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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您走错蜗壳了_落樱沾墨【完结】(64)

  方怀唇角倾泻一丝苦涩,习武之人笔挺的脊背弯了下来,将自己缩成个颓废的疯子,捂着胸口哧哧笑出来,笑的血丝从缠好的纱布上殷红了一片。

  苍歧将云吞拉到桌边坐下,递给他一杯茶,年纪不大,气xing倒真大,还没当爹娘呢,逮谁都跟训儿子一样。

  方怀笑了片刻,笑声戛然而止,他双眼无神的望着房间桌角的那袋喜糖,嘶哑着声音道,“可以给我一颗吗。”

  一根银丝从苍歧袖子钻出来,将喜糖嗖的扔了过去。

  方怀剥开糖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盈满喉咙,“他的喜糖也是甜的。”

  他含着喜糖几乎要潸然泪下,“我想变成姑娘不是为了他,是为他爹,他爹以死相bī于他,肃哥才不得不娶了那姑娘。”

  他艰难的捂着胸口站起来,黯然道,“可他终究娶别人啊。”

  云吞清透明亮的眼睛瞅着他,“你还要去死吗?”

  方怀抿唇笑了下,没回答他的问题,低头看着那半袋子的喜糖,“我能再拿几颗吗?”

  一根银丝噌的飞过去,把自己当成绳结给麻袋紧紧扎住了。

  云吞,“……”

  他怀疑的盯着苍歧。

  苍歧无辜的眨了下眼,手指微动,银丝这才松了,露出来一袋子红艳艳的喜糖。

  方怀拾了五六个,宝贵的放进怀里,朝屋中的人拱手道,“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是我的玉佩,若有难处向江湖之人现出,自然会有人帮助公子。”他顿了下,“公子会法术,也许看不上,但这已是方怀唯一剩下的了。”

  云吞本来不打算要,眼风一扫,惊讶的接过玉佩。

  这佩子做的很独特,玉白色,像一只鼓鼓的帽子,一面往外凸起,一面向里凹,凸起的那一面布着一些jīng致的花纹,一圈一圈,像水dàng开的涟漪。

  云吞将那玉佩里里外外看了两遍,愈看愈惊奇。

  “可有不妥?”苍歧问。

  云吞将那佩子平放在手心,用手指点点凸起的小鼓包,“你~觉~得~像~什~么~”

  苍歧觉得有七分眼熟,yù到嘴边,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最后只好摇了摇头。

  这都猜不出来,云吞不满意的哼了一声,哼一声后觉得不够又哼哼背过身不想搭理苍歧。

  “这种样式的佩子你从哪里来的~?”云吞问道。

  方怀面如白纸,靠在门边,qiáng撑着道,

  “公子见过?这是我武林之主颜大侠亲自令人打造的武林信物,各门派皆只有这一只,出此物,可得天下人相助。”

  云吞神色异常,想了片刻,问,“颜大侠?颜至?”

  方怀惊讶,“公子与盟主相识?”

  云吞笑出声,“还~真~叫~这~个~名~字~啊~”

  第50章 为了颜至

  从小蜗牛口中又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不是他爹他父亲, 也不是什么舅舅叔叔, 那会是谁?

  苍歧觉得自己可以不需要陶瓷罐了,不如直接泡在醋坛里算了。

  帝君闷闷不乐的坐在一旁, 将清茶愈泡愈苦。

  云吞并未注意到他, 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枚佩子上, 道, “你是何门派?”

  不是每个门派只有一枚佩子, 想必也是门中重要之物。

  方怀闷咳一声,“方怀无门无派, 得颜大侠赏识,有幸成为他麾下之人,替颜大侠分担各地门派杂事, 佩子也是颜大侠为我行走江湖方便所赠予。”

  云吞点头,又道, “既然是你欠了我的恩~, 理当你自己来还~, 你将佩子给我~, 是要去何处~?”

  大概因为伤口还未完全好透, 方怀倚着门缘一手紧紧捂着胸口, 撑着一口气,算的上英挺的脸庞自眼尾绷成一条线,无端为他舔了几分沧桑和疲倦。

  “我伤了无辜的人,已经触犯了武林盟约, 纵我现在未死,也定是要接受颜大侠定下的刑罚,与其为让他为难,方怀愿求仁得仁,以还江湖大义。”

  这一席话满是江湖气息,云吞记得当年他爹爹也曾在师父的bī迫下去凡界游历江湖了几年,后来每每说起,还颇为感慨,当真是个事事讲求道义的地方,揍人的时候一讲道义,感觉打架都无比高尚。

  云吞是妖,对着义什么道什么完全没有想法,摸着那枚圆润的玉白佩,说,“你还想死吗?”

  方怀一愣,低下头,摸着怀里有些咯手的喜糖,酸甜苦涩漫了一喉,“我不知道。”

  云吞撩开衣摆坐了下来,顺手接过苍歧的杯子,低头啜一口,将额前的发别到耳后,温润如玉,月朗风月,低头抬手之间尽显风华。

  他拿捏了个语气,悠悠道,“你带我去见你们的颜大侠~,若他要你死~,我便不再多说什么~,若他饶过你~,余下的时日你好好活着~,不问生死往事~,寄qíng山水之间~,如何~?”

  他的声音有种蛊惑人心的明润和gān净,方怀看着眼前明明比他小了许多的少年,受他眉眼之间的温泽明善所诱,不由自主点了下头。

  方怀答应不再寻死,带他们去寻那位武林盟主颜大侠,约定两日之后在此相见,待人走后,一旁快被冷落成雕像的帝君大人悄咪咪将眼风扫了过去,见小蜗牛仍旧自顾自的饮茶,苍歧心里憋闷,靠在窗棂望着下面来往的小贩。

  “我~要~出~去~了~”,喝罢茶,云吞整了整袍子,站在门边朝屋里的人道。

  苍歧看他一眼,撑着脸嗯了一声,继而又转了回去。

  此时已经到了晌午,深秋的阳光不够炽热,但依旧透过斑斓的树叶将屋子照亮半面,男人坐在斑斑点点的光影中,一头墨紫色的发在阳光中如同披了一层细碎的银紫色荧光,昳丽端庄而又带着绝色的妖异。

  “我~真~出~去~了~”,云吞又道,微微拔高了一点语调,跟屁虫不跟着了,还一时有点不大适应。

  苍歧嗯了声,这次连头都没转过去。

  云吞朝那笔挺宽厚的背影上看了眼,转身出了房间,他刚出去,几道银丝巴巴跟了上来,粘在他袖口,用细长的须子在他指尖转来转去。

  他捏了一下,将须子环在手腕出门了。

  集市上很热闹,来来往往从码头下船的人在集市上打尖休息逛街买特产。客栈门口扛着稻糙棒子的小贩正低头数铜板,肩头的糙棒子上扎满了鲜红yù滴的冰糖葫芦。

  云吞抬起头,二楼客栈的一扇窗户闪过一双黑眸。

  苍歧没料到小孩儿说走就走,完全不搭理他,帝君老人家心里憋着的一口闷气,有什么问不出来的,不就是几句话想要得到小蜗牛的回答,可苍歧又生怕他的回答将自己再次推进深渊,让他嫉妒的发狂。

  所谓的无yù无求不过是从没得到过罢了,苍歧从开了灵智到现在从来没这么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人,想要他眼里永远都只看得见自己。

  可他老人家在谈qíng说爱这事上着实没天分,只能半瓶子晃dàng的跟在小蜗牛身后以求关注。

  苍歧正气闷之际,忽听窗户被粗鲁的一阵乱敲,他打开门,看见他的几根菌丝正缠着一串他看了许久的红彤彤的东西晃悠悠扑进了手里。

  他探出头往楼下一看,正瞧见云吞捏着糖葫芦朝他点头示意。

  不就是一串糖葫芦,云吞想起那日苍歧站在客栈门口脚步踌躇的模样,活似个想吃零嘴却又没钱买的小可怜,整日魂不守舍靠着窗口眼巴巴的看着。

  云吞不是没发现,而是觉得他这模样好笑的厉害,堂堂一帝之君,委屈跟在他身后,没一分钱,还没见过世面。

  眨眼之间原本还在客栈里生闷气的苍歧转瞬就出现在云吞面前,高大的男人从哪看都端庄威严,偏偏手里举个沾了蜜糖的糖葫芦,笑的嘴角咧到耳根。

  “你怎么知道?”苍歧黑眸像刮过一阵chūn风,沉静的山河雪消冰融。

  云吞得意挑了挑眉,心想糖葫芦果然是哄小孩的玩意儿。

  他抬步朝集市中走去,慢悠悠舔着糖葫芦上的蜜水。

  自从给买了糖葫芦,帝君大人便一发不可收拾,遇见什么玩意儿都好奇,云吞给他买了个猴子王的糖泥人,一眼没瞧着,猴子王便在他手里被捏成了个鼓着腮帮子的蜗牛泥团。

  “小蜗牛。”

  云吞捏着荷包扭过头,又要买什么。

  苍歧指指泥蜗牛,“我叫它呢。”

  云吞,“……”

  两人在集市逛了半日,买了一兜零碎的小玩意,大多数是苍歧看一眼,云吞便付钱买了,十分有昏君的潜质,云吞捏着瘪了一半的荷包,看着与他并行的男人刀削斧刻似的侧脸,唇瓣抿了下。

  他已经快要见到自己要见的人了,等见到那人,苍歧就没必要跟着他了,那人定会护他周全,云吞犹豫着想劝他离开,刚张口,就被塞进了个清凉软糯的孢子,淡淡的熟悉的气息盈满他的身体,让他刚有饿意,便被贴心喂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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