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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君欢/踏夜未尽_浅眠千夏【完结+番外】(43)

  这日少年佛陀在活水里救下一条在岸边吐着泡泡的银色小鱼,当时少年佛陀见小鱼离水已然许久,身上却有缭绕仙气,他当即以为这条银鱼快要修成小仙,原本活蹦乱跳的生灵现下却气息奄奄。而少年修佛,本就是修任其自然,不该管世间事物生死,各人自有各人因缘,见着银鱼可怜,少年佛陀却动了恻隐之心,略施术法,便解了银鱼气尽危机,又将它放回水中。

  自那之后,银鱼每日都游到少年佛陀打禅的岸边,不时跃出水面,日日夜夜周而复始,只为见少年一面。

  时光过得飞快,少年佛陀即将往西天受菩萨奉持三世诸佛的十净戒,却在离开这修佛许久的阳曦峰前一日,遇上了另一个紫衣少年。

  紫衣少年说,“我便是那尾鱼,当日谢你救命之恩。”

  少年佛陀笑答,“明日小佛便要往西天受戒,往日种种也烟消云散,檀越实在不必为往日小恩而挂怀于心。”

  紫衣少年又问,“受戒?我知佛家有十戒,普饶益戒,不受戒,不住戒,无悔恨戒,无违诤戒,不恼害戒,不杂戒,不贪求戒,无过失戒,无悔恨戒。只是你若明日往西天,那便真要破了几戒了。”

  少年佛陀答,“小佛从不曾违戒,清修至今,自问平静如水。”

  紫衣少年笑,“或许天命本该我死,你当日动恻隐之心救下我,便是违背天命,也就破了不住戒,不求于yù界、色/界及无色/界受生而住。”

  少年佛陀心思单纯,看满谷枯树微笑,“檀越歪论。”谷中枯树顿时枝头生花,半浅紫半莹白。

  紫衣少年淡道,“瞧,你心思不正,开出的花儿都是颜色不一,这样是不能成佛的。”

  少年佛陀疑惑,“为何?”

  紫衣少年打趣,“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再告诉你原因。”

  “名字?”

  “你的。”

  “迦叶。”

  “哦?迦叶?那日后叫你小叶子如何?”

  “代称而已,檀越自便。现下便告诉小佛原因罢。”

  “你如果当佛陀去了,那我就没乐趣了呀,每日见你,若是一下见不到你,我心里会不高兴。”

  “小佛私以为,这该是檀越自身因由。”

  “呐呐呐,你瞧,又破戒了。”

  “怎么?”

  “你瞧,若是你不在此处陪我,便是破了普饶益戒,作为佛陀,就要广为利益一切众生嘛。”

  “檀越抠字甚有自己一套妙着。”

  “我可不止抠字,还会打双陆,爱美人,都很有门道哟。”

  迦叶不再与紫衣少年斗嘴,却真因着紫衣少年的话而留了下来,虽则紫衣少年这话纯粹是诓他。当然,里头也不乏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兴趣,与欢喜他。

  两人在阳曦峰这谷中呆了数日,迦叶也得知这紫衣少年是尾螭吻,他却并不问螭吻名姓,只听他常在自己耳边嘟囔道要叫阿玉要叫舟,昵称爱称才最是有趣,还会堂而皇之喊他小叶子,说他总是白衣白面只会笑,也能勉qiáng喊一声小白。

  然而迦叶毕竟是天生佛陀,终有一日白日飞天,远离尘世,随即也摒除身上一切尘烟往事,自然也包括了螭吻。

  阳曦峰的谷中从此只剩螭吻一个,感叹天生佛陀,真不思凡。

  当初迦叶一笑,枯枝生的花还开满谷中,不曾衰退,却从未有过花香。

  半紫半白的细碎花瓣,螭吻为它两面都取了名,玉紫,惜白。

  他是龙九子里的小老九,辟火司水神的螭吻。

  螭吻为谷中所有玉紫、惜白施法,不允花瓣开谢,永远是迦叶离开时模样。不允花瓣有汁,只余空壳模样,如同他与迦叶一处时的幻梦一场。

  我听完这个故事,笑着回头,“你真信?”

  楼熙淡道,“我自己便是螭吻,却从不记得有这么一段记忆,遑论这么个大好故事。不过传它出来的人,倒是挺有学识,编得也很像。”

  我俯身拾起地上一丛花瓣,朝他洒过去,“那就当成一个笑话听呗。”

  纷扬花雨里,楼熙笑得顽劣,“惜白,小白,同你很像,哈哈哈。”

  我龇牙作恶形恶状,“小爷皮子就一个颜色,倒是你这模样,扔进染缸里染出个半紫半白才得其中三味。”

  他假作嗔怒,“放肆!”说罢便一把搂住我腰身,上下其手大耍无赖。

  我咧嘴,“禽shòu!”

  这是你同迦叶的故事,兴许半真半假,我却愿意相信。这里头的qíng分,我无从体会,只知少年单纯,没有心思诡谲,亦不会相互猜忌折磨。

  现在同你一处也很欢喜。

  第049章 楼二的坏记xing

  离阳曦峰谷中盛开不败的玉紫、惜白已经过了两三日来。

  我们回了昌州楼熙私下置的另一处庄园别院,里头倒是清静少人,又符合纨绔子弟素来的附庸风雅。

  唯一让我有些云里雾里的,便是阿玉的意识似乎与楼熙常常混在一处。

  他从不说自己从何处来,仿佛彻底忘了文劫舞难还有屈尊西海的天女容泽。一时自称本世子,叫我小白,做些犯傻无良的làngdàng事,半点也不符合西海龙尊的身份优雅。

  偶尔又记得我是夜熙白,唤我白儿,xing子跳脱又yīn晴不定,一时黑面一时稚笨,短短两三日时间,别院里的仆人无一不是每日兢兢业业,忐忑不安。

  发现这个秘密,是回来的第二日。

  清早睡不着,醒来走到院子里,却瞧见楼熙伏在石桌上,面上jīng神困乏,似乎还带着两分病恹恹,自我这处瞧过去,他一只手里拿着线装小册子,有几成老旧。

  我当下断定他手里是本chūn宫册子。

  欢喜金风玉露一相逢,憎恶十年生死两茫茫。

  偷偷溜到楼熙身后,才发觉他另一只手上持着一只细láng毫笔,正一笔一划端端正正在线装册子上写字,似乎没察觉我这轻手轻脚十分拙劣。

  册子果然是chūn宫册子,我都瞧到上头两个小人扭在一团,姿势甚有新意,且显而易见是两名男子。只是他在这上头涂涂抹抹又作甚?难道看个chūn宫还得批注做详解?

  “阿熙。”我冷不丁唤他一声。果不其然,这厮当即手中笔锋一歪,眼瞅着一大滴墨抖下去,伴着他人也一蹦三尺高,声音颤颤巍巍,大为受惊,“小、小白,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挑了个眼色,将笼在袖子里护好的小碟子递上去,“昨夜里让管家蒸的小枣泥糕,你不是出门寻白二去了么,这糕味道不错,我特特留了俩给你。”

  其实是肚子吃撑了……

  楼熙回来第一日夜里外出寻白二,却不知白二早已不在昌州,甚至我打定主意不再用那张面皮,自此之后白秀才也不会再出现在楼二世子面前。

  他必定是无功而返。

  楼熙接过我手里的小碟子,捻了块枣泥糕扔进嘴里,讪讪笑道,“味道不错。”又偷偷掖了掖手里的线装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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