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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绅士的法则_唇亡齿寒0【完结】(72)


恩佐笑得全身无力。“哎哟,你父母一定很宠爱你,把你的作品和房契放在一起,可见他们对你多么重视……你还专门把这幅‘巨作’抢救出来,真难为你了,你该不会真以为那个东西能卖出什么天文数字的价吧……”
“少说几句行不行!我哪知道它会放在那儿!原本是挂在别处的!天知道我爸脑子出了什么毛病要把它拿下来,还跟房契地契放在一起!”
恩佐止住笑声:“给我看看。”
“不要!”
戏谑的笑容从刺客脸上消失了。他瞬间变得严肃,仿佛刚才的欢快只是一场过眼云烟般的幻觉。
“给我看看。”他重复一遍。
朱利亚诺吓了一跳,乖乖jiāo出画。亚麻布被他捏久了,画上出现一道又一道裂纹。恩佐展开画布,手指沿着布料边缘游走,将画布翻了个个儿,然后又翻回来。
“它以前是装裱在画框中挂起来的?”
“呃……是啊……问这个gān什么?”
恩佐捏起画布一角,向朱利亚诺展示布料边缘的线头:“它是被人割下来的。假如你父母打从心里珍重这幅画,肯定不会这么粗bào。”
“你的意思是我爸妈其实很讨厌我?哎哟gān嘛打我!”
恩佐赏了他一个爆栗。
“他们肯定是刻意为之,或许这是一条只有你能看懂的线索。”
“真的吗?也许只是巧合……”
“你快想想,关于这幅画你能想起什么?”
“突然这么一问,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仔细想!”恩佐厉声道,“它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你父母把它藏在契约书下面,肯定有他们的道理。”
“可是真没什么特别的啊……这就是我小时候的涂鸦,记不清是几岁时画的了,大概四五岁?谁还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事儿啊。”
恩佐拾起画布,焦虑地在房中踱步。
“它一定隐含着某些只有你才明白的信息……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啊!我想到了!”朱利亚诺以拳击掌。
恩佐眼睛一亮:“有头绪了?”
“不是!我记不清小时候的事,但有一个人或许记得。”
刺客顿时露出为难的表qíng:“你说的该不会是……”

狄奥多拉拿起画布,迅速瞟了一眼,然后抬起头,目光停留在朱利亚诺脸上。
“我当然记得。”她说。


第92章 乔瓦尼
“我当然记得。”她说,“这是你四岁时候画的,你父母当时赞不绝口,认为你对色彩敏感非常,将来或许会成为大画家呢。”
朱利亚诺窘迫地说:“您能不能别提那些丢人现眼的事……”
恩佐问:“您是否记得这幅画具体是何时何地画的?画中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狄奥多拉托腮思忖:“应该是热月的时候。是的,一准没错。我记得朱利亚诺是在萨孔家的乡间别墅画出它的。我们只在夏季才会搬到那儿避暑。要说画中有什么特别之处……嗯,缺乏dòng察力的我实在看不出来呢。”
“这么说画中的房子并不是萨孔家族的祖宅,而是乡间别墅?”
“我想应该……是吧?”
恩佐不由分说捉住狄奥多拉的手臂:“您今天如果没有别的预约,就和我们一起郊游踏青如何?”
“现在是冬天,踏什么青?!”
狄奥多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恩佐拖出房间,塞进停在旅店门口的马车当中。
“你这是绑架!”她从车厢窗户探出头,对恩佐怒吼。
刺客一脸无所谓地跳上驾驶座:“怎么会呢,您不想跟您的得意门生一道故地重游吗?”
“恕我直言我一点儿也不想!”
朱利亚诺打开车门,狄奥多拉刚想下车,却被朱利亚诺推了回去。
“既然您这么不qíng愿,那您就只好一个人去了。”他一把拉上车门,在老师对面坐下。
“什么?!”女学者惊恐万状。
“去别墅必须出城,可我现在……不太方便,怕被守卫认出来,所以只好请您给恩佐指路。”
“指什么路?你们到底想gān嘛!”
“去别墅的路呀。我怀疑父亲在那儿藏了什么,他留下这幅画作为线索,指引我们去寻找被藏匿的真相。”
狄奥多拉总算弄清了事qíng的前因后果。“你是说,你全家被杀的真正原因?”
“没错。”朱利亚诺扭头望着窗外。和老师谈论这个话题让他很不舒服,心里压着某种沉重的东西,胸口一阵憋闷。
“你大可以直说,何必这么鬼鬼祟祟的。”
“我怕您不同意,只好先斩后奏了。”朱利亚诺虚弱地笑了笑,“说来也巧,很久以前——应该是大瘟疫爆发前的那个夏天吧——我和母亲一起乘马车去往别墅,路上遇见了一名缄默者。我记得那是个女人,穿着夸张华丽的衣服,腰间却佩了一把朴实无华的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缄默者。”
“我也记得。后来你特意问过我这件事。”
“母亲对他们异常反感,当时的我根本不明白她激动的原因。”
“因为奥莉娅和维托都是光明正大的人,向来不屑与这些三教九流之辈为伍,却因为qíng势所迫和他们做了jiāo易。”
朱利亚诺出神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道:“就好比一个人厌恶杀戮,但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拿起剑。”
狄奥多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那个时候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有朝一日也会成为缄默者。”
朱利亚诺猛地收回目光,转向他的老师。女学者不由地往后一缩,仿佛被他眼眸中迸发的锐利锋芒刺痛了一样。
“我不会变成缄默者的。”
“……真的吗?”狄奥多拉小声问。
“恩佐已经答应我,决不bī我接他的班。等我完成复仇,”朱利亚诺心里默默加了一句“也完成这桩委托”,“我就开始新的生活。”
狄奥多拉盯着自己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你会不会和维托他们一样,越是不愿去做一件事,那件事就越会发生?”
“没人能bī我做我不愿做的事。”
狄奥多拉叹了口气,往后一靠,闭上眼睛,表示她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

马车在“鲜花涌泉”门口停下,朱利亚诺推门下车,然后马车再度离去。年轻人望着车轮扬起的尘土,用袖子遮住口鼻,待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后才转身走进庭院。白天的jì院静悄悄的,称得上是门可罗雀,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这儿才会迎来一天的“清晨”。
就连贾欧都不在。那位敬业的管事忙了一夜后也需要歇息。值班的门房正打着呵欠,这几天朱利亚诺出入得勤快,他早已认识了,所以拦也不拦。朱利亚诺自己推开jì院大门,惊讶地发现居然有人在等他——当然了,他根本不想见对方。
乔瓦尼倚在二楼的栏杆上,慵懒地向他挥挥手。
“你找死?”朱利亚诺冷冷地说。
“gān嘛这么凶?是你抢了我男人,又不是我抢了你男人,我还没凶你呢。”
“恩佐是你的男人?真好笑,你不去当弄臣真是屈才了。”
他走上楼梯,心想如果这个小男jì敢拦他,他就把他从二楼推下去!说到做到!
但乔亚尼靠在原地,动也未动。朱利亚诺走近后,他充满兴趣地打量着他。
“这么说你和他是来真的?”乔瓦尼问,“不是那种……呃,玩玩的关系?”
“废话!他难道没跟你说吗!”朱利亚诺怒不可遏。
“我以为他是厌烦了我们才故意拿你当挡箭牌的。”
“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是你真的很招人烦。”
乔瓦尼不怒反笑:“多谢夸奖,这说明我不但不招人烦,反而还魅力四she,因为你觉得我没有威胁的话就不会对我剑拔弩张了。”
“你——!”
朱利亚诺动了动手腕,藏在袖中的刀片无声地滑到掌心。他一面用袖子挡住手掌,防止乔瓦尼看到,一面挑起嘴角:“这算什么,你想见见我真正‘剑拔弩张’的样子吗?”
乔瓦尼卷起自己一缕头发:“敬谢不敏。不过你这么jīng力充沛,还是留着力气对付他的敌人吧,别再让他受伤了。”
朱利亚诺瞪着他。
“对他好一点儿。”乔瓦尼离开栏杆,走向往下的楼梯,“他从不说自己的职业,但大家多多少少能猜出一些。他从前……过得很不好,每次来身上都会增添新伤,人也总是不开心,我从没见他发自真心地笑过。既然你和他是真的……那就好好对他,别辜负了他的好意。”
朱利亚诺咬着嘴唇。废话。他想。这种事还用得着你说?
“我真羡慕你。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羡慕你羡慕得要死。”
他已经快走到楼梯底端了,朱利亚诺忽然说:“……应该是我羡慕你才对。”
“嗯?”乔瓦尼抬起头,透过栏杆的间隙仰望他。
“你认识他比我早,和他相处的时间也比我久。应该是我羡慕你。”
乔瓦尼撑着栏杆:“哇,看来你总算有那么一点儿认同我了。”
他们俩对视了一会儿,方才那种充满敌意的氛围不知何时消失了。男jì伸出拇指指了指自己背后,“反正时候还早,要不要来我房间喝一杯?”
“……去你的吧!”朱利亚诺尖叫着冲上楼梯。


第93章 诸神指引之路
“我很久没回过这儿了,已经十年了吧,当真令人怀念。”
狄奥多拉双手jiāo叠在身前,站在一棵山毛榉树后,望着山坡下的那栋别墅。恩佐一手搭在腰间剑柄上,警惕的看向四周。
别墅周围环绕着茂盛的山毛榉树林,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流过,夏天时一定十分yīn凉,冬天则显得颇为萧索。别墅许久无人打理,瓦片上积满落叶和尘土,篱墙被野生动物钻破了,花园中长满杂糙,大门上贴着封条,屋子里的东西想必也早被洗劫一空,徒留一具破落的外壳。
“也许里面藏着什么,密室或者暗格?我进去看看,您在马车里等会儿。”恩佐说。
狄奥多拉拉着他的衣角,冲他摇摇头:“就算维托真的藏着什么秘密,也肯定不在别墅之内。博尼韦尔又不傻,怎么可能搜不出密室?”
“那么那幅画到底暗喻着什么?”
女学者低着头思忖了一会儿,瞟了恩佐一眼,示意他跟上,然后拎起裙摆,走进树林中。她轻车熟路地穿过yīn暗的林子,明明脚下连一条shòu径都没有,她却不会迷失方向。恩佐早已辨不出东西南北,只能凭感觉知道他们并不是往别墅方向走。
他们走了一阵,登上一座山丘,眼前豁然开朗,浓密的林间出现一块空地,三面环绕树木,还有一面临着山坡,站在空地上,刚好能俯瞰萨孔别墅一角的露台。站在别墅露台上,天气明媚的时候肯定也能看到这片山坡。空地上竖着滑梯和跷跷板,横过上空的粗壮树枝上挂着一幅秋千,朝向陡坡的那一面垒着石头,高度刚好到孩子的胸口。
恩佐恍然大悟,这儿一定是朱利亚诺孩提时代的游乐场。他几乎能想象出幼小的红发男孩在滑梯上爬上爬下,年轻的女教师坐在秋千上看管他的样子。也许远处别墅的露台上还摆着一套白色的镂空桌椅,别墅的男女主人坐在桌边喝茶,时不时朝山丘方向挥手。
“朱利亚诺常在这儿玩耍。”
狄奥多拉握住秋千的锁链,怀念地望着早已受到腐蚀的木板。
“那幅画也是在这儿画出来的。只有自己人才知道这个地方。它比密室安全得多。”
说罢,她抬头望向挂秋千的树枝,指着木头上的两道平行的陈旧划痕说:“你看那儿。那两道划痕是从前挂秋千的地方,它露在外面,说明这副秋千曾被人取下,然后又装了回去。”
恩佐踢开秋千下的落叶:“泥土很松软,和周围不同,这儿被人挖开过。”
由于没有掘土工具,他只好拆了秋千,将木板当作铲子挖开那块松软泥土。没挖多深,木板便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恩佐丢掉木板,用双手拨开坑底的土,从里面捧出一只铜匣子。他chuī去匣子上残余的土壤,然后拿出自己得意的开锁工具。狄奥多拉站在一旁,抱着双臂看他忙活。
匣子不一会儿就打开了。恩佐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迫不及待地取出里面的东西——一叠书信。他打开最上面一封,皱起眉头:“我一个字也看不懂。”
“给我看看。”
狄奥多拉接过书信,快速扫了一眼:“这是一种密文,将帝国语中的每个字母逐个代之以相应的龙族语字母。除非知道替代规则,否则很难破解。”
“很难?也就是说依然有破解的方法?”
“当然。因为一种语言中总会有某些字母出现频率高,某些字母出现频率低,知道这一点,破解密文就不成问题了。”
“您似乎对密文非常了解?”
狄奥多拉抬眼看着恩佐:“这是最基本的历史。《奥玛兰大帝远征记》中曾记载大帝用密文和他的属下通信,而《远征记》是贵族子弟的必读书目,如果朱利亚诺在这儿,他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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