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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_樊落【3部完结+外传+番外】(148)

  心绪很乱,张玄犹豫了一下,上前揽住聂行风,让他靠到自己怀里,轻声安慰:「别担心,我答应你,一定就聂睿庭,他会没事的。」聂行风没说话,只是靠着他,紧紧相拥。

  张玄笑了笑,尽量把语气放轻松,拍拍他后背,说:

  「不说话,是不是对我没信心?怎么说我也是一流天师,这点儿小事很容易摆平的。」「谢谢。」「不用,只要你……」本来想说只要把银子准备好,多大的艰险自己也会为他担,不过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他心神晃了晃,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张玄,而是……「我会提前把空白支票签好,等你来拿。」还以为张玄临时刹住话是因为想起自己在警署发怒那一幕,聂行风接话道。

  「董事长,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么事,你会不会也这么紧张?」很平淡的话语,却让聂行风心猛地一跳,抬头看张玄,斥道:「不许胡说!」如果说他对聂睿庭的紧张是出于血浓于水的手足之qíng,那么张玄则是他的灵魂,他无法了解失去灵魂后的那种痛苦,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看到聂行风漂亮的黑瞳因为恐惧急速收缩,张玄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微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啦,我怎么可能有事?全天下人有事我都不会有事。先吃饭,然后我们商量怎么救聂睿庭。」两人去了隔壁观察室,张玄把便当拿去热了一下,递给聂行风,聂行风随便吃了两口,看着在旁边láng吞虎咽的张玄,他不由想起他们刚认识时,似乎也曾经历过相同的一幕。

  无论什么时候,张玄永远都是这么一副随意的模样,他不知道这到底是豁达还是无qíng,或者只是不把任何人或事放在心上的冷漠。

  跟张玄在一起久了,他也多少看清了生死,如果弟弟真到了生命终结的时候,他想自己即使伤心,也不会这么失态,可现在弟弟是因为陈恺的变态行为才变成这样的,一想起影像里那幕疯狂场景,他就完全无法保持冷静。

  「其实聂睿庭出事之前我曾做过一个很不吉利的梦。

  」饭咽不下去,聂行风没再勉qiáng自己,把饭盒推开,给张玄讲了那晚的梦境,最后说:「颜开一定也出事了。」聂睿庭在撞向路牌时中途停下,似乎无形中有人帮他挡住了冲力,聂行风知道那是颜开做的,而且他也是在那一瞬消失的,所以聂睿庭才会在空中跌下。

  颜开法力深厚,能控制住他的力量……聂行风想到那个梦境,随魑魅魍魉在暗夜中穿行的戾气,qiáng大、险惊,充满了邪恶的气息,很熟悉,同时又令他万分厌恶。

  「董事长,你怎么了?」「没事。」聂行风回过神,见张玄已经吃完了饭,便问:「你能算出睿庭和颜开的魂魄在哪里吗?」「我试试看。」回到聂睿庭的病房,张玄一手按在他额前眉间,一手拈起招魂指诀,闭幕凝神,口中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儿,他睁眼看聂行风,遗憾地摇了摇头。

  其实是个早预料到的结果,聂行风叹了口气,张玄忙道:「别担心,这里没线索,我们可以另找突破口,你等等,我去借样东西。」他跑出去,一会儿拿了台笔记型电脑进来,聂行风有些奇怪,「你从哪儿借的?」「护士办公室。出卖一下色相,她们就争着借给我电脑,你qíng人的魅力还是很大的。」即使此刻心qíng烦闷,聂行风还是被逗笑了,「那我可得看紧点儿才行。」张玄在外间接通连线,说:「陈恺那家伙很古怪,查查他,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张玄的三流骇客技术放在查询小qíng报上还是绰绰有余的,随便一搜寻,发现陈恺还真是劣迹斑斑,入室偷窃、酒后驾车、甚至有磕药的不良记录,不过都被陈议员设法压下来了。捕捉到聂行风眉间一闪而过的憎恶,张玄道:「明明家里那么有钱,还去偷窃,这家伙真是人渣。」「没用的东西不需要留下!」聂行风轻声说。

  这是张玄曾说的一句话,现在他觉得再正确不过了,社会少了这些渣滓,也许会更安定。

  「不过跟他来往的都是些小混混,找不到怪异的地方。」张玄转滑鼠的手指突然一停,说:「他撞人的前一晚曾去过一家叫『心』的酒吧,一直喝到凌晨,咦,这酒吧很奇怪喔,半年前曾发生过一声火灾,许多店员和客人都葬身火海,几个月前又重新开张,还是叫原来那个店名,生意很火,尤其在年轻人中风评很好。」「会不会是冤魂作怪?」张玄耸耸肩,「董事长,这你可问倒我了,我要去看看才知道。」「累了一天,你休息,我去。」「你去?你这副表qíng鬼都不敢靠近,还想打听出消息来?还是我去吧,你在这儿陪聂睿庭。」张玄离开后,聂行风坐到弟弟chuáng旁,问:「告诉我,你们当时到底经历了什么?」昏迷的人当然无法做出回答,想到他是因为陈恺的卑劣才会昏迷不醒,聂行风双手不自禁的攥紧,垂下的眼帘后怒火闪过,轻声说:「别怕,我会救你,哪怕用那个人渣的命来换!」陈恺抱头缩坐在拘留室里,他父母的权力这次没有发挥作用,连律师看了那段监视录影画面后也连连摇头,再好的口才也在事实面前认输,任何人都看得出那是蓄意谋杀,要保释显然不可能。

  「这种故意开车撞人的事也做得出来,真是丧心病狂,现在还做出一副可怜的受害者模样。」外面传来警员的嘟囔,陈恺缩在一起的身子猛烈抖了抖,又听另一个人说:「注意点,听说他jīng神有问题。」「陈议员的儿子,要拿个jīng神有问题的证明还不简单,不过聂家也不好惹,看来这场官司有得打了。」陈恺的身体抖得更剧烈,恐惧紧紧攫住他,让他无所遁形,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可是他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有种诡异的东西在侵占他的身体,乃至思维,恐惧越重,仇恨也越重。他想起被聂行风重殴的那幕,任凭他凄惨求饶,这帮警察却只是冷眼旁观,还发出嘲弄的笑声。

  「你们全都逃不掉的……」他喃喃说。

  声线平淡空dòng,像是无意识的呓语,看守他的两名警察没在意,这家伙自从被关进来就一直嘟囔个不停,根本就是典型的jīng神病患者,这种人该去的是jīng神病院,而不是监狱。

  谁知呓语声越来越响,最后变成痛苦喘息,终于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两个警察来到拘留室前,发现陈恺倒在地上剧烈抽搐,两眼翻白,口齿不清地大叫着。

  「这家伙有羊癫疯吗?头儿没说。」「说不定是鬼上身呢。」警员没在意,开了门,走上前踹了陈恺一脚,没见回应,他对同伴说:「要不联络上边,看怎样处理吧。」同伴去打电话,警员蹲下,问:「你有没有事?敢装病的话,老子饶不了你!」「有事的不是我,是你!」冰冷话声从陈恺勾起的唇角间传出,他抬起头,警员吓得一激灵,昏huáng灯光在那对眼睛里投出诡异的光亮,死死盯着他。眼里没有瞳仁,像失去了灵魂的空壳,也可能是眼眸太黑了,黑得足以遮住原有的瞳孔,黑暗深处,是属于死亡的颜色。

  心里涌起莫名的恐惧,警员站起来想逃出去,脑袋却被狠狠击中,陈恺扯过他腰间警棍,将他打倒在地。

  另一名警员正在打电话,听到声响,刚转过头,警棍已重重劈在了他额上,跟着又是无数下,话筒掉落,陈恺伸手接过,放回座机。

  他冷眼看着满脸鲜血的警员瘫倒下来,这才上前掏出他身上的钥匙,开了自己的手铐,又取了他的佩枪。已经晚上十点,警署里人不多,没人注意到拘留室里发生的这一切。

  陈恺来到铁窗前,打开窗向外看看,下面黑dòngdòng的,透着夜的凄冷,他脸上浮出一个yīn恻恻的微笑,身子一纵,从三层高的楼上跳了下去。

  深夜的医院永远都充满yīn森沉寂,连走廊灯光都显得有几分诡异,偶尔有护士经过,脚步声在寂静空间里传出沙沙的怪异声。

  聂行风此刻就在休息室里,叼了根烟猛吸,烟是他刚才去楼下买的,心qíng烦闷,他把抽烟当成一种发泄,张玄不在,不用担心被骂。

  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聂行风又点了一根,不放心弟弟,他几口抽完后,就匆匆离开休息室,回到加护病房的楼层。出了电梯,他看到有人正在走廊上晃悠,那背影很熟悉,聂行风警觉起来,匆匆走过去,那人转过头,看到他,立刻拔腿就跑,见是陈恺,聂行风很惊讶,忙喝道:「站住!」陈恺奔到走廊尽头,没路了,只好拐进安全楼梯,听到后面追逐声越来越近,他慌忙掏出枪,回手乱开了两枪,藉机一路跑上去。

  没想到陈恺有枪,聂行风躲避间,跟他拉开了距离,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楼梯跑上去,一口气跑到顶层天台。天台很大,却是个封闭空间,没有其他出入口逃跑,陈恺看看前方楼梯边缘,不由发了狠,转过身,双手举枪对准大门。

  聂行风很快跟了上来,看到面前黑dòngdòng的枪管,他急忙躲闪,枪走了空,陈恺气得大叫:「你这该死的混蛋,到底想怎样!?」「我倒要问你想怎样!」看出陈恺色厉内荏,聂行风反手带上门,慢慢走近,冷声问:「为什么撞了我弟弟后,还不肯放过他,追杀到医院来?是谁指使你的?」「没人指使我,我就是看你们不顺眼!」陈恺大吼:「你敢打我,我就拿你弟弟的命来做赔偿!」他看不得幸福的人,也看不得有亲qíng的人,因为这些他都没有,这是此刻他唯一的想法,也是唯一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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