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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情斋/十梦观情_青丘【完结】(36)


楚珏攻受说:“贤弟就算有所迷惑,依然能抓住重点,此也是兄敬佩之处啊。”
胡悦欠身还礼:“但是,至今我也依然无法窥其一二。”
楚珏笑了笑说:“现在的问题就集中在去哪儿能找到她。”
胡悦看了四周,他说:“你带我来这里。难道不是因为找到那个人了?”
楚珏回头看着他,脸靠的很近,几乎胡悦的睫毛都要碰触到他的鼻梁,楚珏开口说:“没错。这儿就是那个地点。”说完他掏出手里的花魂头颅,jiāo到胡悦的手中:“接下去就按照贤弟原先的做法去做便可,之后可要听我的话行事。”
胡悦手里拿着首级,他四周的环境产生了改变。原本这里是一个残破的花园,残垣断瓦,杂糙丛生,但是慢慢地这儿开始变得整洁起来。原本破败的墙也完整了起来,随后便是树木。
楚珏半搂着胡悦,胡悦明了楚珏在保护着他,这个院子很冷清,没有鸟叫虫鸣。在院子的中央是一个小潭子,院儿里点着灯,但是灯却一丝暖意也没有,泛着青绿的光。
楚珏伸了伸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二人往前走,院子也算是别致,此时在院内终于有了声音,似乎是倒水的声音。
胡悦两人转过一座假山,山后是一对男女,男的有些年纪,但是看上去也是一个读书人,而女子则非常年轻貌美,看似两人是夫妻。
女子开口道:“老爷已经多日没有来看奴家了。”
男人连忙说:“近来事qíng多,又逢夫人那边儿……”
男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女子眉头更是愁哀,她说:“老爷不必分忧于我,奴家都明白。”
男人伸手拍着女子的肩膀,叹气道:“委屈你了。”
女子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男人抱着女子,但是很快来了一群qiáng盗,男子吓得瑟瑟发抖,女子紧紧抓着男人的手。
但是qiáng盗一把拉扯过女子,男人却丝毫没有反抗。就这样女人被拖入凉亭之中,男人被一个qiáng盗死死地架着。想要挣扎,一把刀子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qiáng盗冲了出来,手里抱着一大盒子的银子说:“果然没骗咱,这儿还真的有女人,有银子。哈哈哈。”
男人跪在地上说:“请……请各位大爷高抬贵手,放过我和我妻子。”
qiáng盗中的一个哈哈哈得笑了起来,说:“妻?就是你妻子的兄弟告知我们此处的,这女的只不过是你金屋藏娇的小妾罢了。呸,一个歌姬还妻呢?”
凉亭内传来了女子惊呼和惨叫,男人转头想要去看,就听到衣服撕破的声音,心中已经知道凉亭内发生了什么。
qiáng盗依然拿着刀架在男人的脖子上,他说:“这事儿你看着办,想要活命的就把银子都jiāo出来。还是你想要和这女的一起死?老子我也能送你们上路。”
男人闭着眼直摇头,过了许久。好几个qiáng盗从凉亭内出来,最后一个男人把半luǒ的女子从里面拖了出来。女子珠钗散落,脸上都是泪痕,花容失色。女子被甩在了地上,只有捂着脸浑身发抖,不停地哭泣。
声音凄惨万分,胡悦发现四周的景象因为这个声音变得开始有些波动,楚珏凑近胡悦说:“别动,现在我们只要一动,虹翘那边儿就会有危险。这儿和那头是连着的。”
胡悦点了点头,继续看着那场悲剧的发展。
qiáng盗拿出屋内的好酒好菜,吃喝了起来,女人抱着双手坐在地上,身上全是污垢,她没敢抬头,嘴里不停地念道着什么。
qiáng盗冷冷地看了一眼说:“这女的已经被我们几个兄弟都给玩过了。你还要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时候一个杯具总是有一个温馨的开头。

  ☆、风雪夜归人(一)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唐刘长卿
冬日之风,寒彻刮骨,这天却晴的像是滴出水来似的。风大,但是阳光却极其的好,路边依稀可以看到雪里红的盛开。冷风肃杀,也是傲骨。
即使如此清寒之日,依然街市上一片人来人往的景象,路边儿的摊子也卖着冬日一些特有的小食。叫卖声不绝于耳,路上行人熙熙嚷嚷,把这原本的清冷捣腾的分外热闹。
“卖字画啦~chūn兰秋jú,冬梅夏荷,岁寒三友,高山流水。卖字画啦~”
胡悦蹲在一个角落里,搓着双手,原地踏步,是不是地喊一句。虽有人来看,但是这大冷天的来买字画的主也是少之又少的。平白无故还会多了些许白眼。
胡悦见没人光顾,便自顾自地找了一个gān净的地坐了下去,喝了一口酒。
他捶了捶自己的腿儿,裹了裹身上的棉衣,如所有穷酸书生一般,冬日收入和来源越来越少,卖点字画也好攒钱置办些棉衣好过年。所以到了此时,胡悦便照例把平日里所画的字画寻一些拿出来叫卖。不过一上午的光yīn也无人问津,终于在胡悦差点睡过去的时候,有人光顾了他的小画儿摊子。
“这儿能请人上门做画吗?”
胡悦打着瞌睡的手抖了一下,整个人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眯着眼看去,是一个长相白净斯文的读书人,穿着青色的棉布袍子,头上带着方巾。看上去也不似有钱人的模样。眼神非常的回避,好似不喜欢与人目光接触,走路也有些弯腰驼背,看着像是特别恭顺之人。
胡悦心中断定:此人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管事。
胡悦站了起来朝着那书生一拜说:“自然可以,但是上门作画,还得另收润笔之费。”
那书生穿着普通,口气着实不小,他说:“只要先生能完工,这费用只管先生开口便是。”
胡悦略微有些讶异,反正也没生意上门,难得来了一个那么豪气的主顾,胡悦自然是不放过的。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完了摊子,合上砚台便催促那人上路生怕他改变主意,动作可谓雷厉风行,一气呵成。可惜那书生没走动,他略微有些尴尬,说:“先生莫急,现在我还不能带你去,这样如何?今日晚上我能否登门拜访?”
胡悦一边放下自己的架子,一边端详着这个年轻人,他说:“既然如此,那么就约在卯时相见如何?在下就住在东巷里转角那李家绸缎铺后头的观qíng斋是也。”
书生做事颇为认真,逐一记下,礼貌地朝着胡悦再是拜了拜,随后便走了。
这一上午也就这一个预约主顾,再无其他声音迎门。到了晌午,大多数的人都已走了。只留下几个摊位还坚持着。胡悦打折哈气看着手里的一本残卷,连吆喝都懒得吆喝了,纯当晒太阳。
“贤弟这样可是卖不出去字画的呀。”
胡悦头也不抬,翻了一页书说:“那就请兄给尽数都买了吧。只收现银,拒不赊账。”
楚珏略微加重语气,说:“大冬天的谁会闲的没事来买字画?”
胡悦挑了挑眉毛,显然对楚珏这样的挖苦有些介怀,但依然装模作样地看书,便开口道:“楚兄不知道么?这冬日才是卖字画的好时节,chūn秋夏这样的时日,风雅之客都外出去了,有景何须画?对景饮酒方才是真雅兴,但这冬日里面没有踏雪寻傲梅的劲头,身子骨老弱不堪的受不起这寒冬,自然买付画回去过把瘾也是能理解的。”
楚珏知道他必定会给自己找个借口,也没在意这些。他直截了当地说:“眼下没有生意,何不随为兄去喝酒?这冬日里的西凤是最好喝的。”
楚珏不愧是胡悦最好的酒友,只说一句话便勾动了他的酒瘾虫子。但,胡悦朝他冷瞟了一眼,挪了挪身子,后脑勺朝着他。不再搭理。
楚珏见这样,心中犹如逗猫儿,反被猫儿嫌的错觉。他gān脆垮了进来,往胡悦边上的空位一坐。舒舒服服地整个身体便靠在了胡悦身上。
胡悦见他这般,依然无动于衷,翻着一页书,对着一口酒。意思就是不和你喝,我自个也能喝。
楚珏斜眼看了他的书,开口道;“哟,青囊卷的残本,看样子玄冥子的东西又被你给骗过来了。”
胡悦头上的青筋已经冒了出来,他皮笑ròu不笑地呵呵两声,继续不搭理。
于是这集市上就出现了一个穿着jīng细的世家公子靠在一个一身棉布袍子的穷书生背后,坐在地上摆摊卖字画。有的时候还会替胡悦吆喝几声,迎来路人驻足围看。
胡悦实在憋不下去,他合上书说:“我说……”
楚珏递过酒壶,嘴里还含着一口酒,声音有些模糊:“喝吗?”
胡悦闻了闻,那是上好的汾酒,他瞅了一眼,接过酒壶便喝了好几口,擦了擦嘴把酒壶递还回去。
楚珏继续说:“贤弟你还在赌气吗?”
胡悦继续看着书,不咸不淡地说:“怎敢呢,堂堂当今侯爷,世家子弟,吃着皇粮拿着俸禄。而悦一介布衣,一无功名在身,二无家产垫后。一穷二白,整日只知流连忘返于烟花酒肆。我拿什么脸面来生楚兄的气呢?”
楚珏听到此番言论,也不觉皱着眉头,他道:“就因为上次……”
胡悦马上打断楚珏的话:“哎,楚兄,你来此就是为了继续上次的话题?那我还是那句话,到了该说的时候我就说,现在时机未到。”
楚珏倒是无所谓,他一脸平淡地说:“就因为此事,让你把我半夜从观qíng斋赶了出去。我衣服都还没穿整齐哩!”
楚珏这话一出,围观人又多了些许,胡悦坐不住了,他压低声音说:“我说了,此事尚不到时机。兄如果再纠缠,信不信我立马收拾行李走人,观qíng斋我也不要住了。到时候天大地大我端看你怎么找我?”
楚珏皱眉说:“如果你不说,万一以后又遇到与此相gān的事qíng,贤弟又一次方寸大乱。那该如何是好?为兄能帮你一次,可不一定次次都能帮你啊。”
胡悦依然充耳不闻,自从胡悦因为无头公案一事,的确多少乱了方寸,没思索清楚就向楚珏透露了关于云的一些事qíng,回头就后悔了,自那之后楚珏便经常旁推测桥的打听此事。胡悦心想楚珏何许人也,说不好真的会让他才到个十之八九,届时老底都透了,还能脱得了关系?
胡悦明显也就想要和楚珏拉开些距离,虽说现世男风盛行,他和楚珏那档子事儿虽未透露出去,但是无论是红翘还是玄冥子,都从中看出二人的关系。
胡悦本就是寡淡之人,但是对于楚珏,胡悦心中却有着一份连自己都无法名状的牵扯,放不下手,又不愿深陷。掉在半当中,不上不下的。倒是楚珏丝毫没有胡悦这层顾虑,一门心思得往他身上扑,也不见有任何的犹豫和退路。这一个踌躇,一个积极,如今胡悦开始有意无意得躲着楚珏,他知道自己没法用qíng,孑然一身,本是无所牵挂,但如果心里多了一个人,胡悦虽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心中是又忐忑又顾忌。
楚珏见胡悦虽然在看书,但是那一页一直都没翻过去,心知他肯定又在琢磨这事,他用肩膀推搡了胡悦,胡悦手一抖,书都掉地上。他斜眼看了他,最后叹气道:“走吧,反正也没生意,收摊,喝酒去呗。”
楚珏闷声笑了笑,一下子站了起来,彬彬有礼地伸手把胡悦给拉了起来。胡悦拍了拍袖子说:“楚兄你今天来找我喝酒,可以,不过有个条件,晚上你可自己回自己住处,别赖我那儿。我有会客相约。”
楚珏眼神锐利了一分,那一闪而过的锐利随后被温和地微笑所代替,他笑说:“这世上我请喝酒,还给我提条件的,除了你之外,绝无第二人。”
胡悦不知为何会有一丝心虚,他故作严肃地说:“我卯时有一人相约,主顾找我去上门做画。”
楚珏顿了顿,胡悦看出了他的疑惑,继续说:“正经买卖,想什么呢。”
楚珏笑而不语,帮着胡悦收拾完字画之后,便催促他一起去了离这儿不远的酒肆。冬日的酒肆卖的酒都是热的,专门有烫酒的热锅,进了店里就暖和,合着酒香,闻着就让人昏昏yù睡。不知是酒醉人,还是这暖气醉人。
不过大伙的劲道好,隔着老远儿都在听说书。说道妙处,自是一阵的叫好声。
胡悦不喜欢听这些,他更喜欢听一些歌女唱的小曲,水磨软语,眉眼之间尽是风韵。不用太多的锣鼓喧闹,只需一笛一弦,全靠歌女的天生好嗓子。唱得是qíng,用qíng深处,音色如银丝玉珠,故而心qíng好就给她们写一些。有些歌女儿唱的好了,红了。就会给胡悦彩头,包个利市。这也是他营生的一个来源。京城内的风月场都知道有一个写词写的特别好的胡相公。
楚珏倒是听得井井有味,他听什么都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态度很好,但是胡悦知道这人什么看似都很上心,什么都仿佛无法入他之眼。
楚珏说:“白日里的酒肆和晚上还是有所不一样的。”
胡悦懒洋洋地说:“那是自然,现在来的都是一些不用gān活的。忙于生计的此刻都不会在此处。”
楚珏略抽着嘴角说:“所以现在来喝酒的都是游手好闲之徒?”
胡悦立马想到了这不等于把自己都框进去了吗?连忙说道:“也不一定,不过现在的确听不到什么曲儿,倒是这类说书的特别多。”
楚珏嗯了一声,侧目看着说书的人,胡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凤目一扫,忽然蹭地站了起来,他看着那个说书的说:“是他?”
楚珏说:“什么是他?”
胡悦缓了缓,他坐下对楚珏说:“那个找我画画的主顾。就是台前说书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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