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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绅士的法则_唇亡齿寒0【完结】(30)


呃,他原本以为两人正在就报酬讨价还价,没想到他们居然在讨论这么深奥的神学问题……恩佐平时授课时也很喜欢跟他讲这些,什么爱丽切·伊涅斯塔的哲学啦,真实与虚饰之神的教义啦,但朱利亚诺从来只把它们当作一种客观的知识,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真的信奉这一套。
两人的话题很快歪到另一个方向。
“需要我替您做什么吗?”
“不是你。是你的学徒朱利亚诺。”
听见自己的名字,朱利亚诺心中一凛。雷希要他gān什么?难道吟游诗人也会结仇,要他去杀某个人吗?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品尝一下您辛勤耕耘的硕果吧。”
“你……!”
“让他陪我一晚,我就答应您的请求。”
朱利亚诺瞠目结舌。雷希……没病吧?这什么意思?他当吟游诗人是朋友,而这位“朋友”居然想睡他?他一定是在开玩笑!但是听他的语气,一点儿也不像在开玩笑……难道他是认真的?!
雷希到底想gān什么?测试恩佐的底线?还是真的对他……他一直以为吟游诗人对人qíng世故非常淡漠,怎么会对他有所觊觎?
他的心一下凉了半截。好、好吧……就算雷希不是他想象中的正人君子,恩佐也一定不会答应这种可耻的要求……不,根本就是要挟!恩佐绝不会让他出卖身体以换取达成任务的捷径!
他贴紧门板,生怕漏听半个字。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像诸神掷下的长矛,刺穿了朱利亚诺的心脏。
他听见了恩佐的回答。
闪电之后又是几秒,伴随着震耳yù聋的雷声,朱利亚诺慌不择路地冲下楼梯。他的耳朵里隆隆响个不停,但反复回响的不是雷鸣,而是恩佐的声音。
他说“成jiāo”。
霎时间,滂沱大雨便浇透了整座城市。朱利亚诺顾不上老板娘的劝阻,冲进bào风雨中。冰冷的雨水浸湿他全身,却无法浇熄他胸中愤怒的烈焰。他丝毫不觉得寒冷,只觉得怒不可遏。恩佐出卖他!恩佐用他的身体和别人做jiāo易!他怎么能!他怎么敢?他怎么这样……
狂风bào雨宛如千万柄铁锤,无qíng地捶打朱利亚诺的身体。可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内心的苦涩已然超越身体的痛楚,支配了他的一切。他觉得这么无助。就像他从家里逃出来,在梵内萨的街道上没命奔跑的那个夜晚,当时他失去了一切,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然后他遇到了恩佐。
他曾以为自己被恩佐抛弃,绝望地想要独自挑战博尼韦尔总督,后来他知道那只是他的过度妄想。恩佐决不会抛弃他。
可如今他觉得,恩佐还不如就在那时弃他而去,也好过……好过把他jiāo给别人。
有人拉住他的胳膊,将他从风雨如晦的街道拖到安全舒适的屋檐下。朱利亚诺浑身湿透,像刚从海里爬上来似的。头发上不断滴落水珠,刺痛他的眼睛。有人递给他一条毛巾。他机械地接过,擦gān脸和头发,然后才发现帮助他的正是雷希。
吟游诗人面带一贯的淡漠神色:“你怎么在外面淋雨?”
朱利亚诺无法直视他的眼睛。都是因为你。他心说。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没什么……”他咕哝。
“我和恩佐已经谈完了,你上去吧,他在等你。”
说完,吟游诗人拉起兜帽。他没打算等恶劣天气过去,而是径直走进风bào中。他的衣衫很快便被浸湿,呼啸而过的狂风几乎要将他chuī飞,可他丝毫没受影响,仿佛他不是冒着秋季bào风雨艰难前进,而是在细密如织的chūn雨中闲庭信步。
朱利亚诺失魂落魄地踏上楼梯,每一步都留下一摊水渍。老板娘抓起拖把,嘟嘟囔囔地跟在他身后擦地。虽然不满,可她万万不敢指摘客人的不是。那个吟游诗人肯定跟恩佐发生了什么,噢,始乱终弃的男人她可见多了,否则朱利亚诺不会一脸难过的样子。可怜的孩子,大概根本没受过这种打击。老板娘用丰富的想象力补完着三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朱利亚诺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恩佐陷在椅子里,托腮沉思。他的侧脸犹如一尊大理石雕刻,每一条轮廓都由能工巧匠jīng雕细琢而成,毫无瑕疵,完美得不似人类。朱利亚诺忽然意识到,或许恩佐从来没把他自己当作“人”。他从来只是缄默者,只是面具华服下的一个无名幽灵,他的智慧,他的才能,甚或他的身体,全部都是可以使用的工具,可以jiāo易的筹码。他曾用ròu体同曼蕾夫人换来一张推荐信,当时他是那么随意,就像拿出一袋金币。毋庸置疑,他肯定还jiāo换过别的。
所以我也是他的筹码吗?朱利亚诺想。假使我成为缄默者,我也必须时不时以自己的身体做jiāo易?这对缄默者而言是稀松平常的事?我和恩佐之间的关系也不过是一场等价jiāo换,用身体换来缄默者的教育。所以……一切都只是jiāo易?
恩佐发现他进屋,向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近。朱利亚诺发现恩佐的掌心红了一块,像被什么东西烫过。
“你的手怎么了?”他沙哑地问。
恩佐蜷起手指,遮住伤痕:“没什么。糖果呢?”
他居然还记着这个。朱利亚诺掀开斗篷,解下蜂蜜罐,“砰”的一声扔到桌上。幸好罐子质量过硬,否则肯定遭殃。“糖果店关门了,所以我买了蜂蜜。”
恩佐拧开罐子,闻了闻味道。罐子封得很紧,并未进水。恩佐用食指蘸取一点蜂蜜,送进嘴里,舌头在指尖灵巧地一转。
朱利亚诺喉咙发紧。他曾经这样舔过我的手指。年轻学徒苦涩地想。还有其他许许多多地方。他把我的身体变成这种样子,然后叫我去陪别的男人睡觉。
恩佐放下蜂蜜罐。“你湿透了。”
朱利亚诺努力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刚好下雨。真不巧。”他总不能直说“我偷听你们的谈话,一时激动冲出门外结果被淋成落汤jī”吧。
“脱掉衣服。”
朱利亚诺迟疑片刻,还是选择遵从恩佐的命令。他解下湿淋淋的斗篷,扔到一旁,然后是五彩缤纷的戏服(没来得及换掉),里面的衬衣和内衣。脱光上衣后,他扯开裤带。恩佐起身绕到他背后。朱利亚诺不敢扭头,生怕同恩佐对上眼。他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到衣服上,扯掉裤子,踢掉靴子,最终赤luǒ地站在房间中央,全身只剩颈上的绿宝石项链。
他握住宝石,想把它也一并取下,但是一条柔软的布巾忽然落到他肩上,阻止了他的行动。
“擦gān,”恩佐说,“别着凉。”
朱利亚诺接过布巾,马马虎虎擦了几下。为什么关心他?怕他生病,不能好好取悦雷希吗?
恩佐扯走布巾,重新搭在朱利亚诺肩上,仔仔细细地擦拭。他的动作是如此温柔,生怕弄痛他的学徒。朱利亚诺鼻子发酸。以往他们欢爱结束之后,自己常累得无法动弹,恩佐抱着他沐浴清洁,然后才会这么细心地为他擦拭身体。现在的qíng形却迥然不同。恩佐像对待一件珍贵易碎品般对待他,商店老板不也总爱拂拭货架上的商品,让它们保持gān净吗?
布巾拂过他的肩膀、手臂和胸膛,拂过他的后背,粗糙的感觉一路来到腰际。恩佐单膝跪地,为他擦gān大腿外侧的水珠。刺客的手指掠过他的皮肤,令他一阵战栗。
朱利亚诺双腿发软。恩佐推了他一把,他踉跄一步,双手撑住桌子,方才稳住身体。他转过身,刺客无言地bī近,他退无可退,只能坐在桌子上。恩佐摸了摸他的膝盖,分开他的腿,布巾落在他双腿之间,摩擦大腿内侧。他知道恩佐是故意的。这算什么?测试?看他是否敏感得能立刻硬起来?如果恩佐意图如此,那他成功了。即使再不qíng愿,朱利亚诺也无法抵抗恩佐致命的抚摸。他咬紧嘴唇,试图从恩佐手里拽走布巾,遮挡身体,可惜失败了。恩佐将布巾随手一扔,抬起朱利亚诺一条腿,bī迫他半躺在桌子上,接着拉开裤子,掏出自己坚硬的东西,挺身cha入。


第39章 jiāo易3
朱利亚诺痛苦地仰起头。他现在根本没有心qíng寻欢作乐,身体也没做好准备,gān涩的后xué没像往常一样分泌汁水。没有润滑,他疼得厉害,恩佐也前进得十分艰难。起初他想用蛮力楔进去,贯穿那处柔软的dòngxué,然后再慢慢疏导,直到朱利亚诺适应他的侵入。但朱利亚诺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恩佐只能慢慢退出。
“你怎么了?”刺客问,“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朱利亚诺擦去泪水,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没办法像恩佐一样伪装成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让你失望了?”他冷笑着问。
“你说什么?”恩佐不解地蹙眉。
“我没法取悦雷希,抱歉,看来你的‘教导’也不是那么成功。”
他听见恩佐呼吸一滞,心中不由地漾起一阵报复的快意。
“你……听见了?”
“你没发现我在门外偷听?”
刺客摇摇头:“你进步了。”
“在chuáng上却退步了。”
“你听到多少?”
“该听到都听到了。”朱利亚诺再也憋不住,语气夹枪带棒,措辞也更加针锋相对,“我听到你把我卖给雷希,换取混进舞会的机会。我全听见了!你们的jiāo易我一清二楚!无耻之极,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说完,他咬紧牙关。他以为恩佐会发怒,所以做好挨上一耳光的准备,孰料恩佐只是颇为惋惜地啧了啧舌:“你没听到最后。”
“……那又如何?”
“我没答应他。”
朱利亚诺屏住呼吸。他们四目相对,朱利亚诺发现光线暗淡的时候,恩佐的双眸会呈现一种极透明的灰蓝色。这双眼睛怎能藏住那么多秘密?
“你什么意思?”
“我没答应他。”刺客重复了一遍。
“可我明明听见……”
恩佐摊开手掌,向朱利亚诺展示掌心的红色伤痕——边缘规整,似乎被某种圆形物体烫过。
“谎言的惩罚。”他喃喃道。

“成jiāo。”恩佐斩钉截铁。
雷希玩味地弯起唇角:“我好惊讶。原以为您会找借口推脱,没想到这么gān脆。”
“他为了报仇,什么都肯献出,包括他的身体。况且他是缄默者的学徒,拿他的身体做jiāo易,没什么大不了。”
“的确合乎道理,可是你舍得吗?我以为你们是……”
“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此话当真?您可别事到临头又反悔了。倘若朱利亚诺听见您的话,一定会伤心不已。”
“他早就应该做好准备。”
雷希往后一靠,舒舒服服地陷进一堆软垫之中。他目光如炬,在昏暗的房间中仿佛一对诡谲的明灯。两人谁都没说话。沉默笼罩了整个房间,只有凄风苦雨的咆哮声回dàng于耳畔。
“我劝您还是别勉qiáng了,”吟游诗人揶揄道,“您想让自己的手废掉吗?”
恩佐“嘶”了一声,松开手,圣徽掉了出来,露出他掌心一块暗红色的烫伤。刺客抓住手腕,咬住嘴唇,双眉紧蹙,冷汗滑过他的眼角,宛如一滴泪水,掠过脸颊,最后落在脚下柔软的地毯中。
“刚刚您还保证自己决不说谎,才多一会儿您就口是心非。”
恩佐怔忪地望着掌心的伤痕。
雷希似笑非笑。
刺客用另一只手捡起圣徽。起初他担心圣徽会烫到他。事实证明他多虑了。圣徽依旧冷冰冰的,仿佛刚才烫伤他的是另外一种东西。
恩佐将圣徽戴回脖子上,忽然笑了一声。
“您笑什么?”
“我觉得自己真可笑。”他摇了摇头,“人们把我们当作武器,我们自己也这么认为,然而我们彼此之间却称兄道弟,相互珍重,发誓绝不背叛。这到底算什么?”
“您拿这个问题去质问您的神祇,祂们会回答吗?”
“……不会。诸神没有义务解答人类的疑问。人类只能拷问自己的内心。”
“有趣。这么说您是借由我来试探自己的底线?想看看自己的心意究竟有多么真诚?”
“我……”恩佐yù言又止。
“如果您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意,就不会口出违心之语了吧。”
刺客愣了愣,眼神忽然变得清澈。他猛然抬起头,目光犹如一支离弦之箭she向吟游诗人。“您看得比我清楚,所以您早就知道?可您还是故意问出这种问题,让我为难,您不也是在试探我的底线吗?您想看看我的神究竟能不能约束祂的信徒,能不能制止一个谎言。”
吟游诗人发出低沉的笑声:“关于诸神的讨论就到此为止吧。古往今来的哲人已经讨论了上百年,我可没有上百年的工夫跟您探讨这个。”
“也好。我们大可以谈谈别的。但是刚才我们‘成jiāo’的那笔jiāo易就此作废。我已经为此受了惩罚。”
雷希若有所思地卷起自己的一缕银发:“当然。那么我提个别的要求可以吗?”
“可以。只不过这次我会说实话,假如我不想答应,我不会违心地说‘成jiāo’。”
“这次的要求简单多了,您肯定能做到。”雷希微微歪了一下脑袋,“今后或许有那么一天,您会接到刺杀我的委托——届时请您务必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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