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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梦里忆琴音_凌晨筆缘【完结】(70)


离开师门时好端端的一个人,就算不是武林高手,多好歹也是一身武功了得。
如今回来,倒是身体虚弱成这样,真真是无脸面对师门。
想着,又走了几步,只是忽觉眼前一黑,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宸儿。”
是谁?是谁在叫自己?君墨宸还来不及反应,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君墨宸没有看错,那一袭月白的影子,确实是有人在那里。
是柳逸清。
他见到君墨宸的时候,心里的震惊比起那日到这里的时候也少不了多少。
原来那日烈亲王让他二三月时到落琴山来,他想着时间还早,也不着急。虽说不知道gān爹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毕竟也算是他的心愿,他自然会照办。
可自己玩着玩着,倒是有些忘了,一直等到他听到烈亲王薨逝的消息。这才想起答应烈亲王去落琴山的事,便收拾了一番往落琴山赶去。
等他到落琴山的时候,那一瞬间,他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若不是先时自己来过落琴山,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眼前的景象。仿佛那些断壁残垣就不曾有过。只是比起先时的玹琴教,这里的一切,都太新了。
守在这里的人并不多,地方太大太空旷,反而显得有些空。柳逸清在这里住了几日,想着四处都看了一遍。
本想着今日到那老梨树下看看,便准备下山了。却没想到,他走到离那老梨树不远处,见到了君墨宸。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他知道是他,又怎会认不出呢?
忽然反应过来,这里的一切,应该是gān爹的意思,他和君墨宸在一起的时候从未听君墨宸提起过。让他来,一来,是为了告诉自己玹琴教的故地重建,二来,是为了让他们两个相遇吧。
他将自己隐在另一株梨树下,静静的看着他。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走出来去见他。心里还在矛盾的时候就看见君墨宸颤抖的跪了下去,那咳嗽声音传来的时候,他几乎都想冲到他的面前。
可还是却步了,这个地方,是他们的开始,可是如今,他却不敢再开始。
他犹豫了一会,自己忽然觉得嗓子有些痒,他不想被他看到,压低了声音咳了两声。不想还是被他听到了。他下意识的闪避,虽说动作极快,可还是惊动了他。
果然是比幼时进益了。那些年总在这里看他,可却也没见他有这般的警觉。
柳逸清正准备离开,却见君墨宸晕了过去。
想离开的心在那一瞬不知去了哪里,他向他冲了过去,看了看他,君墨宸早已没了知觉。
他将他抱回屋里,看着他,心里不住的自责。
怎么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了?不是说会好好照顾自己的麽?
比起一年前那次在府里,那个雨夜,他抱着他,他如今轻了不止一点。
柳逸清探了他的脉象,比起那年在宸王府探他脉息还坏。这天下是安稳太平繁华了,也不曾胡乱动怒,怎么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呢?
柳逸清不敢再多虑,便回了自己住下的屋子取了银针来。
回来时,君墨宸依旧在昏睡。他便为他解了衣,开始为他施针。不多时,又将那些银针取出,为他着好衣。
他一直在他的chuáng边候着,他看着他,只是那般呆呆的看着。
“咳咳……咳咳……”君墨宸再度因为咳嗽醒了过来。他对现在的自己实在是不满意,他宁愿自己是被人砍了或是其他,一个本该在江湖闯dàng的人,如今因为生病,弄的跟病娇一样。简直可耻。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一节还是nüè,所以我补个小剧场吧。
【小剧场】
凌儿:柳逸清,你给我过来。跪下!
柳逸清:嗯?为何?
凌儿:谁让你这么对待宸儿了?你知不知道他为你过的很苦?
柳逸清:嗯,知道。
凌儿:知道还这么对他?你给我跪下!
君墨宸:息怒息怒,这事要怪怪我,是我的错,您别难为清儿。
(柳逸清叹了口气,轻轻抱住拦在他面前的君墨宸。)
柳逸清:对不起。
君墨宸:收回去,说什么对不起?
柳逸清:好。
君墨宸:凌儿,既是为我问罪,我不怪,你是否也可不怪?
凌儿:唔,若我执意......
君墨宸:那你怪我得了,别怪他,我不准你伤了他。
凌儿:越发有出息了,罢了罢了。柳逸清你给我听着,不准再伤了宸儿的心。
柳逸清,君墨宸:不会。
【你们,算了,继续秀恩爱吧。。。。】

☆、诉衷肠

  柳逸清有些听不下去了,便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的手碰到君墨宸的那一刹那,君墨宸整个人犹如电击一般。是他,是他麽?那手指上薄薄的茧,这些年,也只有柳逸清的手是这样的感觉。
君墨宸将他的手掰开,开口道,“师兄?呵,这玹琴教还有人活下来麽?咳咳,不是只剩下我一个孤鬼了麽?”他一脸的自嘲,这是在做梦麽?若是梦,也让他把心事都说了吧,来这里的,也只会是当年的那些冤魂了。
柳逸清本想开口,听了他这话,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索xing装了哑巴一言不发,又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你知道麽,所有人都走了,一个个都走了。只剩了我,只剩了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剩下我是为了什么?”君墨宸说着笑了,唇角勾起的那抹笑意,在外人看来都是苦涩不堪。
“你是掌门师伯门下的麽?你恨我麽?咳咳,我那伯父害的师门满门抄斩,我作为玹琴的弟子,却因着皇家的身份,逃过了一劫。我爹重建这里,想来也只是为了赎罪。咳咳,咳咳,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君墨宸一个人喃喃自语,眼睛依旧“呆滞”的朝前看着。
因为什么也看不到了,所以更要去看,是不是在梦里都无所谓了。对方没把自己杀死,或许是有理由的。只是自己现在这身子,想来也是时日无多。可是有些话,他埋藏心底太久太久了,他想说出来。
“我也不知道您是哪个师兄,只是,若您见了逸清师兄,能不能告诉他,就说有个叫君墨宸的,这一生对不起他。先是害他没了爹娘,害他没了家,后来更害了他丢了xing命。”他不停的咳着,却坚持说着,整个人难受到了极点。
“咳咳,咳咳,更劳烦您带一句话给他,若是怨,若是恨,只冲着我来,求他别去找我爹我娘我师父。所有的错,都是我君墨宸一个人的错。”君墨宸说着,两行清泪从那已经失明的眼眶里流了下来。
“只是,想来他恨得都不愿意来找我了,一年多了,无论我怎样的祈祷,怎样的求,却总不能在梦里见上他一面。您能不能帮帮我?多少,还是想见他一面,咳咳,想和他说说,想告诉他我的心。”他说着,伸手向空气里乱抓,却没能抓住任何的东西,最后无力的按在chuáng上。
“咳咳,我不曾恨过人,最多不过厌恶,实在也不能感受他的心qíng。可我知道我错了,错的太离谱了。咳咳,咳咳,师兄能不能帮帮墨宸?只求见他一面,一面就够。”君墨宸说着说着又笑了,只是胸口越发疼的厉害,多咳了几下,便开始gān呕起来。整个人越发的láng狈不堪。
柳逸清实在不忍心再听下去,更是不忍心看他这样的痛苦,便伸手点了他的睡xué。
“墨宸,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没有错,是我错了。当初就不该用那样的方式刺激你,是我错了。可是宸儿,我一直到了现在还是不敢面对你。宸儿,我错了,不该让你这样的痛苦,不该让你背负这一切的。宸儿,好起来好不好?宸儿。”柳逸清抱着他,自己不住的忏悔。说到后面,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早已是泣不成声。
看着怀里昏睡过去的君墨宸,柳逸清小心的将他唇边的血迹拭去。
对不起,墨宸,真的对不起。是我太懦弱了,可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现在的你。
宸儿,你的心意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该怎么办?我是个已经“死去”的人,我又如何有资格站在你的面前?
宸儿,好起来好不好,不是答应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麽,不是说了记得麽?宸儿。
柳逸清的泪不停的往下流,却又怕惊动了君墨宸,只得伸手将面上的泪擦了去。他紧咬着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只是手还紧紧的将君墨宸抱住,却又生怕他不舒服,便将他平整的放好,又小心的为他盖好被子。
他看着他,眼里的泪渐渐gān了,可他的心,还在不住的滴血。
当年那样的计策,他们都说不妥。可他固执的认为,只有那样的方式,才能解决朝中的qíng势,才能让君墨宸不在为难。
哪怕,是一辈子的分离。
可他没想到,他的“离去”,却成了君墨宸心里挥之不去的愧疚。
他想过君墨宸或许会思念他,可是他没想到他会因为太过自责,引发了旧症,如今更有些病入膏肓之势。
不是都说皇位上的人寡qíng狠心麽,怎么偏生他就是这副模样?
柳逸清看着他,心里越发的悲痛,不觉的自己也咳了起来。又怕惊醒他,忙走了出去。
咳了一阵,回房看了一眼,见君墨宸还在昏睡之中,仍是悄声掩了门走了出去。
师叔这院子,他记得北边的角落里是有一处苗圃的,那里先时有师叔种下的糙药。如今这里重建,也不知那处是否也如初了。
柳逸清赶到那里一看,这一处的糙倒不像是移植来的,这里更为偏僻,兴许当年是逃过了一劫。
他心下欢喜,细细的看着,分辨了几株糙药,采摘了几株又匆忙赶了回去。
这落琴山如今因着没有几个人,师叔这一处本就僻静。柳逸清也不怕,寻了药吊子便开始熬药。
“咳咳,咳咳……”君墨宸再度把自己咳醒。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只记得自己在老桃树下昏了过去。是有人把自己抱回来了麽?会是谁呢?
恍惚之中又想起自己屋里似乎来了人,自己好像又说了好多的话。可是,说了什么,自己已经不大记得了。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远远的,闻到了糙药的味道。
是救他的人麽?想着,便坐了起来。
柳逸清见君墨宸自己坐了起来,便知道他又醒了。见他这下qíng绪比先前稳定,心里也安心不少。
“你是大夫麽?”君墨宸闻得那药味离自己越来越近,便轻轻的问了声。
柳逸清不答,只是用小勺将药舀起,又chuī了chuī,这才喂到他的嘴边。
君墨宸似乎很配合,便张开嘴喝下。好苦,他皱了皱眉,还是咽了下去。
柳逸清一勺一勺的喂着,一直到那一碗药都喂完,这才用帕子轻轻为他擦了擦嘴边的残汁。
“你,不会说话麽?”君墨宸试探的问道。
柳逸清依旧不答。他将药碗放到旁边,轻轻扶着他,让他躺下。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每次君墨宸醒过来,自己都有些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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