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耿殊遥扶着他坐在地上，道，“我们来救你了。”
“我的天，你们终于来了。”师如彻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再不来我就死翘了。”
耿殊遥十分务实地给师如彻递过水壶：“玄阳大人，喝口水吧。”
师如彻也不跟他客气，掀开盖子就往嘴里猛灌水。
白旻望着织云，道：“没问题吗？”
“放心吧，明德大人有分寸的。”耿殊遥道，“我是在盛京遇到她的，中秋宫宴结束之后，天上的神官都忙着捉拿莫琮和葛怜衣，唯有明德大人除外。我一问之下才知道不是明德大人搞特殊，而是她早就已经打定主意，中秋过后就会下凡，协助调查猎妖一事，她说，此事已经耽搁了许久，是时候给妖族一个交代了。”
第145章 【杜芳心卷】幻影
织云转头对耿殊遥道：“你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耿殊遥点点头，道：“好的。”
见白旻要跑，被织云的白绫束缚住的怨灵纷纷暴动，他们有的还发出了声音，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许走！杀！杀！”
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的怨灵重新暴动起来。他们会沦落到如此境地，人的贪欲是一部分，妖族的不管不顾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白旻身为妖族帝君，是他们首要攻击的目标，自然不可能轻易放他走。
“你偏要挡在这里吗？”一个约莫很年轻的女怨灵道，“你当初承诺了要还我们一个公道，那现在你倒是告诉我公道在哪里？我只看到这些长极山的弟子设下驱魔法阵，要将我们通通绞杀！”
“是他们不懂事，没弄清楚状况就来帮助陈谷，我代他们向你们道歉。”织云欠身道，“前些年中州一直在打仗，天下不稳，人人自危，保全自己的性命已是万幸，哪有多余的精力去管什么猎妖杀妖。我想等战争平息了，人都缓过劲来再推进此事，只可惜我终究把中州的情况想得太简单了，没想到就拖延到了此刻。”
大梁建国以后的问题比织云想的要复杂，除了清理前朝残余势力，更多的是前朝对修仙问道疯狂推崇留下的隐患——衢都的独立、长陵的佘仙、滇南的菩提教、永安的皇家道场，还有新帝登基之后新兴势力的稳固，这些都是问题，不是仅靠纸上谈兵就能解决的。
织云寸步不让地挡在怨灵前面：“现在，大梁的局势已经稳固，新的皇帝是一位心怀仁善之心的雄主，在我几次易容换貌与他的交涉中，我发现他是愿意与妖族修好的，若是能成，今后便不会有人敢肆意杀妖了！”
“你的保证算得了什么？”女怨灵道，“你是九重天的神官，就算曾经是人，但飞升之后不能管下界的事是铁律，你在中间牵线搭桥已经属于犯禁，自身都不干净，凭什么来替我们做主！还有，两族修好要两族的同意，人族皇帝愿意，妖族愿意吗？你看看那妖族帝君的样子，他甚至连妖族被虐杀取丹都不知道！”
织云面上冷静，心里其实已经乱了。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天上出了莫琮的事，地上的陈家也不老实，两下撞在一起，直接把她撞得手忙脚乱，焦头烂额。她眼中对白旻的怒意不是假的，但现在也不是骂他的时候，更让她心急如焚的还是眼前这些已经被激怒并且无法安抚的怨灵。即便她反复强调自己绝对不会食言，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公道，但现在对他们来说都是空口无凭——八年前这些怨灵已经相信了她一次，而八年后的今天，他们没能等来一个公道。
织云终于明白，若是想要平息他们的怒火，实在是有必要出一点血了。
“我乃九重天花神域明德元君，第一位女正神，飞升两千余年，毫不自谦地讲，在天上的地位极为尊崇。”织云道，“今日在此与诸位立下上神誓约，若是一年之内没有履行约定，神魂俱散！”
上神誓约是神官最重的誓言，违约的代价各不相同，但对于立下誓约的神官本人来说都是巨大的，因此这种誓言要么不立，一旦成立，便不会毁约，算是有说服力。
肆虐的怨灵终于冷静下来，肯听织云说几句话了：“你真有把握？”
“自然的。”织云道，“不光是我，整个九重天的神官都会重视这件事，公道很快就会降临，只要你们肯耐心等上一等。”
“那这一次又要等多久！”怨灵们异口同声地说道，“上次你也说要我们等，可我们一等就是八年，明德元君啊，我们的确是怨灵，是厉鬼，可我们的力量也是有限的，我们没有第二个八年可以等了。”
织云道：“不用八年！如果顺利的话，最多两三年，如果不能成功的话，我自毁元神。”
“明德元君，你是个好人。”怨灵们道，“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一直都是一个好人。”
织云看着被怨灵们抓着的陈谷，放了他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那些怨灵也不是傻子，看得出织云想说什么，直接在她开口之前拒绝道：“不屠柏阳城，不找妖族帝君和人族皇帝算账，这些都好说，唯有陈家的人，一个都不能留！尤其是陈谷！”
织云竟然往后退了一步，道：“这个，我没法阻止你们。”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原本吓昏过去的陈谷忽然发出尖锐的叫声，竟是被那些怨灵生生扭断了手脚。殷红的鲜血滴落在地上，陈谷睁开眼，就看见织云冷漠的眼神，他心中生出满腔的怨恨，吼道：“你身为明德元君，享受供奉香火，为什么不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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