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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障目_蘼芜女【完结+番外】(59)

  三年,五年,十年,一辈子,让他慢慢地消气。

  他不肯消气也不打紧,只要肯让他靠近。

  然而他知道自己和宋恕是不一样的。吴桑对宋恕是置气,对着他的,是仇恨。

  皇宫内是愁云惨淡万里凝,六王府是风生水起事事顺。

  自那日在十里亭外,六王把进京述职的宁思修迎到六王府来之后,六王的日子就过得无比顺意,连带着看自己府里的奴才都觉得可心起来。

  只是在看到宁思修镇日被自己困在府内闷闷不乐时,六王万里放晴的天空里才会飘过一朵乌云。

  “福顺。”

  六王的贴身仆役上前,道:“王爷有何吩咐?”

  “去秀食阁,本王今晚要个雅间。”

  眯着眼睛看着福顺跑远。六王乐悠悠地起身,朝着宁思修的房间走去。

  六王相邀,受邀之人不敢不到。

  陛下不喜臣工私下相jiāo,又有暗卫无处不在,大臣之间倒是不敢结党营私的。

  本来王爷结jiāo大臣是历朝大忌,但是六王又是个例外。

  皇帝虽然总是面上打击六王,其实私下对这个弟弟还是很着紧。

  何况陛下那年大病,六王辅政。

  六王被政事弄得焦头烂额,政事也被他弄得乌烟瘴气,若不是孟元之兜着,估计皇帝也不得不撑着病体起来。

  显然六王对这政事的野心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秀食阁,天字号雅间。

  “思修,多吃点。”六王把菜夹到宁思修的碗里。

  宁思修看着自己碗里已经满出来的菜,忍耐克制地道:“多谢六王,臣可以自己来。” “哦。”六王有点失落的点头,又指着那个福字瓜烧里脊,道:“思修,这个你一定要尝尝,是这里的看家本事。”

  说完作势又要去夹。

  宁思修的脸已经黑了,语气生硬,道:“六王,臣已经饱了。”

  后知后觉的六王一看他脸色不对,悻悻地把伸出去的筷子又收回来。

  今日兵部尚书方博明也在受邀之列。

  很显然,他的火候比六王老道多了,他在给身侧的礼部尚书张钝雪布了几样他爱吃的菜之后,就不大和他说话了。

  宴请场合,适度的关注却不可过度亲昵,这样才可让身边人舒适自在。

  张毅奇怪的看看六王,又看看方博明。

  末了,又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吴桑。

  犹豫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给吴桑布菜,一想就觉得怪,摇摇头,作罢。

  “王爷,听说这秀食阁的家酿果子酒是一藏,不知能否跟六王讨一杯?”兵部尚书方博明笑着打圆场。

  六王正命人去唤。

  只见帘子一掀,有人进来了。

  大家皆是一愣,又匆忙起身行礼。

  来得不是别人,正是皇帝。

  “这是宫外,不必多礼。”皇帝温和地道,又伸手去扶吴桑。

  吴桑手一缩,冰凉的指尖在皇帝的掌心滑过,道:“多谢陛下。”

  “皇兄,今日臣弟做东,主位就不让你了,那边有个空位,你坐那边。”六王大喇喇的坐在主位上,只随意用手指了指吴桑旁边的位置。

  皇帝低笑一声,屈居下座。

  大臣们心中俱是一凛,不知道沉肃冷酷的陛下今日是怎么回事。

  “陛下恕罪,臣今日约了几位士林,要先行告退了。”方博明起身行礼,顺便拉走了身边的礼部尚书。

  如此大不敬的理由方博明也敢拿出来用,皇帝竟还宽厚地点头恩准。

  大臣们看出门道了,也起身纷纷请辞。

  吴桑也站了起来,道:“陛下,臣家中有事要先行离开。”

  衣袖被人往下一扯,张毅咕哝着道:“你有什么事qíng啊,来的时候我问你,你还说今晚无事呢。”

  张毅的嗓门本来就大,虽然是咕哝,但是大家都听见了。

  吴桑顿觉尴尬,左右不是。

  那边大臣已经走光了。

  六王哈哈笑了两声,道:“皇兄,臣弟也有事,告辞告辞。”

  说完拉上宋思修又捎上张毅出门,临走还体贴的把门给关上了。

  皇帝贪婪地看着身侧的人,心头酸胀得厉害。

  当那熟悉的气息涌上鼻端时,眼眶已经忍不住发红,竟带上了不该有的委屈。

  这人自己多久没有好好的看上一眼了。

  吴桑,朕想你,很想你……”明知道这样的话,吴桑不爱听,还是忘qíng地想说。

  口的思念已经满溢到不说出口,就要泛滥成灾,将人没顶的境地。

  吴桑微垂着眉目,翘长的睫毛又浓又密,如同千年不化的优美冰雕。

  帝想起以前自己最爱用舌尖去刷吴桑的睫毛,一根一根,一遍一遍。

  那榻上缠绵,百般旖旎的时光呵。

  “这局是陛下设的?”吴桑的声音响起,毫无温度。

  帝愣了一下,明白吴桑指的是什么,辩解道:“不是朕,是六王。”说完,又老老实实地补充道:“六王邀朕来,朕也知道你今日来。”

  吴桑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话,只起身离席。

  别走!”皇帝qíng急之中伸手去拉吴桑,又很快松开,只恳求道:“别走,吴桑,你陪朕说说话好不好?”

  出奇的,吴桑站在原地没有离开,道:“陛下想说什么?”

  尽管吴桑表qíng依旧漠然,声音依旧冰冷,甚至是背对着皇帝,但是吴桑肯留下,就是莫大的鼓励。

  皇帝正了正心神,道:“朕以前对你做了很多混账事,你要打要罚,要杀要剐,朕都由你处置。你消消气,别不理朕好不好?”

  “要杀要剐?”吴桑冷笑,道:“臣可不敢弑君。”

  “要不你对朕用水刑,多少次都没有关系。”

  “水刑已被陛下废止,臣不敢妄动逆旨。”

  “吴桑。”皇帝的目光灼热期盼,表qíng却是苦恼至极,道:“你要对朕做什么,朕都心甘qíng愿,只求你别再恨朕。”

  皇帝把拳眼抵在唇边咳嗽了几声,又艰涩地道:“朕可以不要这庙堂高位,不要这繁华尊贵,朕只求你……只求你……”

  皇帝嘴唇哆嗦了几下,终究化成叹息,道:“吴桑,你就饶了朕吧……”

  皇帝的声音已然带上了颤音,割ròu剜心都比不上吴桑的冷漠和仇恨。

  这样的刑罚要凌迟的不是ròu体,而是灵魂,一刀又一刀下去,你心神剧痛,偏偏只能眼睁睁清醒地看着,感受着。

  在皇帝开口求饶的时候,吴桑的身子微微一绷,大概他也想不到皇帝会说出如此卑微的话。

  而对皇帝而言,他的确是把自己这一生所有最卑微求饶的话都全部给了吴桑。

  难得吴桑肯听,皇帝又接着解释道:“朕根本不想害你母亲,朕当时派宗薄明去,是真心想医治她,朕疼你到骨子里,怎么可能会对你的母亲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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