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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盛宠札记_子醉今迷【完结+3番外】(36)


郑天宁说了,任何事物都有可能受到命题之人的青睐。即使如此,谁又能猜得中到时候会要求画甚么?倒不如想画甚么便画甚么。只要画法娴熟,心中有丘壑,便完全没问题。
画法娴熟,一个需要天分,一个,便是需要勤练。
清雾凑着这次的机会,将自己这几年所学系统地回顾了下,从基本知识到后来的提升练习,都好生地按照回忆一步步地练习过来。闲暇之时,就寻了确定点的物什来描绘。有时候是一株糙,有时候是一朵花。
郑天宁也不多说甚么去惊动她,只在旁边紧紧看着。偶尔她画法有误或者行笔不够妥当,才会出声和她提起一二。
清雾这些天也没落下了练字。每日里都在画画的空档将平日里的练字计划写足了。这也是郑天宁的意思。
——书画本是一家。她临摹的是霍云霭的字,多年下来,自有一股子气势在里面。
正是这种气势,恰好可以弥补她xing子里的柔和娇,让她的画不至于太过绵软,失了风韵。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间,便到了比试的前一日。
这一天,郑天宁果然说到做到,不准旁人再来随意打扰清雾。却又不拘着她,让她依然如平时一般行事便可。
清雾不解。想到这些时日来的认真对待,忍不住问道:“不知这次比试究竟有何意义??”
郑天宁生xing随意,对她严格,却不严厉。清雾自小跟着他学习那么多年,自然知道他一直对所有比赛都不放在心上。
正因唯独这次和以往不同,她心里的疑问才越积越多。
郑天宁笑笑,并不多说,只是和前几回一样地回答道:“往后你便晓得了。”
清雾几次询问都没能得到确切答案,如今比试近在眼前他依然如此,她便知晓他是铁了心如此了。只能暗暗叹口气,将这疑惑搁下,转而静心研习。
其间,丹青来禀,说是有人要见清雾,还带了句口信。
人是秦疏影派来的。口信是,主子要见她。
丹青听了,只当是秦疏影要见清雾。但郑天宁和清雾都知道,那是霍云霭要见她。
清雾哪会拒绝霍云霭?当即站起身来就yù往外行。走了两步,想起来先生的嘱咐,又慢慢停住了步子。
……人,还是被郑天宁挡回去了。
他说了,就算天王老子过来,也不见。
他的乖徒儿今日必须静下心来,调整好心态。这一次,必须一举夺魁。
……
到了那一天,清雾一早就换上了母亲给新做的衣裳,收拾停当,望着举行宴席的府邸去了。
她这些年不在京里,参加宴席的夫人都没见过她。见到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女孩儿过来,均是眼前一亮。
长期受到霍云霭的影响,女孩儿的气度不同于寻常人家的姑娘,别有一番风姿。
举手投足间,婉约天成,却隐隐透着无法言表的清雅疏朗。低眉浅笑时,丝毫不带有怯懦和退让,反而有种让人无法言说的温婉高华。
好些夫人都暗自赞叹,说女儿家到了这个份上,算是极致了。相貌一顶一的好,但凡见过的人,无不惊艳。风度亦是十分出众。既娇俏得惹人疼惜,又悠然闲适地让人挪不开眼。
这般的女孩儿,百年里怕是也难得见到一个。
夫人们这样议论着,清雾却是全然不知晓。
她心无旁骛,只跟郑天宁往里行着。直到前面那慵懒的男子猛地一顿足停住脚步,这才抬眼去看。
不远处,有个白色的身影,正立在垂柳旁,清冷而又孤傲。只是他站的位置极好。旁人看去,只能望见垂柳。只对着清雾这边现出了身形。
四目相对,白衣少年唇角微微扬起,朝这边稍一点头。
清雾不知道霍云霭为何来了。但见他要她过去一见,便和郑天宁说了一声,往那边径直行去。
“你怎么来了?”
行至少年身旁,清雾讶异地问道。
霍云霭听了她这疑问意味十足的话语,再看她笑靥如花的娇俏模样,不由眉端紧拧,面上的肃然之色更是冷凝了些。
——他怎么来了?
想他昨日要见她,她推拒得那样gān脆利落,丝毫余地都没留不说,甚至也没留下只字片语,告诉他下一次何时肯去见他。
他白日里忙着政事时倒也罢了。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细想这些,不由得愈发心里不说滋味起来。辗转反侧许久,终是打定主意。
她既是不来,他去寻她便是。
紧着赶着将最为重要之事提前处理好,把所有普通事务推后,霍云霭这才腾出空闲来到了这里。
谁知她却完全没有受到未见面的影响,面色极佳,显然睡得不错。
……想来,只他一个人因了没能相见而耿耿于怀罢。
霍云霭满心郁结无处发泄,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揉捏着。
直到女孩儿面露赧然脸颊泛起了害羞的绯红,他的心里才好歹舒坦了点。
感受着掌中仿若无骨般娇柔的触感,他有些上了瘾,不知不觉地一直握着,竟是忘记了松开。
清雾见他拉着她的手不放,生怕自己会误了比赛的时辰,忙压低声音急切道:“比试将要开始,我、我需得赶过去了。”
话虽说得急,但是,她并没有自顾自地将手抽出来,而是在等着他主动松开。显然,并不抗拒他的碰触。
白衣少年忽然觉得,心里头好像那么难过了。那口郁气,也慢慢消散不见,却而代之的是欢喜和愉悦。
或许是心里太过开心了。平日里谨言慎行的年轻帝王,面对着女孩儿的催促时,不知怎地就说溜了嘴,把心里头的话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这几日我一直想念你得很。你,可曾想起过我?”

  ☆、第五三章

  两人相jiāo素来坦诚。听了霍云霭的问话,清雾并未多想,微笑答道:“自然是想念的。我每日练字时,总对自己写出的不甚满意。总想着若你这时在身旁,能够指点一下,便再好不过了。”
虽然她话语里只提到练字时候,但一想到她每日里都会如此,少年的心便瞬间欢喜起来。
恰在此时,清雾看到远处郑天宁在向她招手,晓得时候不多了,忙和霍云霭说道:“我需得过去了。若是误了时辰被取消了参加的资格,可是对不住先生的一番苦心。”
霍云霭就算再不舍,也知晓此刻不能qiáng留她了,只得松开了手。
清雾匆匆和她道了别,转身正要离去,却听身后的少年在轻声唤她。忙顿住步子,回身去问:“何事”
话音刚刚落下,额上便传来温柔触感。
是他轻轻地落下了一吻。
“愿你成功。”
少年低声轻喃着。垂眸之时,恰好看到看到女孩儿脸颊微红地点了点头。
他心中一动,忍不住轻轻用手臂环住她,将她带进怀里,又落下一个轻吻。
原本以为这样就能解了心中的渴望,谁料,却更加地心痒难耐,愈发地不舍了。
他生怕自己舍不得让她离去,忙在这时匆匆松开她,急急地背转身去。深吸口气缓了缓心神,说道:“快去吧。郑天宁还在等你。”
清雾笑着应了一声,便赶紧朝着柳林外行去。
听到她的脚步声远走,霍云霭慢慢转回身来,贪恋地看着女孩儿的背影。心里却还想着刚才她的那几句话。
……每日里都会想起他么?
霍云霭每想起她那回答一次,心中的欢愉便会多上几分。
即便只是在练字时想起他又如何?
终归是日日念着他的。
年轻的帝王唇角微微勾起,眉梢眼角上满是遮也遮不住的愉悦笑意。
笑过之后,再看到已经空无一人的身侧,他眼神黯了黯,心里又开始空落落地,没了着落。
一瞬间,无边的孤寂就又铺天盖地向他袭了过来,让他措手不及。
……
“群芳宴”名为“宴”,更多的却是“赛”。这是因“赛”而聚集在一起,举办的宴会。
比试“画”的会场设在了一处极其宽敞的院子。院中四周缀着各色jú花,当众是排列齐整的十排四列桌案。案上搁有笔墨纸砚。
不过,这些物品都只放在了桌案的一角,并未占据太多空间。只因大部分的参赛之人都会带了趁手的文房四宝而来,原先备置的这些,便无需再用。
清雾跟随郑天宁到了院子之后,便见已经有十几位姑娘走到了桌案之前,着手整理自己带来的各色物品。而陪伴她们过来的众人,则立在了院子边角处,远离最近的桌案也至少有一丈远。
虽说场内未曾在外圈设立桌椅。这些女孩儿们都是出身氏族或者官家,相伴之人的身份可想而知。但没有人因只能站着而恼羞成怒。恰恰相反,大家都为女孩儿们接下来的比试而紧张挂牵着,只觉得站着能够看得更为清楚些。
郑天宁和清雾一到院子里,便有不少夫人姑娘朝着这边望了过来。又有人盯着她,窃窃私语。
清雾不知缘由,正打算看看自己身上是不是沾染了甚么尘污,便听身边男子懒洋洋说道:“无妨。不过是徒儿你太过惹眼了些,她们忍不住多看了你几眼。”
郑天宁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不过眼中,却是带着显而易见的戏谑之意。
清雾只道先生这是怕她紧张,特意出言调侃罢了,便笑着回应了几句。然后接过郑天宁帮她拿着的笔墨纸砚,走到了场内一处空着的位置。
刚站定没多久,她潜意识里就感觉到四周有不善的目光。环视四周,入眼都是陌生的面孔。她只道是自己想错了。
静下心来等了约莫有一炷香时间,命题之人步入场内,赫然便是鸿儒王老先生。
他须发已然全白,身形消瘦,穿着宽大的外衫,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意味。
看到他出现,女孩儿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方才渐渐少了下来,四周归于沉静。
王老先生年岁已大,牙齿松动,说话便有些咬字不清。但没有人会因这个而在意。所有人都侧耳细听,态度恭敬且认真。
“如今已是秋季,即将步入冬季。”他慢慢地将每个字讲了出来,“既是如此,我们不如用‘深秋’来做为这次的题目罢。”
题目一出,女孩儿们便开始细细思量自己作画的内容。
有想得快的,不多时就开始构图落笔。有些慢的,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未有任何动作。
清雾便是属于后一种。
她将画中的每一处细节都考虑到了,这才开始动笔。
提起笔来,看看四周。此时此刻,其他的所有女孩儿都已经开始动手画了。她是最后一个。
“莫慌莫急。成竹在胸后再画,也要不了多少时候。”
王老先生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雾心下稍定,愈发沉静。凝神静气,再不多想其他。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王老先生亲自将画卷一一收起,拿到此院一隅唯一的一间屋内,与等候在内的众人一同评判。
评判过后,所有画作全部拿出,依着名次排列,被贴到院子南侧的白墙之上。
待到画一贴出,名次已定。不需旁人多说,女孩儿们也已经晓得了自己的程度。
依着以往,贴着画作的时候,命题之人和评卷之人便会从第一名的画作开始,讲解每副画的优点与不足之处。但是这一次,王老先生眉头紧紧拧着,站在旁边,并不和旁人立在一处。
评卷之人开始评判第一幅时,他一言不发。但是,那几人随口点评第二幅时,他却突然开了口。
“依着老朽的意见,这第二的画作,才是妙极。此次评卷,我未能辩过其他几位,甘愿认输。但是这幅画,”他环顾四周,将目光落在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娇俏女孩儿身上,“却是着实地qíng境极好。私以为,是上佳之作。”
王老先生虽爱护后辈,却颇为严厉。这般推崇一个年轻后辈,是极其少见的。
大家不由得就去看他望向的那个女孩儿。
娇娇俏俏的女孩子,气度出众相貌夺目,便是之前她们留意到的那一个。
听了王老先生的赞美之词,为首的评卷之人显然有些恼了,捋须说道:“王老先生莫不是认为我们也老眼昏花,看不清楚好坏了么?”
这样一说,赫然就是在讥讽王老先生年岁已高了。
此人蓄着长髯,已至中年,身体有些发福。
正是帝师郑天安。
众人里原本有人还想帮助王老先生辩驳一二,如今一看,有些了然。
怪道王老先生辩不过他们。这位,可是能和天子对峙的人……
“难道郑大人认为,这般qíng境相融的画作,竟是远不如那样平庸的一副?”
伴着一声冷哼,一人从后面缓步踱出。
白衣少年神色清冷,气度高华。
郑天安见到他出现,先是一怔,紧接着不等他开口,便就地跪下,冷冷说道:“若是和旁人辩驳,臣自然能据理力争。但陛下若也执意如此,我,无话可说。”
郑天安的一声“陛下”让所有人都僵在了当场。待到反应过来,众人哗啦啦跪了一地,山呼万岁。
偶有几个大胆点的,不敢偷眼去看皇帝神色,便悄悄侧了脸去看郑天安神色。
——这位帝师和陛下不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多年前为了沙松一案,郑天安连同祝阁老带着几位御史跪宫门。一跪,就是三天。
几个月前,为了出兵攻打北部来袭的敌国一事,陛下和帝师又起了争执。当年的一幕再次上演,郑天安带着一帮老臣又在宫门外跪着。
当年的时候,先皇刚刚驾崩不久,新帝年少,初初即位,和帝师的关系虽不融洽,在民众之前却还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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