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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泉鸣玉_心妖濯濯【完结】(98)


“千锦又没惹我。”云轩直接拒绝:“今夜你请假,就陪着本相跪,本相什么时候能起来,你什么时候起来。再敢多说一字,就罚你含了冰饰再跪!”
孟氏回到京城,杜王爷的两位侧王妃联袂到东宜王府探望。孟氏见了侧妃婓霓和小夫人微隆起的肚子十分羡慕,觉得杜王爷好有福气。
孟氏宴请了两位侧王妃,请两位侧王妃多多照拂小孟。两位侧王妃又对小孟大加夸赞一番,宾主两欢。
礼节叙过了,热闹也热闹了。已到了日暮时分,明日便是金秋jú展,两位侧妃又约了孟氏一起赏jú,才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jú展之日,万人空巷。往灵山的路上,马车塞路,游人如织,络绎不绝。杜家也是阖府而出,有的当值,有的游乐。
杜王爷带着两位王妃,宝儿,霜儿两个孙子,由云斐相陪,小孟和云昭陪着孟氏,一同观看jú展。
云轩今日朝中无职,带妻妾同游。
云朗和子若任jú展护卫巡查,云逸带着秋清羽执医护,也是早早出行。
子清一早来向杜王爷请安,说是今日要与朋友出游,杜百年欣然应允,嘱咐他谦逊有理,与人为善,带着侍卫,莫惹出是非来。
这还是第一次,云轩,凌墨和千锦同行。四乘马车豪华舒适,云轩一人坐了正位,凌墨和千锦坐在侧面。
可收支的折叠小桌上,放着茶盏。云轩自己品茶,千锦报账。乘了此次jú展的商机,千锦买进卖出的,很是赚了一笔,不仅补上了前几个月的亏空,还上了杜王爷的欠款,还有余款。
云轩点点头:“余款jiāo到账上,翠玉轩的祖产和地契就是你的了。”
“谢丞相!”千锦大喜过望,屈膝落地。
云轩微微一笑:“只是昭儿的嫁妆必照了这个数目补足,按时jiāo到账上。”
“是。”千锦应了,才又回到座位坐了,又对凌墨低声道:“多谢凌公子。”
凌墨微微一笑。千锦有几笔买卖,多亏凌墨帮衬周转,或是帮着打通关节,才能让千锦顺风顺水,事半功倍。
云轩对这些事qíng也知道一些。凌家原本私产不少,只是无人打理,少有进账。日后也让千锦帮着打理一下,再培养几个有用的人出来掌事,免得自己年年还要贴补凌家的亏空。
到了灵山山坳,已是万千jú花盛开,争奇斗艳。大家下了轿辇步行,一路观赏美景,并不断偶遇各种亲朋好友,相谈甚欢。
云轩、凌墨和千锦缓步走来,常惹人频频注目,翩翩公子,顾盼神飞。
再往前走,入了山坳里,已有官兵把守,这里已需要重金购买门票方可入内,里面所放一些名贵花卉,可抵百姓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走过一段索桥,顺着山路蜿蜒而上,便有官兵盘查,非是一定级别的权贵,也不得入内了。
云轩带着凌墨和千锦,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美景让人心qíng愉悦,但是哪里都会有不开眼之人。
礼部尚书一早就喝多了酒,被几个下属搀扶着,正在高谈阔论。这边看见云轩过来,忙驱前见礼,又恭维了凌墨几句。
云轩嫌他一身酒气,寒暄了几句,就去别说赏jú,工部侍郎却是拦了千锦的路道:“锦儿弟弟,可还记得为兄吗?”
当年千家的翠玉轩开门做买卖,与工部常有jiāo集,工部侍郎早就对千锦垂涎三尺,曾求娶千锦为妻,却被千家婉拒,自感大伤颜面,一直怀恨于心,只是碍于千家富贵,没有机会报复。
如今千家落难,千锦为人贤妾,工部侍郎正想借此良机,羞rǔ一下千锦,以泄当年被千锦拒绝之恨。
千锦看他一幅不怀好意的样子,心中冷笑一声,面色也挂了不屑之意:“工部侍郎还请自重,千锦如今为人贤妾,当不得你这兄弟之称。”
工部侍郎脸色一变,冷笑道:“如今不过是个含钗佩饰、任人抽cha的玩意,倒依旧是牙尖嘴利,不怕哪日丞相大人玩腻了,将你弃之于市,生不如死?”
工部侍郎的话音未落,“啪”地一声脆响,已被狠狠的一个耳光打得趔趄半步,撞到了旁人身上。众人的目光不由都看过来。
凌墨冷冷地道:“再敢胡说八道一子,我立刻就废了你。”
出手打人的,自然是凌墨。
“凌将军,凌将军误会了。”工部侍郎的半边脸肿得老高,慌乱地解释道。
“墨儿。”云轩轻斥。
丞相大人的贤妻将工部侍郎的脸给打肿了,这种花边新闻明日见报,杜王爷那里少不得又要恼怒了。
“丞相大人恕罪,恕罪,这不关凌将军的事qíng,是这位千公子冒犯我,我随意斥责他几句,却让凌将军误会了。”工部侍郎明着讨好凌墨这个丞相贤妻,却是将千锦踩在脚下。
“哦。”云轩方才并未留意这边的动静,听工部侍郎一说,再看见千锦冷冷的神qíng,倒也猜到了几分。
“你说的这位千公子,是本相的贤妾。”云轩微微一笑:“本相的贤妾,也是你能随意斥责的吗?”
工部侍郎的脸色变了,周围几个人忙过来打哈哈道:“丞相莫怪,他喝多了。”“是啊,他喝醉了,他怎敢冒犯千公子呢。”
工部侍郎也勉qiáng赔笑道:“下官失言,下官醉酒胡话,还请丞相恕罪。”
“不向千公子赔罪吗?”凌墨冷冷地道。
工部侍郎的脸色已成了猪肝色,勉qiáng对千锦欠身道:“千公子莫怪。”
千锦冷冷一笑,自去转身看花了。
与工部侍郎同来的几人忙拉着他离去,一场闹剧就算这样过去了。
云轩走近凌墨身侧,随意欣赏着一丛灿烂的花卉,漫不经心地道:“这么扫兴的人留在朝中也是làng费粮食,处置了吧。”
千锦在凌墨身侧,听得清晰,向云轩看时,他家丞相正笑吟吟地凑近一朵jú花,轻嗅jú香。

第120章:灵山之变
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
正午时分,灵山寺的钟声敲响,余音袅袅。寺中的居士寮开饭了。能在此时此处用斋饭的,则更是权贵中的权贵了。
灵山寺所在的山,名灵山,有两峰相对,灵山寺也分前后两院,前院为僧,后院为尼。山下小路只通前院,若想到达后院,需走至后山门,并走过两峰之间的一座索桥。
前院对游人开放,后院则是非请勿入之地,况且后山门地势险要,荒山突兀,亦显有游人到此。
云轩的侍妾箫灵儿如今就在灵山寺后院禅修。
吃斋饭的时候,云轩忽然想去看看箫灵儿,杜王爷觉得主意甚好。宝儿和霜儿本也想去,却被云轩以“不宜”为由驳回了。
云轩带着凌墨、千锦信步走到索桥边,桥边值守的四名武僧,却都是生面孔,而且见了云轩过来,都有些惶恐难安,却依旧伸禅斧相拦:“还请丞相止步。”
云轩未曾朝服,这四人倒是眼尖。
“本相与后院主持乃是故jiāo,素来为后院坐上之宾,怎么今日倒去不得了呢?”云轩的目光落在左侧的武僧身上。
这名武僧是新剔的光头,头上戒疤亦是新点,胡茬也是新剔,因他长得甚为qiáng壮,灰色的僧衣罩在他身上,也显得皱皱巴巴。
“小人奉命把守,任何人不得过去。”武僧瓮声瓮气地答,握着禅铲的手,青筋bào露,qiáng作镇定。
“放肆!”云轩忽然轻喝一声。
随着他的喝声,其他的三名武僧已是扑通跪地,这名武僧也是双腿颤抖,却依旧瓮声瓮气地道:“小人上命难为,还请丞相见谅。”
“上命难为?”云轩淡淡一笑:“这天下,还有比本相权位更高的人吗?”
按通常来说,丞相确实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所以,那唯一一个地位在丞相之上的人,就是皇上。
“你难道是奉皇上的命令守在此处吗?”凌墨问道。
“不,不是。”这名武僧头上都是冷汗,回得也是分外心虚。
凌墨细看这个人,忽然想起,这名武僧正是禁宫内侍之一,在宫内负责喂养御马的厩丞。
虽然还是几年前凌墨入宫为云轩选马时,见过这厩丞一面,凌墨依旧认了出来,所谓过目不忘,便是如是。
云轩的脸色一变,想不到子易竟然敢背着自己私自出宫。他盛怒之下,忽然一掌拍出,凌墨忙踏前一步欠身道:“丞相息怒。”
云轩本是想一掌拍死这个厩丞的,却被凌墨所阻,云轩的掌力堪堪要落在凌墨身上,他及时沉腕收回,却是反手一个耳光,重重落在凌墨脸上。
凌墨挨了这一巴掌,俊脸绯红,也不敢多说,退到一侧,云轩已是迈步上了索桥,直往内院而去。
“千公子去寻杜王爷吧。”凌墨急忙嘱咐了千锦这一句,便去追云轩。那名死里逃生的厩丞还不明就里,只是摄于云轩的风雷之势不敢拦阻,眼巴巴地望着索桥上云轩和凌墨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
千锦便待转身去寻杜王爷,厩丞才回过神来,喊千锦道:“这位公子,你可得帮我作证,是丞相硬闯进去的,可不关我事啊。”
千锦不知皇上到底是从哪里找到这样不开窍的浑人来当差,还害了凌墨被打,便故意冷笑道:“明明是你想巴结丞相权势故意放他们进去的,还想让我帮你做伪证吗?”
厩丞听了千锦的话,一时愣住,道:“我,我没有,我冤枉……”
千锦哪有功夫听他在这里啰嗦,已是去前院斋堂寻杜王爷去了。
后院的宝刹,是一座庵堂,亦是灵山弟子修行之所。这边的索桥上自然是有灵山弟子职守,四名佩剑尼姑见云轩行过来,一起合十为礼,为首一名尼姑合十道:“丞相大人。”
“贵客何处?”云轩冷冷地问。
“在菩提院庵堂礼佛。”尼姑再合十:“贫尼带杜施主过去。”
“不必。”云轩目光扫过这四人:“今日之事,若传扬出去半句,本相就踏平灵山寺,jī犬不留。”
凌墨已追到云轩身后,听见云轩冷酷无qíng的话,也是心中一惊,云轩的身形已经腾空而起,直往菩提院庵堂落去。
四名尼姑都是面如土色,沉默不语。为首的尼姑再合十道:“阿弥陀佛,求佛祖庇佑。”
庵堂洁净,纤尘不染。藤桌、蒲团,素白瓷的茶具,就是糙席的卷帘,都似乎别有一番出尘意境。
子易在庵堂内负手而立,面色平和,心内实则忐忑惊惧,还有一丝莫名的兴奋和期待。
子易第一次瞒着云轩做这么大的决定,他和子清偷偷入山,在这后院的庵堂内私会宁王。
糙帘惊风。子易没有回头。宁王缓步而入。站在屋中,亦是无语。
子易转身,看见宁王,他的亲父,相貌堂堂,比先皇更具威严。
“见了朕,为何不跪?”子易的话很冷:“这是臣子之礼吗?”
宁王唇角轻扬:“子见父不跪,倒让父跪子吗?”
“朕是先皇之子。”子易并不恼,口气依旧冷而平和:“你以为一件信物,并一封手书,能证明什么?”
“你若不信,今日为何见我?”宁王缓步走到桌案旁,盘腿坐在蒲团上,倒茶自饮。
子易也走过去,坐在蒲团上,看着宁王:“当年先皇已知我非亲生,缘何还要封我为太子,继承大统?”
“先皇未遇董林前,并不能御女行房,为免朝臣非议,bī迫我将你送入宫中,假托先皇后所生。”
宁王看着子易:“先皇治好不举之症,诞下自己血脉,便想加害于你,并害死先皇后和先皇妃多人,以保守秘密。”
子易幸得云轩庇佑,数次逃过劫难。因为后宫妃嫔多是朝中重臣子女亲眷,却频繁被贬被害,令群臣不满,此时边境不稳,外敌来犯。
内忧外困之下,先皇为稳朝纲,迟迟不敢下诏废太子。先皇又依靠杜王爷镇守边关,对云轩处处容忍,对时刻处于云轩庇佑之下的子易也只能暂且隐隐。
先皇病重时,宁王入宫,明确称帝之念,为先皇所嫉恨。偏先皇子嗣之中,除子易外,无人能堪大任,而云轩也绝不会尽心尽力去辅佐他人。
先皇无法选择之下,依旧命云轩辅佐子易继承大统,暗中却支持董林称帝和诸王谋逆,不过是想坐山观虎斗,借诸王之手除去云轩和子易,并看宁王与子易父子相残。
但是先皇却错估了云轩的能力,云轩保着子易一路过关斩将,根基渐稳,势如破竹,而先皇此时,也已无力掌控全局。
宁王最终没有选择与云轩和子易鱼死网破,兵败投诚。宁王被贬,离京之前,去向先皇请辞,先皇已是病入膏肓。
宁王笑对先皇道:“这江山依旧是姓‘子’不假,只是此‘子’并非你‘子’了。”
先皇隔日便吐血身亡。子易登基为帝,却也正如宁王所说,如今的子家江山也非先皇的子家江山了。
子易点点头,即便宁王不说,他也猜中十之八九。
“宁王进京何为?”子易淡笑:“是想来看朕,还是看子家的江山?”
“你不适合做皇上。”宁王斟茶,“成就帝业,则是本王毕生夙愿。”
“你想做皇上?”子易一笑而起:“就是朕同意,你也未必能如愿以偿。”
“你以为我怕你的丞相?”宁王冷笑:“你身为帝君,又是本王之子,竟甘心雌伏于权相身下,这对本王来说,是奇耻大rǔ,绝不能忍。”
“你不能忍rǔ,所以进京受死吗!”云轩的话冷冷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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