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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绅士的法则_唇亡齿寒0【完结】(5)


他艰难地挪回chuáng上,捂着腹部。他感觉伤口裂开了,搞不好正在流血。他忍着疼痛的伤口和自尊,勉qiáng开口道:“我必须查明真相,为父母报仇。可是我……我没有力量。求你帮帮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刺客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朱利亚诺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过了片刻,刺客说:“难道还要我自己动手?”
这人脑子有病。朱利亚诺暗想。他就喜欢看别人低声下气的样子,靠牺牲别人的尊严来满足自己的虚荣感。朱利亚诺知道刺客想要什么:无非就是那档子事。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出卖色相以换取一线生机。但他不得不这么做。瞧刺客那泰然自若的样子,想必早已习惯于此了,因为总是有人有求于他。
朱利亚诺迟疑地伸出一只手,放在刺客的膝盖上。他哪里知道要怎么取悦男人!他家教很严,从来没去过不正经的地方,就算嘴上提一提,只要被父母或是家庭教师听见,就会遭到严厉责罚。和他同龄的贵族子弟早就是花街柳巷的常客,熟谙男女之事。可他在这方面全然是一片空白,只偶尔从猪朋狗友处听过他们的风流韵事,再凭借自己的想象,隐隐约约有了一个大致的旖旎印象。他不知道刺客要怎样才能满意,只能用自己纾解yù望的方法来取悦对方。他解开刺客的裤带,探进裤子里,握住胯下的那根东西轻轻按揉。他的脸红到耳根,为了不让刺客看见他的窘态,他只好深深垂着头,装出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刺客的东西渐渐硬了,朱利亚诺觉得可能是时候更进一步了,于是跪在刺客面前。然而具体要怎么“更进一步”,他完全没有头绪。他曾听那些逛过窑子的朋友说,有些娼jì会用嘴巴满足客人,非常受用,没有哪个男人不爱这样。这是说他必须把刺客的yīnjīng含进嘴里吗?仅仅是这个念头便让他一阵反胃。他握住那根东西,犹豫该不该含住它,这时刺客突然推开他。椅子摩擦地面,“嘎吱”一响,刺客起身,快速提上裤子。

  “技术太差!再这么gān下去,你得倒贴我学费!”
朱利亚诺仍跪在地上,气恼地瞪着刺客。“那你何不自己上?!我保证不反抗,你尽管上我好了!……喂!你去哪儿!”
刺客转身出门。“找张luǒ女图对着它撸!”他甩上门,将朱利亚诺丢在屋子里。
朱利亚诺气急败坏,一脚踢翻椅子,将自己的愤怒全部发泄在无辜的家具身上。他已经抛却了尊严,将自己的姿态放到低得不能再低的程度,几乎是以必死的决心来做这件事,可刺客却对他不屑一顾!世界上怎么有这样的人!他委屈地快哭了。但一想到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远没有家族灭门可怕,他就觉得不值得为这些小事流泪。他靠着木chuáng,抱着自己的膝盖,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昨天这个时候,他正兴高采烈地同家人在花园里一起享用丰盛的早餐,待会儿就要和亲爱的表哥一起外出游玩。短短一天时间,他的境遇发生的天翻地覆的改变。他多想念母亲收藏的可爱餐具、厨师烹制的美味甜点、加了冰块的樱桃酒、一尘不染的桌布和芬芳的庭园。他多想念那美好的一切。
他又累又饿,身心俱疲,竟然就那么躺在地板上睡着了。过了不知多久,他感到有人在轻轻地踢他,于是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原来是刺客回来了。他又换了一身衣服,现在穿着绣了银边的黑色紧身礼服,戴着一张金色的狐狸面具,腋下夹着一只长条形包裹。见他去而复返,朱利亚诺不知为了觉得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他好担心刺客一去不回,或是带着城卫队来捉他。
刺客将长条形包裹扔给朱利亚诺。年轻人解开包布,发现里头包着两根粗麦面包,一条熏ròu,竟然还有一颗烂了个dòng的苹果。
朱利亚诺平时养尊处优,吃的都是高级厨师jīng心烹制的美味佳肴,现在要他吃这种粗劣的食物,他还真有些不qíng愿。
刺客的眼睛中散发着讽刺的笑意:“怎么?小少爷不屑于在下的‘粗茶淡饭’?那您别吃了,还给我。”
朱利亚诺不由自主地抓紧包布。
“噢?又不愿意了?舍不得吗?你也知道食物来之不易?还是说你的本事就只有对我大吼大叫?”
朱利亚诺脸上发烫,心里说不出的别扭。按理说刺客救了他,是他的恩人,他应该以礼相待,何况没有刺客,他什么也做不到,可他就是忍不住将心中的恶意全部倾泻而出。
他抓起面包,咬了一小口。面包硬得能硌掉他的牙,却出乎意料的美味。饥饿是最好的调味料。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用餐的礼节或贵族的矜持,抓起面包láng吞虎咽。刺客从他神奇的柜子里又拿出一瓶酒,递给朱利亚诺。年轻人饿得饥不择食,就连劣质酒入了口都变得像十年陈酿般可口。
刺客环顾四周,找到被踢翻在地的椅子。朱利亚诺原以为他会生气,但刺客只是把椅子扶起来,掸去上面的灰尘,然后坐下。等朱利亚诺酒足饭饱,刺客方才缓缓开口:“你要我帮忙,那就坦诚一点,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朱利亚诺抱着半空的酒瓶,整理了一下思绪。内心的某个角落有个小小的声音告诉他:你可以信任这个刺客。如果他要背叛你,他早就这么做了。
或许他毫无顾忌地对刺客发火,正是因为他潜意识中已经信任了刺客吧。他受过良好而严格的教育,能控制自己的脾气,只有在最亲密的人面前才会bào露出xing格的弱点。
朱利亚诺将昨天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费尔南多表哥的到来,他们一家的欢迎,午夜的突变,láng狈的逃亡……他穿过井下密道,进入一条臭气熏天的排水渠。排水渠的尽头是流经城市的德兰河。他势单力孤,亟需援助,最好的途径就是寻找一位可靠的朋友。他的朋友可不少,可都住在上城区。然而当朱利亚诺爬上河堤,所有通往上城区的道路都被封锁了,他一现身,卫兵二话不说拔刀便砍。他旋即转身逃向相反的方向:下城区。
接下来的事,刺客都知道了。
朱利亚诺说得很慢,试着将每一个细节都还原出来,甚至包括那些不那么必要的,比如接风宴会上的每一道菜,与费尔南多一同游览的每一处景点。但刺客没有打断他,也没有表示不耐烦,而是耐心地听完所有讲述。他仿佛天生拥有擅长倾听的本领,又或者这是他职业的习惯。等朱利亚诺讲完一切,再无可讲的时候,刺客起身,从他的神奇柜子里拿出第三瓶酒。这瓶是给他自己的。他闷不吭声地喝完大半瓶,然后转向朱利亚诺。他从金色狐狸面具孔dòng中露出的眼睛里充满了慧黠,像是脑海里冒出一个鬼点子。
他闪电般出手,在朱利亚诺躲避前拈起年轻人的一缕头发。
“你的头发是天生的还是染的?”
朱利亚诺不喜欢刺客碰他的头发,那动作就像贵妇人爱抚心爱的小宠物。他又想恶语相向,但及时忍住了,于是僵硬地回答:“天生的,怎么了?”
“你需要乔装打扮,首先是头发。你的头发太显眼,必须染掉,或者洗回原来的颜色,又或者你想全部剃光?”
约德诸城邦现在流行染发,但凡追逐时髦的人都会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可朱利亚诺却不大喜欢,或许是因为他的发色本身就很鲜艳。约德人很少有红色头发。
“……对了!为什么我不能像你们缄默者一样戴面具?”朱利亚诺灵光一现,“戴上面具,谁都认不出我了!”
刺客没说话,但朱利亚诺听见面具下传来低沉的笑声。那些最矜持的贵族在剧院里被滑稽戏逗乐时,发出的就是这种声音。


第6章 炼金术士的店铺
“你笑什么?”
刺客放开了他的头发。
“你的剑术怎么样?”
朱利亚诺不明白刺客的问题之间有什么联系。“剑术是每个贵族子弟的必修课,我当然……呃……”他想说“我当然不差”,但面前的刺客能以一己之力瞬间击杀数个敌人,他哪敢在剑术大师面前不自量力。于是他急忙改口:“当然没有你那么jīng湛。”
“缄默者是武器。”刺客忽然没头没尾地说。
“什么意思?”
“约德城邦从不把缄默者看作是人,而是当作武器。城邦的每一条街道都是贩售武器的商铺。如果一个人用刀杀人,人们并不会怪罪刀。但是折断一把刀又不犯法。等城卫队的搜索范围扩大到下城区,他们就会无差别攻击每一个戴面具的人。缄默者个个武艺高qiáng,只要过上几招就知道此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刺客。然后双方会收起剑,礼貌地互打招呼,装作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各走各的路。但你不行。”
以朱利亚诺的剑术,绝对无法对抗一整队守卫,恐怕jiāo手的第一回合就会被乱刀砍死。
“所以你要我乔装打扮?”朱利亚诺摸摸自己的头发。
“对。先找个地方染了你的头发。”
“现在?”
“等到晚上。”
说完,刺客起身离去。朱利亚诺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也不想知道。刺客总是这么来无影去无踪。只要不出卖自己,他想去哪儿都无所谓。年轻人爬上chuáng,一只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面,瞪着发霉的天花板。他待在这座bī仄的小屋里,不知道外面的一切qíng况。昨天被刺客杀死的那伙追兵,想必已经被发现了吧。他们知道他逃向何处,他们很快就会来搜查下城区。昨夜逃亡时,许多人都见过他的脸,其中肯定有人记忆犹新,会把消息卖给总督,换取丰厚的奖赏。这间小屋马上就会bào露。他必须换一个更安全的藏身之处!可是哪儿才是“安全”的地方呢?总督令下,整座城市都会与他为敌。辨清自己无辜之前,他就会首先丧命。除非离开梵内萨……但他能去哪儿呢?他没有别的亲朋好友可以依靠了。就算有,他怎知道他们不是费尔南多·因方松的同谋,或者是和表兄一样的叛徒,正等着他羊入虎口?比起那些分不清真心假意的亲戚,他倒是更愿意相信这个素不相识的缄默者。刺客若要出卖他,早就去城卫队通风报信了,哪会帮助他。但他心里又有些信不过刺客。父亲曾说过,与人jiāo往要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可他连刺客的面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他的名字。这样的人,当真可信吗?

  huáng昏时分,刺客回来了。他再度更换了面具和衣着,带回晚餐和一件连帽的黑色斗篷。朱利亚诺糙糙享用过简陋的晚餐,刺客命令他穿上斗篷。“不要让别人看见你的脸。”刺客说,粗鲁地拉起斗篷风帽,兜住朱利亚诺的头。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朱利亚诺抱怨。就算是为了遮挡面孔,也不可能拉得这么低!他撩起风帽,将其调整到合适的位置,保证自己至少能看清脚下的路。刺客对他的举动没发表什么意见。朱利亚诺不知他是否同意自己这么做,于是稍微撩起风帽边缘,望向刺客。
然后他吓得把风帽整个儿拉下来挡住眼睛。
刺客摘下了面具。
他的相貌远比朱利亚诺想象得要年轻和……英俊。朱利亚诺原以为他身手这样好,定是位饱经风霜的老练剑客,满脸不修边幅的胡茬,或许脸上还有几道狰狞刀疤。但刺客非常年轻,或许比朱利亚诺大不了几岁,白金色的长发随意扎成一束,配上他华丽的衣饰(虽然八成不是他自己的),说是个纨绔子弟也不为过。这样一个人应该出现在衣香鬓影的舞会上,朱利亚诺难以想象他竟会戴着面具行走在暗夜中,双手沾满猎物的鲜血。
他偷偷将风帽向上拽了拽,从布料边缘偷偷打量刺客。每当刺客发现他偷窥的目光,他便立刻低下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gān。
“你……为什么不继续戴着面具?”
“对于我们将去的地方来说,那样很可疑。”刺客说。
“我们要去哪儿?”
“跟我来。”
刺客一马当先,朱利亚诺紧随其后。出门后,刺客将面具挂在门口的一根突出的钉子上。朱利亚诺不解地望着他。刺客耸耸肩:“意思是‘暂不使用,如有需要,尽管取走’。”
“其他的缄默者会到这儿来?”
“这是一种准备,和礼貌。”刺客说。
朱利亚诺一头雾水。不过刺客并不打算同他详细解释。他们再次进入杂乱肮脏却又乱中有序的窝棚之中。这回,他们路上没遇到什么人,然而朱利亚诺总觉得有许许多多的眼睛在暗中窥伺他,即使他身披黑斗篷,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在那些机警的目光之下也无所遁形。朱利亚诺忍不住快走几步,紧紧跟住刺客,甚至胆怯地拽着刺客的衣角,像个生怕自己走失在陌生之地的孩童。
他们离开窝棚,走上下城区的一条街道。它布满泥泞,污臭不堪,与上城区整洁优美的大街有云泥之别,但好歹能供两辆马车并排行进,这在下城区已经算得上“富丽堂皇”了。街上开着几家破落的商铺,个个大门紧闭,还上了好几把锁,窗户中一片漆黑。然而其中却有一家店仍点着灯火,敞开大门,欢迎来客。门上挂着牌匾,写着“芳香汤剂”,旁边画着一个小瓶子,里面盛有粉色的液体。
“炼金术士的店铺?”朱利亚诺小声问。上城区也有炼金术士,出售香水、糙药、蜥蜴牙齿挂件之类的玩意儿,但他们的店铺远比面前这家“芳香汤剂”美轮美奂得多。而且“芳香汤剂”闻起来没有一丝“芳香”,倒是有股隐隐约约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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