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河看着凸显满地的飞行器和悬浮车嘴巴都张大了，惊喜道：“这…这些哪儿来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问来处，甘霖也不隐瞒，大大方方的说：“圣城来的，我前些日子去偷家了。”
漠河没再继续追问下去，爱不释手摸了摸飞行器冰冷的表面金属层，良久，他转过身来面上已不见一丝喜色，甘霖心里一个咯噔，有种不祥的预感压在心头。
果然，漠河沉重的对他说：“甘霖…去见熊霸一面吧。”
甘霖僵硬的歪了一下头，好像在问为什么去见熊霸？为什么用这种表情让他去见熊霸？
心中已有答案，他排斥的不承认。
同手同脚的跟在漠河身后来到伤兵营隔壁的大帐篷里，一眼望去的地上躺着许多一样姿势的男女。
双手交叠放在胸口，安静的躺在哪儿，多数人四肢不全，但是一眼望去看不到红色，他们被处理的很好。甘霖右手忍不住抵住心口，微微的疼痛感让他冷静一些。
两人的到来惊动了守在这里的熊家兄弟，他们一回头见到来人都站起来，熊清是类似军师的身份在前线，此时冷静智慧的头脑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有些木讷。
甘霖在他们让开的道路上走过，尽头是安详躺在地上的熊霸，这个最威猛的大块头，此时紧闭双眼，体温冰冷，早已没了生机。
泪水无声的模糊了双眼，甘霖跪坐在熊霸身边，手掌放在熊霸的双眼上久久未动。
这里是战后能被捞回来的尸体，有更多拼不起来的残骸已经被大火焚烧殆尽。
漠河开口打破僵硬的气氛，“熊霸牺牲自己换来了战役致胜的关键，荣耀披身，死得其所。”
甘霖双手捂着湿漉漉的脸，在黑暗中无声痛哭，后背佝偻下浮，后背折起的弧度都在无声诉说主人的悲恸。
在场的熊家人无不泪目。
战争是什么？
甘霖前世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每日最大的烦恼就是加班为什么不给工资？压榨打工人的公司还要不要继续待着？这点工资养活自己怎么够？！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战争会发生在自己的生活中，也没有想过引起战争的关键人物就是他自己。
他们说，压迫需要反抗；他们说，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要站起来；他们说，我们愿意为了将来牺牲。
可是战争，本来就让许许多多的人没有了将来。
战争就是一台巨大的绞肉机，无论敌人还是己方，都无法逃脱绞肉机锋利无情的刀刃。
甘霖很清楚，他的存在不仅仅带来希望，还带来了死亡。
他遥遥望着天边亘古不变的恒星，月光犹如薄而透的绸缎披在他身上，为他增添了一份清冷之色。
漠河从远处走来，轻轻坐在他身边，笨拙的不知道怎么安慰。
“我有时候分不清自己带来的希望还是绝望，给一群谷底快要饿死的人食物，让他们冲出去为了将来和自由而战，可是敌人那么强大，他们其中很多人根本没有将来。”
漠河此刻斩钉截铁的回答：“你是希望，没有你的话，我们最后也只有两条路，在沉默中灭亡，在沉默中爆发。”
“没有你，他们会被卷入更残酷的命运长河，这些牺牲都是必要的，我们所有人只有一个信念，我们要自由！要将来！”
“即便敌人强大如斯，饿死和战死是两种概念，前者让人遗憾，后者使人荣耀，我们披着荣光死得其所。”
难得听到漠河这样长篇大论，甘霖看向这位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伙伴，漠河的成长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备受压迫的小村落村长之子，只用数年的光阴，已经打磨成这么一副锐利无匹的模样。
甘霖擦拭一下眼角的湿润，喃喃道：“你不明白，我有私心…”
通过这段时间的交谈，不难推测出，能源枯竭使人类的复苏跟不上毁灭的脚步，心愿101带他来到这个废土，为的是扶持旧人类的力量，联合新人类与生命机械种族开战，打击仅存的科技力量，让文明断层，要人类彻底回到茹毛饮血的原始纪年。
为了智慧种族的火种不灭，文明亦可弃。
心愿101超智慧光脑，经过数十年的计算，算出来的生路便是这样一盘死局吗？
甘霖双手张开插进发跟中揪头发，头皮传来的刺痛不断提醒他，面前的糟糕局势。
种族之战，赢不了输不行。
他蓦然又想起心愿101的话：“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改变心愿，完成任务我送你回家，这里的一切都将是大梦一场。”
大梦一场吗？
甘霖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觉得心脏都在拧毛巾一样的抽痛。
“人活着谁没有私心？”漠河突然说道，“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你的存在帮助了我们许多，有点私心又怎么了？更何况我们能为你做些什么，感到高兴还来不及。”
漠河双手握住甘霖的肩膀，瞳孔深邃如星河：“甘霖，你是旧人类的神迹，无论结局如何，从始至终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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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93章：飞蛾扑火
“方舟城大开城门投降了。”
众人怔愣一瞬还没反应过来欢呼，漠河继续说另外一个消息：“圣城派了军队空降方舟城，为首的金发贵族是墨洛温家主，他发来请帖，表示诚恳的邀请使者赴宴，商量方舟城的战败事宜以及可持续发展的和平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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