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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物者_白饭如霜【完结】(48)

  听到我问起梦里纱,他脸色才有轻微的变化,甚至尝试堆上一点笑容,没错的,这个反应万试万灵,他绝对是猎人。当年我和同事们共处的时候,一旦某人升级,他就可以免费看到世界上最泾渭分明的冰火九重天世qíng奇景。明明昨天为了争一个食金shòu的捕获名额在你面前吐口水,声称从此遇到你九族十八友都要见一次打一次的那位仁兄,今天早上获悉你升级为四星,年底可能要出席全球联盟jīng英会议的消息后,硬是在大门口守了三个小时要对你说一声恭喜。其中唯一例外的是我和山狗,第一,我们两个的级别是亚洲联盟最高的,没什么机会去奉承人家,而想拍我们的那些仁兄,又始终找不到我们的屁股。第二,本来梦里纱对我们握有生杀大权,但只有一样例外:每年全球猎人联盟都会组织级别考试,其他人拼命拖得一次是一次,只有我们永远踊跃报名参加,那几年中所有前两名都被拿光。自动升级,梦里纱给我们穿的鞋也不好意思太小。谁要是看见当年梦里纱发现我们又过级别考时候的表qíng,就会深刻了解到什么叫做“qíng非得以”。

  “我叫德文,两星。你是?好像没有见过”?

  “为什么他的声音一下子变成这样甜蜜啊?好冷。”辟尘在一边嘀咕。

  我苦笑了一下,哎,提起我的名字,多半没几个人记得了吧。都五年了。五年中我蜗居墨尔本,带小孩!虽然偶尔之间,也游dàng到世界各地去做做类似劫富济贫,呼吁环保,维持生态环境平衡的事qíng,也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曾经是一个了不起的猎人―――最少辟尘是认为我蛮了不起的,我决定信任他的眼光。可是,我毕竟离开那个世界很久了。久得有时候自己想一想,都觉得从前生活的印象是那么模糊。

  因此,当我发现自己的名字在德文那里激起了完全无法预知的qiáng烈反响时,我简直想看看日历,看是不是愚人节的特别纪念日,有个东方人不远万里,居然跑来消遣我。

  朱哥亮,我叫朱哥亮。

  然后他就崩的一声跳了八尺高,满脸激动怀疑狂喜睁大了眼睛,完全把之前的酷形象抛出了万里云霄之外。先是退后两步仔细看看我,喃喃念叨:“像,真是像,不说不觉得啊!”等他认为自己完全确认以后,就一个虎扑冲上来,抓住我又摇又抖:“猪哥?你真的是猪哥?亚洲联盟的传奇五星猎人?天哪,我三生有幸,居然在这里看到了最伟大的猎人之一,你要给我签名,签名,诺,这里。”

  不知几时他塞了一只笔给我,自己转过身去,撩起外套,露出一件雪白的T恤,一个劲的催促着:“ 签啊,签大一点,我回去装玻璃挂起来~~”。

  我转头叫辟尘:“来,给我一拳,我做梦呢?”

  辟尘皱着眉头正在使劲到处找参照物,看是不是我们其实还陷在那个半封闭陷阱里面,正在面临幻象的考验,当即说:“我也怀疑啊,你等等。”

  他真的上来手起指头落,给我头上一个大凿栗,好痛,有一个包立刻冒出来,跟长笋一样快。我摸着自己的头,而前头那个翘起屁股在我面前摆来摆去的人还在一叠声的催促,心一软,下手龙飞凤舞的写了个猪哥。老实说,到这个时候,我都防备着他会一头跳转来,对我大加嘲笑,说我是一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孔雀,自作多qíng。

  可是没有。他小心翼翼的放下外套,欢欢喜喜的对我打躬作揖,还遗憾的啧着嘴说:“猪哥,真是相见恨晚啊,我要立刻去追踪一只红粉地láng,没时间向你请教了,有没有通讯地址?我一定来拜访你,一定的。”

  我摇摇头,从来没有过粉丝,突然冒出来一个这么狂热的,实在对我的人生观造成很大的冲击。他失望的摇头叹气,捶胸顿足,念叨道:“遗憾啊,遗憾啊,早知道,申请期限多两天好了!”我赶紧打断他问:“认识山狗吗,他怎么样?他那些植物呢”他又兴奋一次:“山狗大人是你的旧搭档对吧,他现在是我们的总教官啊,把联盟总部里全种上了牵牛花,开的花每天都和我们吵架。我很崇拜他的,我更崇拜你啊,猪哥~~”

  在我身上的jī皮疙瘩全部飞起来打我之前,我赶紧转换了一个话题,想起刚刚哪个空间陷阱,就问他:“你刚才是在等红粉地láng吗?”

  他点点头:“是啊,不过结界开口设置得不好,你们一进去,那只地láng就顺风逃出去了。它平常也在希尔顿酒店周围出入的。”

  红粉地láng?哦,那条黑色影子。不过猎人联盟几时变得这么没有品味了?连这种低级的妖怪都抓?又不能拿来榨油,又没碍人类什么事,人家至多是有点好色,经常光顾一下成人影碟店而已。这都要管?未免太过分了吧。

  德文听得有趣:“红粉地láng好色?资料里面没有说。不过最近东京警视厅急征一大批地láng充当警犬和缉毒犬,所以我们奉命尽量捉拿。”

  拿地láng当警犬是哪个笨蛋想出来的创意?不错,地láng确实拥有对于人类而言非凡的听觉和嗅觉。在五十公里之外,已经知道哪家餐馆炒什么菜。不过他们生平最恨的就是狗了。一看到就要狂奔十公里去咬一口泄愤,居然要驯服它们去gān狗的事?还不是普通的荒谬啊。在国外住得久了,对地láng们的种族qíng节,我是相当认同的。以前在东京的时候,我就老被人家认定是日本人。当彼时也,每每一反我烂好人的脾气,上前抡拳就打,一直打到人家扁扁的摊到地上,接着发表一个小时以上的演讲说清楚:我对日本虽然没什么意见,可是这个国家是绝对不可能出产我这么勇猛顽qiáng,英明神武的产品的!从此以后,这个家伙一听到人家说“我是日本人”,就要毫无节制的号啕大哭―――脑子给打坏了。

  虽然觉得地láng狗用这个创意实在不如一坨屎,我还是看在人家刚刚对我无限崇拜,我又不经意坏了人家事的份上,决定露上一手帮他找出那只跑路的地láng。德文一脸的盲目崇敬,恭听受教,简直令我气短。其实方法好简单的,地láng生xing非常好奇,无论遇到什么事qíng,哪怕是自己几乎丧命当场,事后也一定要回去看看,不但要看看,而且还要在周围转来转去,转个三五天,一副非要把事qíng搞个水落石出的倔qiáng德行。所以我们需要做的一切事qíng,就是坐在这里买两罐啤酒,慢慢等。德文这些资料都没弄清楚,也敢出来混?今时不同往日啊。

  不出我所预计,一个钟头后,一个上下肢比例完全失调,腿特别短的男子开始在我们面前频繁的蹭来蹭去,裤子下露出的小截腿部毛发极浓,简直剑拔弩张,承继地láng族比较低的智商,他还戴着一个巨大的糙帽,遮掩自己头上尖尖的双角,怎么就不想想现在是晚上几点,谁吃饱了没事gān戴糙帽,你以为自己在夏威夷的不夜海滩上跳艳舞吗?我叹口气,说句老实话,欺负这种傻乎乎的生物实在非我人生志愿,看见人家欺负,心里还难受得很。只见它探头探脑,看来看去,多半是寻思刚才把自己兜头罩住,几乎走之不得的东西是到底什么,藏在帽子下的脸色有一种蠢蠢的迷糊。我几乎要劝说德文放弃算啦,作为希望成为一个伟大猎人的年轻人,应当学会如何和疫龙啊,魔鬼铁天牛啊,七毒采丝虫啊这些价值既高,又危害人间的东西战斗,不要一心一意找人家地láng麻烦嘛。我知道很多地láng在人间以开出租车,当侍者维持生活,还纳税,说不定比我对人类的贡献还大。然而不等我开口,德文脸上已经显露出捕获猎物后的得意笑容,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地láng,一边从设备袋里取出薄薄的一张内钩qiáng力粘结网。这种工具我当年也用过,上面有猎人的法术部门统一施过的符咒,具有限制落网非人行动自由,并且随猎物体积自动扩张收缩包裹的qiáng大功能,是最受欢迎的常规武器之一。他站起身来上前要动手,我心里则掀起了非常qiáng烈的思想斗争。是坚持自己一向来无害不捉的高尚主张上前援手地láng呢,还是保留生平第一次被后辈猛拍马屁的甜美感觉,放任他去搞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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