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刚才也说了”祖娥沉下声音，“只要神珠的血脉扩散出去，是能压制鬼仙的。”
“哦？所以还是靠我的后人呗。”青白脸色缓和些，想着既然主意打到自己身上，那可就不怪他再拿捏紧一些，“若是不消灭鬼仙我就不繁衍呢？你们能奈我何？”
“你……”
“唉，你们还不明白吗？这事怎么做在于我，和你们商议不过是没想做那么绝。”本来青白可以直接做完再跟他们说，但是他没有，因为他不想独自承担。
他不是什么圣人，为这个世界铲除祸患还要被埋怨的事情，他是不做的。
鬼仙一直存在，那就一直是个雷，谁都说不好神珠的力量扩散后还有什么变数。哪怕将神珠传给下一任圣子，如果他长大后遇到和青白差不多的事情，选择重来一回呢？
那他们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综合之下，权衡各方利益之后，铲除鬼仙是性价比最高的方法。
只需要清家放弃龙脉，这个世界就能不受鬼仙的威胁，这也算是葳蕤帝最后的救赎。他们这些先辈要做的就是保证这个世界不会因为鬼仙而分崩离析，往后如何，则由后人自己去蹚。
“而且你们怎么就确定，清家会一直是天光的主人？”
接着青白说起在魑国那边的见闻，又说外陆已经进入工业时代，迟早是会侵略神国。神珠的力量能不能抵御各种威力巨大的武器，极限是多少他可不知道。
到时候发生什么他们看不到，但现在能预见不是吗？
“人的眼睛长在前边，自然要向前走，没有永远的尊荣，只有顺势而为，我能保证皇家这一脉以后的富贵，这样你们应该也会好受些。”
接着还不忘拱火，“说起来，这对闵相来说是最好的啊。”
“我？”闵相不知道他在给自己挖坑，本不想说什么，但也只能回应，“对我有什么好处？”
“闵相如此贤能，后代子孙也都是人中龙凤，比皇室里边只知道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纨绔，不知好出多少倍，没有皇权压着，将来你的后人肯定能有大作为不是么？”
“我？！你……你你你！大逆不道！”闵相跟条弹簧似的，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也顾不得怼青白，直接对陷入沉思的新帝和祖娥作揖说：“我闵家世代忠良，决计不会觊觎皇权，陛下和太后莫不要被圣子挑唆，他不过是想逼我支持他。”
“闵相啊，我是不需要谁来支持的，我不过是在给你们分析利害。”
“圣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算计？”
“算计？”青白笑出声，“我若要算计，当初我就不会铲除废帝，与太后拥立新帝，我若算计，我就会继续让废帝在位，操纵他，让他支持我所有的决定，我若算计，我就不会在这里和你们商议动用龙脉支撑天光。”
“那我不懂了。”祖娥叹息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保留龙脉就那么难？”
“那我问一下太后，何为龙脉？”
“自是神国的气运。”
“那气运何来？”
“我……”祖娥一时语塞，“要我来说，气运就是天命，才能让神国屹立近千年。”
“那好，天命，如若天命现在要神国的龙脉支撑天光呢？”
“这……”
青白摇摇头，“太后，陛下，还有闵相，要我说，天命就是个瓦罐，里面装着天光的生灵，小到地上的蚂蚁，大到昆仑绝地里面的妖兽，还有我们这些人，都在里面生存，有一天瓦罐封了口，里面的所有生灵都会毁灭，而鬼仙，就是封口的泥。”
看他们沉默不语，青白又说：“你们不愿失去，难道我就想？我的后人世代被束缚于使命，我不愿，既然能毁灭鬼仙，那我就不会允许自己的后人承担这些。”
“不外乎，我们怎么放弃，是吗？”新帝重重叹息，他明白青白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了。
就是要让他们自己自我攻略，要么他们自动放弃龙脉，要么他强行断绝龙脉。
区别在于如果他们主动放弃，青白能许给他们的好处。
虽然青白试图以这个世界的未来说服他们，可他们还是没有要松口的意思，那只能让他们意识到，这件事情已经由不得他们，见好就收微妙。
因为青白只需要把这件事情散播出去，神国的万民就会群起攻击皇权。
比起逼迫圣子繁衍后代，当然是皇权消失，让他们的子孙后代自由发展，做自己的主人来得更有诱惑力。
而皇权能选择的只有在万民的唾骂里面被迫下台，还是顺应历史规律，体面下台。
“陛下英明。”青白落地，对新帝作揖，“话已至此，我已经无话可说，剩下的三位自行商议吧。”
说罢，身形随即消失而去，留下互相看来看去的三人。
再出现时，青白已经在圣子殿的门口，而两架轿撵才刚刚抵达。
他还以为自己要再多费一番唇舌才能说动他们，现在看来是高估了新帝和太后的意志。在生存面前，一切体面都是虚幻，他们若有本事，就与那鬼仙合作好了，倒是能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浪花。
“小白！”
软轿刚落地，清珠就提着华丽的织锦裙子跑过去，头上的珠花步摇甩得都快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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