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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狐言_四喜汤圆【完结】(77)

  殷寒亭有些chuī不下去了,尽管小糙还在好奇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停下chuī曲,低声问小糙道:“好听吗?”

  白蔹很是疑惑地伸出手指戳了戳那片会唱歌的树叶。

  殷寒亭垂下眼眸,把树叶放到一边,他的心绪一直无法平复,小糙是真的失去了关于他们的所有记忆……

  白蔹腿上还沾着泥,刚才殷寒亭带着衣服和树叶进窗来,却把换洗完全抛到了一边,他发现了,就拍拍身边的男人,示意他看自己的大腿。

  然而殷寒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管白蔹身上脏不脏,径直楼进怀里,一声不吭地把脸埋到怀中人的肩窝。

  白蔹有点呆,还傻笑着偏头磕了一下殷寒亭的脑袋。

  殷寒亭紧紧环住他的腰,声音沉缓而带着伤心道:“我早就想和你道歉,明明只晚了那么几天而已,为什么……”

  他被殷寒亭紧紧搂了好一会儿,直到不好受了,这才哼哼着挣开,隐隐察觉肩头有些湿润,不过他看向男人时,男人脸上已经没有了cháo湿的踪迹。

  白蔹自己趴在chuáng上玩树叶,屏风后面被重新架上了gān净的浴桶,殷寒亭没让伙计进屋,自行从门外把热水送进房间,再倒入桶中。

  他沉默着,脸色显然比之前还要黯淡,不过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好好照顾小糙,毕竟他不是为了一段记忆才想要和小糙在一起,当初的小糙不愿相信,那他现在就证明给他看。

  “小糙过来,洗澡。”殷寒亭从未伺候过别人梳洗沐浴,不过他还是有模有样地试过水温,放置好gān净的帕子,再在浴桶里撒上一些伙计送来的gān花瓣。

  白蔹光着脚走到他的身边,殷寒亭压下心底的闷痛,帮他脱衣,擦净身上泥点,然后抱进大桶。

  光luǒ的皮肤在眼前摇晃,殷寒亭尽量将自己的视线从白蔹身上移开,小糙什么都不懂,他不想趁人之危。

  不过殷寒亭大概不知道这还是白蔹第一次在浴桶中玩水,他很高兴,甚至还翻了个身,试图缩着腿整个人闷到桶底,然后咕噜咕噜地吐泡泡。

  殷寒亭无奈地拎着帕子,看着他玩,过了一会儿忽然想到若是小糙喜欢玩水,和他回东海不是正好?

  “小糙。”殷寒亭喊了一声。

  白蔹仰起头,雪白的发丝全糊在了脸上,殷寒亭伸手拨开,然后用帕子给他擦了擦眼睛上的水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的家乡看看?可以玩水。”

  如果那时候与他重逢的人不是崇琰,他也会像今天这样,邀请小糙去自己的家乡看看,即使那个寂寞幽静的海底没有太多值得向往的繁华与珍奇。

  白蔹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只重复道:“玩水!”

  殷寒亭心头一喜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白蔹刚想高兴地说要,可是忽然又迟疑起来,“小黑……小黑不见了……”

  殷寒亭完全没料到白蔹傻乎乎的竟然还能把腾蛇记住,他整个人顿了一下,这才道:“他不会和我们一起走。”

  白蔹“啊”了一声。

  “我陪你去不好吗?”殷寒亭抑制住心底酸涩,他往后可以一直陪着他,“我会一直陪着你……”然后对他好,每年端阳都可以去放纸鸢,冬季东海渐凉,他们就去南海游水。

  白蔹低下头,像是十分失落道:“我走了都……没有和小黑说再见。”

  “会有机会说再见的。”殷寒亭安慰道,垂下眼眸,眸光在这一刻间像是雪山下寒川冻成的冰,小糙不论是失去记忆也好,失去灵智也罢,绝对和腾蛇逃不了gān系,他们还会再见面……

  只不过在那之前需要一点时间,需要让小糙选择留在他身边的时间。

  白蔹拍了拍水花,他确实是很喜欢玩水,略一犹豫,就点头了。

  这算是近来两年中少有的会让殷寒亭感觉到温暖的时刻,他撑在浴桶边缘,在白蔹的脑门亲了一下,然后道:“洗完澡我们先去昆仑山看雪,有莲子可以吃,然后再去东海好吗?”

  白蔹摸了摸脑门,留下几滴水珠,他觉得男人对他的态度总是有些奇怪,老这么亲他,不会还想吃他吧?

  白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似乎有些抗拒。

  殷寒亭便不敢再更进一步,水快冷了,他牵住白蔹的手道:“坐好,还要擦背。”

  白蔹很听话地坐好,殷寒亭拿着帕子,拢过那像是掬着一捧月光的白发,然后在他瘦削的背脊上轻轻擦拭起来。

  “痒……”白蔹笑着道。

  殷寒亭抚过他的背脊,两年了,当初由沾了盐水的长鞭施加的伤痕只剩下浅浅的几道粉色,凌乱地划在小糙的背脊上。

  因为皮开ròu绽,所以才会留下累累伤痕,他很后悔,摩挲着这些疤痕,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

  小糙被侍卫压制着,剥去上衣跪在地上,粗长的刑鞭一下一下抽开他后背的皮ròu。

  侍卫在报数,大殿正前方自己的眼神是那么冷漠。

  没过几鞭,小糙就已然痛得扑倒在地上,若不是为了保留住那所剩无几的尊严,只怕就要哀哀叫着打滚!

  接着……他在酒的记忆中看到……小糙哭了……

  因为他的不信,折去了小糙的棱角和骄傲。

  小糙把脸埋在手背上,哭得伤心又绝望,他的后背一片血ròu模糊,肯定很疼……

  他怎么能够打他呢?

  殷寒亭紧抿着唇,眼眶涩然起来,当时在东海,若不是宫外有足具分量的大臣求见,只怕他当真会铁石心肠地打到小糙求饶……

  让小糙往后再也不敢说出自己才是画中人的事实。

  结果果真如他所愿,小糙一次又一次在绝望中逐渐封闭了心门,他再也进不去了。

  记得在东海主殿第一次见小糙的时候,小糙旁若无人地吃掉了他手边的果盘,胆子不可谓不大,然而一朝误会铸成,所有的一切就都变了番模样。

  后来的小糙陪伴在他身边,却是由他亲手酿成苦果,小糙经常沉默,不怎么笑……

  哪像现在,也许小糙一时忘记他也是好事,至少……殷寒亭轻声道:“你笑了。”

  白蔹弯着嘴角,眸光清澈地看着他。

  殷寒亭自顾自地苦中作乐道:“好久都没有看你这样笑过了……”

  帕子掉进浴桶,他用手给白蔹的后背抹了一把水,然后不顾自己袖子滑进浴桶变得湿透,将白蔹抱出水来,紧接着又怕他着凉,催动法力将水渍蒸gān。

  白蔹光溜溜的被殷寒亭抱着,路过饭桌时男人顺手抽走一叠新衣,三两下就把人包了起来,扔上chuáng。

  还要给chuáng上人穿衣,梳头,殷寒亭并没有一丝不耐,反而像是认命般地咀嚼着伤痛中的甜蜜,他记得小糙也曾伺候过他穿衣,现在换过来,总有一种彼此舔舐汲取温暖的感觉,虽然小糙不怎么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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