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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蝉_渣抠【完结】(11)

  华枕云无法说出岳父真正的死因,只好说是叶从云欺师灭祖,并对外谎称自己毒素未解。他找叶从云要药引却遭拒绝,两人言语失和动起手来。

  “我顾及多年qíng分,叶从云却死不回头,还给我当胸一剑。我为了消受他这份qíng义,二十多年被伤口折磨的生不如死。只因为我拒绝了爱慕,现在就被这huáng口小儿一口一个错在先,我有什么错?接受别人的爱慕才不算错?或者说激起别人的爱慕就是犯罪?任何事只要出于‘爱慕’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收获同qíng与原谅吗?”

  华枕云心口疼得仿佛伤口开裂,儿子黑白不分,把他多年来的在心里反复掩埋的腐烂往事炸得血ròu横飞。

  华天弼看着常年像是无yù无求的父亲露出伤心yù绝的表qíng,懊悔之下更感到新奇,一时间连朱染墨也忘了。他站起来扶住华枕云的手臂,问:“爹,您怎么了?”

  华枕云很快冷静下来,只是声音透出疲惫:“换血的药方我找到了,原来被叶从云藏在集灵剑的剑心里。我已经jiāo给生地堂,大概两天后就能配好。现在正好有两个会追蝉心法的人,你想和哪个换血,自己决定吧。”

  第8章 第 8 章

  乔忘紫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地牢里欢度chūn节,他和朱染墨所在的地方又脏又臭又cháo湿,墙上仅有的小dòng告诉他,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天一夜。

  朱染墨没把肩膀的伤放在心上,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只是这寒冬时节,天实在冷得厉害,他倦然靠在墙角,看起来熟睡着。

  乔忘紫在口袋里摸到了那条蝉翼纱,他早就该拿去当了,可因各种缘故一直保留在身上。这片纱在月光下仿佛雾霭,只等着有天被风chuī散。这为了消亡而生的雾霭化成有形的东西,飘到了朱染墨冻得青紫的手背,乔忘紫犹豫再三,把掌心呵暖,轻轻贴了上去。

  与他手掌接触的,是个冰冷却有生命的活体;被这个活体包裹的,却是一幅山水画般死寂的心。当第一次见面时,乔忘紫锋利的dòng察力就看穿朱染墨那茫然的求死心。

  乔忘紫天生就担负许多难以说出原因的灰暗心理,而朱染墨仿佛是把这些yīn暗具象化后摆在眼前的美丽的失败证据。

  不知何时起,乔忘紫内心深处开始鸣响着薪火燃烧的噼啪声,他对朱染墨寄予某种期盼,希冀他有天能为光明的东西燃起年轻的心,从忧虑中解放出来。可他骨子里的自矜和自卑阻止他踏入危险,如果踩上那就全完了……成纹就是下场。

  说实话他挺怪罪成纹的,怪他活生生的将朱染墨从安于一隅的茧中剥离出来,让他的yīn暗里多了血腥的成分。

  乔忘紫宛如回到了在破庙的那晚,看着近在咫尺却仿佛随时会飞回天空一样的师弟,他克制不住哀绝的冲动,拿起那块面纱覆在朱染墨脸上。他的师弟依然那么好看,仿佛和这片雾霭化为一体,成为月、星、云。他终于靠过去,隔着面纱轻轻碰了碰他的唇角。

  一刹四目jiāo接。朱染墨并无反应,乔忘紫不知该怎么反应,他手还握着朱染墨的,嗓子像堵住了,半天说不出话。

  “刚才伤口挺疼的,现在舒服了一些,也许明天就好了。”朱染墨语气自然地说。

  乔忘紫含糊地应了一声。

  “原来发烧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抱我的。”

  乔忘紫不解。

  朱染墨反握住乔忘紫的手,说道:“我砍了铸剑门江怀璧的头,他活该。烟雨山庄的魏鹤青是我杀的,还有师父、成纹、魏奉夜也是因我而死,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还活着。”

  乔忘紫眼睛久久望着他。他终于攀上悬崖峭壁,qíng愿牺牲生命去捕捉流星飞掠般刹那的美。乔忘紫吸口气,吐出三个字:“我对你……”

  朱染墨晕开柔软的笑,仿佛变了一个陌生的人,不知道是否在高成纹和华天弼面前会这样……乔忘紫忍不住嫉妒,又qíng不自禁,从一旁按下他没受伤的左肩……

  乔忘紫赌上了所有,也必然失去一切。他开心,猛然间人生的压抑与苦闷在黑暗中一齐释放出来,他喊了几声朱染墨的名字,剩下只在重复与“爱”相关的词语。他听到朱染墨小声叫着“师兄”,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觉得这声师兄另指他人,仅仅是仿佛,他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这样想过,他也永远不能探究这样想的原因。

  等气息平复,朱染墨又撑着靠坐在墙角,像等着乔忘紫说什么,可自己先开口,音调仍是轻快的:“真恶心。”

  乔忘紫身体颤了一下,僵硬的笑着:“怎么了?”

  朱染墨脸上红云未散,眼中还飘着丝丝软意,声音不变:“被你爱上真是太恶心了。”

  华枕云已经把多年来的秘密向华天弼解释清楚,华天弼却无动于衷,眉飞色舞地谈论今年收到的贺礼,屋内沉香散发着幽秘的香气。

  忽然徐晴岚小跑着进来,对华枕云一阵耳语,华枕云扬唇一笑,对儿子说:“你说那朱染墨如何心系于你,恐怕别人也被这种虚qíng假意骗了。我知道你必定不信,恰好现在有一场戏让你看清楚。把他押上来。”

  华天弼皱眉看着满身血污的乔忘紫,他双眼无神,平平直视着前方,忽然发生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声,好像要一口气把五脏六腑笑出来。

  华天弼微愠:“做了什么好事?”

  乔忘紫好半天才止住笑声,盯着华天弼:“我以为自己在下盲棋,你只是颗必要损失的棋子,没想到他一开始就打算毁了棋局。”

  华天弼一把拽过他的衣襟,劈声问道:“染墨怎么了?”

  乔忘紫一抹嘴角,莞尔道:“我斩他一条手臂,又给他胸口一个对穿。”

  说完被华天弼一脚踹在心口。乔忘紫闷闷一声倒在地上,全身都是疼的,头脑却清楚了许多,可下一秒又被朱染墨填满。

  他记得一盏河灯,飘飘浮浮,无声无息隐入水中。恍惚看见那个人站到华天弼身旁,下一秒又对着自己,带着笑说“你可知,爱字怎么解?”

  他终于参透,“爱”字念出来像多么坚决的纵身一跳,写出来又是怎么样惊心的食人心骨。

  屋子被炭火映出暖晕的光,和寺庙中宝相庄严的金身佛一样,光光明明。朱染墨来了又把他带走了,把他玻璃围成的内心世界用收藏着堕落与血腥的“爱”字击落成零七八落的碎片,只留下一片纱巾和一句恶心。

  一切都明了了,有什么东西往嗓子上涌,便抬起手往嘴边凑。

  华枕云刚吩咐徐晴岚跟上心急如焚冲出去的儿子,转眼注意到乔忘紫,心脏突然急速震动。他快步一把拽住乔忘紫的手臂,却见乔忘紫嘴上和腕上是血。

  他这充满无事生非又自欺欺人的彷徨与爱yù的生命终于从手腕咬出的伤口汩汩流尽了。

  朱染墨再一次活了下来。华天弼站在chuáng头,端详着他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残躯,忽然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他不再爱朱染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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