雕琢。形如男阳。
小孟早就备好了要与昭儿成亲用的玉雕柄,本是一直秘密收藏的,今日终于要派上用场,难免欣喜。便先拿来示之以昭儿。
昭儿本是好奇,待瞧了所谓的“礼器”之后,立时就涨红了脸,扬手就扔出去,砸在湖石屏风上,碎了两截。
小孟吓了一跳,倒是顾不上埋怨昭儿,只是直喊“糟了”,这马上就要行礼了,众目睽睽之下,这可怎么是好。偏这功夫,云轩又巡视过来了。
小孟哪敢说是昭儿摔坏的,只说是自己手抖,不小心摔的。
云轩微侧了头道:“大喜之日,还想给你留几分颜面的。”
小孟吓得心直突突,忙跪下道:“是小孟的错,愿意领责。”
云轩没理他,也没看昭儿,问凌墨道:“你可修得?”
凌墨欠身道:“若是有个三五日时间,或许还可一试。”
小孟小心翼翼地道:“大哥的侍妾,那位千锦公子,可修得吗?”
千锦在廊下侍立。晚风微凉。院子里的景致很美,只是他却没有丝毫欣赏的兴致。他心里有奇奇怪怪的感觉,既有些想见云轩,又怕见他。这种怕,纯粹是身体上的那种回想起来就胆战心惊的痛楚造成的。
不过千锦努力克服这种惧怕。如果你惧怕自己的对手,何时才能转败为胜?
千锦想,总有一日,他要让云轩后悔曾这样作践他,还有那些以为他千锦是随便可以欺负的人,他总要让他们后悔。
云轩俊朗的身影转过回廊时,千锦便是再怎样克制,依旧有些心神发颤。
“丞相。”千锦欠身行礼。按礼他是该行跪拜之礼的,只是他不想跪。
云轩并未在意,微点了下头,未曾停步,径直入房内去了。
凌墨对千锦微微笑了下,示意千锦和他进去。
千锦微垂了头,跟在凌墨身后走进去,在门口侍立。
云轩坐下喝茶,吩咐凌墨道:“将东西给他瞧瞧。”
凌墨对千锦道:“千公子,你件东西,你可修得吗?”
千锦看见了凌墨端着托盘上,那碎裂成两段的礼具,淡淡一笑:“修得。”
“一个时辰。”云轩吩咐,然后起身往内堂去了:“墨儿过来伺候。”
凌墨有些懊恼,到底不敢违背云轩的吩咐,将托盘递给千锦:“若是需要什么,只管找风前要就是。”
千锦接了托盘,看见凌墨俊逸的身姿也转进了内室,才暗地里咬了下嘴唇。
“一个时辰就要修好,看来这礼具该是今晚要用的。”千锦微扬了扬眉峰。
侍童水儿挑了灯芯,看千锦用厚布料裹紧右手掌。淡淡的红晕晕过粗布,千锦微蹙眉,一下下裹紧。
“公子,你的手掌伤得这样严重,不宜用力的。”水儿很是担心地看着自家公子。
千锦淡淡地道:“无妨。”又嘱咐道:“不要多话。”
千锦握着刻刀雕琢玉石时,是那样优雅,那样俊逸。
水儿呆呆地看着千锦如剪影般俊逸的侧影,又担心又心疼地看着千锦明显吃痛的手。
“只知道让公子gān活,根本不管公子的手是不是伤了。”水儿怨恨地想。可是千锦却不许他多话。
“一个时辰快到了。”风前的声音响自屋外。
千锦淡淡笑了一下:“已经修好了。风侍卫请进来吧。”
千锦的面色有些白,不卑不亢地站在窗前,右手微负在身后。
水儿将修补好的礼具端给风前。风前端详了一下,竟没有发现任何修补过的痕迹,实在很是惊讶:“千公子果真手法高明。”
千锦淡淡地笑了一下。他的右手,虽然裹着厚厚的粗布,可依旧是痛得钻心,血已渗过了粗布,凝结成血滴。
风前退出去后,千锦动了一下手臂,水儿忙过来扶住他的手道:“公子,快好好包扎一下吧,莫伤了手,日后留下病患。”
千锦没有做声,由着水儿帮他解下透了血迹的布。
华灯明亮,隔了两进的院落里,人声熙攘,烟花璀璨,良辰已到了。

第57章:卷帘轻纱
孟王爷与西子王的暖房之喜,轰动朝野。又有杜将军云朗与皇子子若同礼,更是喜上添喜,福上有福之事,故此不论是寻常百姓人家,亦或是达官显贵之户,亦纷纷凑了这个热闹,沾了这个喜气,将家中láng男狐子,暖房的暖房,同礼的同礼,今夜月圆之日,不知又是多少男儿欢喜之时。
皇上子易是本月第二次莅临杜王爷府,皇家与杜家又结了贤亲,皇家对杜家的恩遇不知羡煞多少人眼,也不知又招儿了多少人暗中猜忌、嫉恨。
云轩领了爹爹的命令,在门前恭迎皇上。子易从轿辇中下来,看见立在红灯之下的云轩,便觉心里一暖。
云轩趋前给子易见礼,子易虚扶道:“丞相免礼。”
云轩对子易微微一笑,低声道:“皇上今日,甚是悦目。”
子易的脸,腾地就红了。
杜百年满面喜气,瞧着面前跪拜于地、披红挂喜的孟啸松和云昭,两个孩子都是玉树临风、粉雕玉琢般地让人看着喜欢。
同礼之喜,行在暖房之礼后。子易作为长兄与杜百年同席受礼。
子若一身红袍,更显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华灯之下,美不胜收。云朗红袍黑带,剑眉星目,英姿飒慡,很是俊朗。
杜王爷亲自扶起子若,命云朗道:“日后要善待子若,互相体谅,执子之手,不得相弃。”
云朗和子若拜过高堂,又由礼官引着,向皇兄子易拜礼。子易亲自扶起云朗,对子若道:“入了杜家,便是杜家之子,尊父顺夫,谨守礼法,不宜逾越。”
云朗和子若又拜过长兄云轩,孟啸松和云昭又来拜过二哥和贤嫂,两对新人又对月饮酒盟誓,终于礼成,同时送入dòng房。
杜百年陪着子易入席,由杜星宝和杜星霜陪侍。云轩和云逸则代父亲招待亲朋和宾客,熙熙攘攘的,热闹了大半个时辰方才散去。
杜百年又亲自送了子易出府,云轩侍立爹爹身侧,与子易便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能眼瞧着子易俊逸的身姿进了轿辇,可是连衣衫角也碰触不得。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杜百年轻斥云轩:“和我去书房,还有事qíng吩咐你。”
云轩陪侍爹爹去了书房,奉了茶给爹爹,便立在一侧,等爹的吩咐。
杜百年端着茶沉吟,这一沉吟就是盏茶的功夫,直到茶凉了,也没有开口。
云轩无奈,只得欠身道:“爹爹莫非有什么难言之事儿?”
杜百年这才轻咳了一声,道:“你的贤婢千锦,据说是灵狐之体?”
云轩应道:“是。”
“哦。”杜百年喝了一口凉茶,才道:“据闻灵狐体内结有内丹,所以可如女子般结胎产子。”
云轩再应道:“是。”
杜百年又沉默了。
云轩试探地问道:“爹的意思是,想让千锦产子吗?”
杜百年轻咳了一声道:“妾室之子也是杜家血脉,若是能给宝儿和霜儿再添几个弟妹,也是好的。”
“是。儿子自当努力。”云轩欠身应命。
烛花闪烁,夜更深了。云轩瞧着爹依旧没有命退的意思,实在有些奇怪,便伸手去接杜百年手里的茶碗道:“爹,茶凉了,儿子替你暖暖。”
杜百年把茶杯递给他。云轩将茶碗托在掌心上,催动内力,茶碗轻轻晃动,碗内的茶水竟然慢慢沸腾起来,又氤氲出了茶香。
云轩再将茶碗奉给杜百年,杜百年也很惊奇,道:“你这功夫是哪里学来的,怎么如此古怪?”
云轩微欠身道:“轩儿放肆,让爹爹受惊了。这并不是什么古怪的功夫,只是儿子内力大成,故可有此功效。”
杜百年轻“哦”了一声,蹙眉斥责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明知道你爷爷不喜你习武的,你偏是不听,将来九泉之下,我如何对你爷爷jiāo待。”
云轩不由后悔自己不该得意忘形,忙再欠身请责道:“是儿子不孝,爹重责。”
杜百年端了茶在手,暖暖地,倒是妥帖,实在是不想再生儿子的气,只轻叹了口气道:“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老子倒是管不了你了。”
云轩觉得爹爹今日果真是分外地多愁善感。他屈下一膝,跪在爹爹身侧,轻声道:“爹到底是有什么为难的事qíng,就告诉儿子一声,让儿子为您分忧吧。”
杜百年看看云轩,才道:“今日你可看到斐家的人了?你对西宜斐家,了解多少?”
云轩心中不由一动,难道事关爹和斐家的旧怨吗?
“爹一向不许儿子打听斐家的事儿。”云轩斟酌着措辞。
杜百年抬手,给了云轩后脑勺一巴掌,倒是不重。
云轩忙改口道:“但是西宜斐家毕竟权势不弱,儿子身在朝堂……”
“啪”,杜百年又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这一下虽然也不甚痛,可是比第一下已是重多了。
云轩这下老实了,忙坦白jiāo待道:“是,儿子暗中调查过斐家,对西宜的百姓、经济及兵力都有掌握。”
杜百年冷冷地道:“斐家的家事呢?”
“是,也有了解。”云轩立刻禀告道:“斐王爷发妻早亡,未曾再娶,其子斐绍并非其亲生,实为斐王爷之弟斐轩之子。”
“他果真是斐轩之子。”杜百年腾地站了起来。
“是。斐轩本是狐男,也是灵狐之体,却未曾婚娶,产下斐绍后,即告身亡,斐王爷为遮掩家丑,对外宣称斐轩病故,将斐绍认作膝下。”云轩详细禀告道。
杜百年听着云轩的禀告,却是思绪飘离。杜百年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弯弯,最对不起的男人却是斐轩。
杜百年大了斐轩七八岁,那时已经成家,与王妃弯弯伉俪qíng深。他与斐王爷jiāo好,视斐轩为弟。
那时杜百年膝下已有云轩、云朗和云逸三个麟儿,弯弯正怀着云昭,大腹便便。
杜百年受命出征,斐轩偏要跟着去军中历练。涉猎行军,骑马打仗,斐轩跟着杜百年,同吃、同行、同饮酒、同欢乐,直到一次酒醉,杜百年和斐轩同眠。
这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qíng。斐轩自幼就喜欢杜大哥,从心底里愿意嫁他为贤。
不过杜百年到底是辜负了斐轩。因为他应承过弯弯,这一辈子,妻妾可以成群,就是不能纳贤。
“祝杜大哥和嫂子百年好合,恩爱白头。”斐轩只是淡淡地笑,转身离开了杜家。
杜百年再次见到斐轩,已是十月之后,斐轩盛在棺中,宛若生人。
斐王爷一拳打扁了杜百年的鼻子,声称斐家与杜家,老死不相往来。
杜百年无法想像斐轩怀了孩子的模样,也无法想像他生下斐绍的qíng景,但是斐轩淡淡的笑容,却烙在杜百年的心里,怎么也忘不掉。
“不过儿子无能,到现在也不曾查出斐绍的生父是何人,但仅是斐轩生子的丑闻,就足以让斐家颜面扫地了。”云轩微微笑道。
“啪”,杜百年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把云轩的笑容打僵在脸上。
“爹。”云轩忙垂头:“儿子说错话了吗?”
“你老子我,就是斐绍的生父,你查查查,还想查到老子头上吗?还想揭老子的丑闻吗?”杜百年把手里的茶碗“碰”地顿到了桌子上。
云轩恭送了爹爹回房休息,回到自己院子时,看见十三跪在廊下等候。
“箫姑娘要回灵山去看望师尊,不许十三随侍。”十三跪在地上恭谨地道:“是十三侍奉不周,请爷重责。”
云轩微蹙眉,没理十三,径直入屋里去了。十三跪在原地,不敢稍动。
“你去想个办法,将西宜斐王爷世子斐绍调入云朗军中当差。”云轩吩咐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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