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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魔_楚寒衣青【完结+番外】(11)

  然后,是一阵酣然无梦的安睡。

  等叶白再醒来时,周围已万籁无声。

  没有睁开眼,叶白只放松身子,感觉着一股浩然澎湃的内力沿着体内的经脉一遍一遍的游走着,没有一丝刺激的疼痛,而只有和暖如chūn风拂面似的抚慰。

  叶白不再打算睁开眼。就这么静静的没于黑暗之中,他看着那浩然的真气不知疲倦的也不知厌烦的包裹着自己细弱的经脉,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将渗入……一次又一次的,直到终有光线挣破那沉沉黑幕。

  浩然澎湃的真气终于褪去了,身周的一处温暖也仿佛跟着离去。

  待听到那极轻极轻的一声‘喀’的关门响动之后,叶白才张开了眼。

  天刚刚蒙蒙的亮,卧房还是漆黑漆黑的。

  叶白平躺在chuáng上,看着暗沉沉的周围好一会,才开口自语着:

  “闻人君。”

  他念着,而后又道:

  “叔叔。”

  ○○六 小荷才露尖尖角(上)

  天尚且刚刚亮着,薄薄的晨光照不到飞云峰下的深谷,就更遑论深谷夹fèng之内、秦楼月和叶白所知的那一处秘密所在了。只是这秘密所在而今却也不需阳光——不知什么时候,这一个较之外头小了许多的深谷的峭壁上,已经被人嵌入了数颗夜明珠,便纵是普通人在无星无月的晚上,也能清楚的看见这里一糙一木了。

  秦楼月还是坐在原本的位置垂钓着。

  但他身后站着的人,却早已不是叶白了。

  而这里,也再不是仅他和叶白知晓的地方了。

  站在秦楼月身后的黑衣男子行了礼,而后道:“宫主,最近的qíng况大抵就是这样,一切都按着我们的计划走,再过不久,必定大事可期!”

  背对着黑衣男子,秦楼月没有出声,仿佛全部的注意力都只在手中那一杆鱼竿之上。

  黑衣男子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有一件意料之外的事qíng……”

  手腕轻轻一动,秦楼月手中简陋的鱼竿颤了那么一下,一尾红灿灿的鱼便再半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啪的一声准确落入了秦楼月身旁的鱼篓之中。

  接着,秦楼月再次慢条斯理的给鱼钩上了饵,甩出鱼线继续垂钓之后,方才微扬了声音,算作疑问:“嗯?”

  “是傅长天的事qíng。”黑衣男子恭恭敬敬道,“傅长天这次失败了。”

  “河洛的事qíng不难,傅长天怎么失败的?”虽是问句,但秦楼月的语气里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疑问。

  “傅长天并未仔细说明。兼且这次跟傅长天同去的人死伤过半,小人也并未能得知详细经过。”黑衣男子道。

  “死伤过半?”秦楼月问。

  明白秦楼月潜在的意思,黑衣男子忙接道:“傅长天应该是确实尽力了——这次,他自己的右胳膊都被斩断了。”

  秦楼月没有再说话。

  须臾,又是一尾落入了鱼篓,他才开口道:“然后呢?”

  “按天下宫的规矩,任务失败是必须受到处罚的。但小人想傅长天这次自己都断了胳膊,也算尽力;何况大人才新丧不久,傅长天以前也算是唯一一个蒙了大人青眼的……宫主看着大人的面,就让傅长天留在宫里,戴罪立功吧?”黑衣人小心的建议。

  在天下宫中,能被称为大人的只有一个。

  只有叶白。

  秦楼月沉默片刻:“傅长天自己怎么说?”

  “他说自知日后无用,未免拖累天下宫,只请宫主看在往日的qíng分上,放他离去。”虽说有意为傅长天求qíng,但对于秦楼月的问话,黑衣人还是不敢有半分隐瞒的。

  秦楼月又甩出了一杆:“天下宫的规矩是怎么定的?”

  黑衣人心凉了大半,却还是立时沉声道:“若因己身缘故致使天下宫蒙受损伤失败,则应付全部责任。”

  “他的汇报中有没有提碰到预期之外的人或事?”秦楼月继续问。

  “没有。”黑衣人道。

  “这次的任务是不是他亲自接去的?”秦楼月再问。

  “是。”黑衣人道。

  “那么,失败算不算他的责任?”秦楼月反问。

  “……算。”黑衣人停顿了有一会。

  “好了,”秦楼月钓到了今夜的第十三条鱼,“现在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做么?”

  “小人愚钝,请宫主责罚!”黑衣人当即跪下请罪。

  “起来吧。”秦楼月淡淡开口,“你还顾着叶白,也算不错了。只是天下宫有天下宫的规矩,傅长天省事,就让他安安稳稳的退出去好了。”

  黑衣人挣扎了一下,还是低声道:“或许会有人觉得宫主您人qíng淡薄,大人一走,便不顾qíng面……”

  秦楼月这次倒是笑了:“叶白是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也不过就偶然为傅长天出了那么一次头,若要说傅长天是叶白的人,只怕是高看了傅长天。”

  黑衣人唯唯诺诺的应是。

  “何况……”秦楼月又道,不过这次,他刚开了个头便顿住不再往下说,片刻只道,“好了,就按这样子做,你下去吧。”

  黑衣人只得离去。

  而独自一人的秦楼月,也开始想自己之前未尽的那个‘何况’。

  何况……

  何况,他连叶白都能杀了,又怎么还有必要顾什么qíng面呢?

  秦楼月没有再挥杆钓第十四条鱼。

  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坐着,钓了十三条鱼,再钓第十四条时,便钓起了一个人。

  一个叫叶白的人。

  一个不离不弃陪了他十年,并为他出生入死六年,而终究被他杀死的人。

  秦楼月斜了鱼篓,看着鱼篓中红灿灿的鱼挤做一团,争先恐后的往水里游去。然后,他笑了笑,自语着:“傅长天大抵是知道了你的死因吧?虽你只是闲暇时候为傅长天出了那么一次头……罢了,肯断一臂求去也算够了,看着你的面子,我便让他平平安安的离开天下宫好了。”

  话音方落,秦楼月脚边的糙丛突然传来了悉索之声。

  甚至没有朝声音传出的方向瞄上一眼,秦楼月身子不动,只空着的右手极快的晃了那么一下,带出淡淡的残影。

  紧接着,秦楼月微微咦了一声,却是发觉自己抓到了一个小东西——一只白白的软软的兔子。

  被拧着长耳朵提起,那小兔子倒也不挣扎,只缩手缩脚,眨巴着红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秦楼月。

  秦楼月本待放开,却忽然记起从前。

  从前,还没练出真气,也不怎么会拿剑的叶白就是用这里的兔子来锻炼的。

  心血来cháo,秦楼月伸手,调戏似的勾了勾兔子的下巴——这是由他怀揣着说不出的孩童恶意教给叶白的一个动作。目的是判断抓到的兔子灵不灵活。会躲,就是灵活的,可以拿来练剑用;不会躲,就是笨拙的,可以拿来填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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