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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您走错蜗壳了_落樱沾墨【完结】(3)

  云吞一手撑着脸颊,指尖无意识的摸着自己脸上的小酒窝,伸出手接住被风chuī落进来的雨幕,转手抬起,终于忍不住弹上了温缘毛茸茸的尖耳朵,“fèng~里~漏~雨~,我~用~触~角~往~外~舀~水~来~着~”

  “……”

  温缘发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但又没有听错,茫然问,“触角四你的眼睛吧?”

  云吞点头,“嗯~啊~”

  温缘眼睛微微放大,这便是他眼睛红肿cháo湿的原因么,温缘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抽空了,又被奇奇怪怪堵了起来,望着面前的人,唇瓣动了好几次,最后深吸一口气伸出拇指,喃喃说,“……好腻害。”

  云吞看着伸在他面前的手指在主人无意识下忽的变成了毛茸茸的爪子,灰白的茸毛里圆圆的ròu垫粉白粉白的,正翘起来一个对着他。

  他看得欢喜,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了ròu垫上面。

  他这一戳之下,对面的人打了个激灵,彻底变成了一只灰白色的狐狸蹲在椅子上,爪子还和他对在一起,圆溜溜的黑眼睛正拼命掩饰着自己的震惊。

  云吞大抵发觉自己错了,抱歉说,“对~不~起~,吓~着~你~了~”

  他未曾料到自己竟将一只灰狐狸吓出了原型,内里慢吞吞思索几经,这灰狐狸真真关心他来着,便拢了拢衣袖,转身一阵青烟扫过,化成了一只铜钱大小的蜗,抖着触角朝温缘笑,说,“你~瞧~”

  温缘狐狸眼凑过去,见到一只通体雪白的蜗牛,碧玉的小壳似一枚上古的玉子,光泽温润,隐约有几似墨丝在白玉中浮着。

  蜗牛壳的正中央上有一道半寸长的裂纹,生生划过整个玉似的小壳,在上面开了一道fèng,尤可想当初裂壳之痛。

  温缘听见声音从蜗壳上飘出来,淡淡的,“仙~岛~上~的~雨~似~乎~有~些~多~,壳~中~总~是~cháo~湿~的~厉~害~”

  蒙蒙雾气从壳fèng中渗进去,在蜗壳里凝着水珠,久久不散。

  因为泡了水,自己会发胖,云吞只好不停的将凝成的水珠舀出去,他幼年时法术不高,还不太会用咒术,便自己寻了个法,将触角尖弯成一枚小勺模子,没事时便钻进壳里朝外面舀水。

  云吞勾着触角盛出去一滴水沫,然后钻出壳,卟棱卟棱欢快抖起来,没两下,就将触角上水沫子抖掉了。

  舀的次数多了,触角就有些发红,化成人形后总觉得眼睛像哭过,肿了,其实并无大碍的。

  温缘眼见这才是云公子眼红发湿的原因,虽然是误解,但总觉得小蜗牛从壳里舀水时让他心疼的厉害。

  他低下脑袋,嗅了嗅蜗牛壳,伸出湿漉漉的舌头怜爱的舔了舔那裂了fèng的壳。

  缩在壳里的云吞,“……”

  他扬起了小脑袋,通过蜗壳上那道fèng往外面看,红艳艳的舌头时不时扫过小壳,滴来一大滴口水。

  云吞寻磨着,若着小狐狸动不动喜欢舔他的话,怕是这朋友jiāo不jiāo要让他好好琢磨琢磨了。

  漏雨已经够惨,再来些狐狸降雨,他是当真承受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狐狸(深qíng):为什么腻的眼里满含泪水?

  蜗牛(认真):因~为~我~拿~它~舀~水~来~着~

  ——这个梗出自 艾青《我爱这土地》可以瞅瞅这篇诗。

  哈哈哈哈哈,总觉得温缘有港台腔,哈哈哈。

  第2章 蜗也不知道

  温缘发觉自己失态收回热乎乎的舌头时,云公子的小壳已经被上上下下舔了个遍,整个蜗壳上都湿漉漉的,泛过一道光泽。

  他蹲坐在椅子上,前爪搭在云公子的书桌边,瘦尖的毛茸茸脑袋搁在自己爪子上,瞅着桌上的蜗牛,露出个害羞的狐狸笑。

  云吞转眼化成翩翩温润的公子,捏着湖蓝色的帕子不急不慢的擦着自己像淋了大雨的脸颊、头发,眉眼。朝书桌上毛茸茸的脑袋看去,又是欢喜又是无奈,心中叹惋三分,想起来幼年时家中养的一只白瞳蓝眼的狗子。

  那狗子也是这般毛茸茸,摸上去极为软和,一身的皮毛墨白相间,像一幅泼了墨的山水图,两只三角形耳朵比温缘要瘦长些,笔直的竖在脑袋上,额上有三道白色,如一抹窜动的火。

  他那时候对长了毛的东西喜爱的厉害,可惜身为蜗,没机会长出一身的皮毛,他那父亲疼爱他,从西境雪山寻来了这么个狗子给他玩耍。

  这种狗子和寻日里凡界常见的看门狗子不大一样,用他另一个爹的话来说,就是疯癫的厉害,平日里几乎不敢带出门,每每一出去,转眼就跑没了,跑没了还不算事,这种狗子大概脑子不大够用,总是记不住家门,出去一次丢一次,每次送回来时,他蜗牛爹抱胸靠在门边上,不悦的慢吞吞道,“从~没~见~过~这~么~蠢~的~东~西~”

  记不住家门也就罢,好在狗子活泼可爱能陪他玩耍。

  这就是另一桩让他父亲不可忍的事之一了。

  云吞默默地想,兴许是他和他爹长得太像了,不怪狗子的。每次他和那狗子玩捉迷藏,化成蜗牛趴在门栏边上等着他养的狗子来寻他,总能看见狗子风风火火的跃过他冲到他爹的房中,扒开门对着化成原形的他爹一顿好舔,涎水四溅,尾巴直摇,一副‘我找到你了’的蠢样子。

  被舔的湿漉漉的他爹蜗壳倒翻,触角朝天,满身唾液,黏糊糊的幽怨抖着触角。他父亲一眼看见,当即便恼怒了,直道,“平日里我当你蠢当你傻,逗个吞儿乐便好,如今你倒是胆子大,连我的蜗都敢舔。”

  说罢便将狗子一顿好揍,云吞哭哭啼啼的抱着狗子哭了一天。

  第二日,狗子又生猛活虎起来,朝着他爹的小壳撒丫子就奔去,以为陪了它一天的是他爹。

  云吞,“……”

  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云吞晓得他父亲将狗子送给了一户好人家,千jiāo万代要他们别嫌弃狗子脑子不行,要好好喂养,他父亲本还有些念念不舍,刚想要叮嘱狗子一番,就见那家人捏了块骨头,狗子扭头摇着尾巴就走了,没有一丁点留念。

  他父亲蹲在地上chuī了一阵的凉风,看着转眼就将他忘得一gān二净的狗子,无语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之后,云吞也过了对毛茸茸的东西执念的那个阶段,将这件幼年往事抛之脑后了。如今忽的又被舔起,他才不由得心中起了几分感慨,顺势想念起他那高大稳重的父亲和面冷心热的爹爹来。

  兴许这雨,还真能勾起几分离别愁绪吧。

  温缘见云公子不说话,以为他是恼了,生了自己的气,犬牙咬着舌尖,暗自骂起自己来,怎么就没忍住,像狗一样了。他年纪不大,不会藏着自己的表qíng,刚好便被云吞瞧见了。

  云吞摸摸他的耳朵,帮助他化成人形,笑着摇头,“不~恼~的~”

  就是饿。

  桌上的枯木枝被揉搓掉了些斑斓的枯皮,掰断的地方裂纹不平,扎手的很,余下一些碎沫子三三两两的掉了一桌子。

  一股子淡淡的药苦味从枯木枝的裂fèng中飘出来,闻之,甘苦浓郁。

  温缘不好意思的给云吞归整桌子,取来一只软帕子,将桌上碎屑枯枝都扫落进去,收拾着问道,“云公纸用早膳了吗?”

  云吞瞅着他帕子里的枯木粉末,微笑着道,“刚~刚~正~打~算~用~”

  温缘抱歉的将云吞书桌归置整洁,用帕子将那枯木枝杂物包了一包,说,“温缘不打扰云公纸用早膳了,快些吃,再一会儿,等到齐了,便要开课了,我去将这些东西扔掉。”

  云吞唇瓣动了动,拂过一缕鬓角的发,叹了口气,“不~用~了~”

  他那早膳已经要被扔掉了。

  云吞现在即便饿着,也是不大合适再说了,省的让这灰狐狸又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愧疚几日。

  他自幼家教极好,这档子扰人不心安的问题,云吞向来是不做的。

  但他爹爹从不承认这是家教的问题,坚定的归咎为是他蛋壳里带来xing格。

  并为之一度苦恼过。

  ——你爹我气xing大心眼小是四界闻了名的~~,怎的生了你个脾xing好气度阔的蜗~~?

  云吞被他爹爹这般训斥着,仍旧不急不躁,从壳中探出两根细嫩的触角,触角尖上两点圆圆的小眼眯成一条弯弯的细线,笑眯眯在风中飘啊摇啊瞅着他爹,奶声奶气的说,“蜗~也~不~知~道~啊~”

  他爹,“……”

  屋外的细雨在飞檐上落成了银色的水帘,淅淅沥沥砸在路上的小坑里,dàng起圈圈涟漪。

  温缘拿着小布包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回头说,“云公纸,我又想起——啊!”

  他一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硬邦邦的,有些热,向后踉跄几步,被拦住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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