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皱眉犹豫,那位年轻人又说:“阿福刚能下床,身子还得补补,回去以后我就把家里那只羊牵你家去,多喝羊奶,阿福才会更壮些。”
“是呀是呀,何姐说一下吧。”
“何姐这么辛苦,我家刚生的小牛也牵你家去。”
“我家好几只鸡,何姐要是看得上也拿去。”
“我可没想要你们家东西。”何姐咯咯笑了起来,“你们硬要送我也没办法,你们知道的,我家男人刚走,家里顶梁柱没了,过活总是难一些,你们家要是有东西多,那敢情好。”
何姐边说边转身背对众人,拿起一对龙凤宝烛点燃,悠悠香火飘呀飘,何姐的敬神告神语响了起来。
祁凤渊三人听了何姐的敬神语少说不下百遍,唯独这次的敬神语听起来不同,也不再絮絮叨叨念家长里短,也不再多嘴邻里邻舍,恭敬中带着疏离。
何姐犹怕别人记不住,将这敬神语又重复了三遍,她转过身来问:“你们都记住了吧?”
可没人应声,大家看着她一脸惊诧,有人张大嘴巴指着她不说话。
“何姐,你……你的脸……”
“你们还不跑是想等死吗?”那个年轻人率先动作起来往外跑。
“龙神,这都是龙神的惩罚——”
跪着的人爬了起来,挤在大门处都想要快点出去。何姐一人愕然留在原地,她伸手拉住一个女人,话还没问出口,她就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她的手!
她的手布满了黑色的花纹,一层层,一瓣瓣,好看得像是饱满的花儿。
被她拉住的人嫌晦气似的推开了她,她的脑袋磕到了供桌,贡品散乱一地,盖桌子的绸布被她慌乱中扯下。
农妇摔倒在地上,惊愕地抬头,在人声嘈杂里和白蛟的视线相交。
白蛟那双澄明的小眼睛变了,黑色的瞳仁被拉得细长,绿色混入黑色中,瞳仁的颜色变成某种青苔般湿漉的墨绿。
那双眼阴森森,看上一眼都让人心里发怵。白蛟像是笼中饿兽,只欠缺一个出笼的机会,只要放她出笼,她将立即捕食一切。
此刻的白蛟,给了祁凤渊这般感觉,也让他想起不经意被遗忘的事。
祁凤渊想起来:“她就是我们在第一层见到的白衣女子。”
连瀛疑道:“明明五官也没什么变化,可看到这双眼后我才记起她来,为什么先前没能记起来呢?”
万水探头,如同村头二傻子:“谁呀,你们在说谁呀?”
何姐只抬头一瞬就害怕地低下了头,但一会儿,她又抬起头来,脸上的害怕瞬间变成了惊喜。
她爬起来朝拥挤的人群招手:“你们看,你们看,龙神,龙神在这呢。”
可是没有人理会她,她又再次对上白蛟,这一次她不再害怕了。她朝白蛟靠近,两人挤在小小的供桌下,她摸了摸白蛟流血的手臂,上面的伤口纵横交错,伤太多,太重,以至白蛟连鳞片都没办法控制收回。
何姐摸着上面残存的几片鳞片,脸上的笑意收都收不住,她比了个手势,有些紧张道:“龙神大人,你一定看到我诚心所以显形了对不对?你是来赐我圣鳞的对不对?我,我就要一片就好。”
何姐伸手一拔,没用多大力气就拔下来了,她看了看,又道:“龙神大人,这圣鳞和之前那片不一样,会不会效果不好呀?我再多要几片行吗?”
白蛟被拔鳞的地方有个凹陷,形状看起来像是一片柳叶,灰黑色的血液正从那涌出,白蛟眉间的火焰印记随着闪闪烁烁。
何姐又伸手,手落到白蛟的手臂上,正想拔下第二片时,只一息的时间,白蛟看着那些花纹从何姐高而紧的衣领蹿出,由浅而深,由下至上,像是莲花绽透了一样,密布何姐的脸。
“嗬。”
一声,何姐人头落地。
看到这儿,连瀛什么都明白过来了,他对祁凤渊说道:“‘莲疫’是心病,是因贪欲而生的病,人若不贪婪则不染,人越贪婪则染病越快,死得也越快,是吗?”
祁凤渊点头,连瀛心下沉思:“这病莫非和阿欠有什么关联?”
不等连瀛思考出个所以然来,那一边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白蛟终于有了反应,她微笑着从供桌出来,捡起何姐那颗头颅捧在了身前。
她缓步走,唱起了何姐刚才念过的敬神告神语:
“吉日良时敬香火,五方更来请龙神。”
她一步一吟,唱句轻又轻:
“一请龙神赐我富满福过天。”
“二请龙神保我儿孙多孝贤。”
“三请龙神佑我合家人长寿——”
她轻笑一声,愉悦地哼唱完最后一句:“今宵好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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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场景突然极速变幻,飓风骤起,白雾如有实状扑在了祁凤渊脸上,祁凤渊后退一步,撞上了一人。那人伸手替他拿掉挡脸的东西,苍白的手腕一闪而过,然后掩藏于袖间。
那只手落在祁凤渊肩头,他才反应过来道了声谢。
连瀛在他耳侧轻声道:“你身上的血腥气,越来越重了。在横水镇挨了一剑都没反应,怎么在这不打不杀倒成这样,真是可怜。”
祁凤渊侧首,鼻尖擦过连瀛脸颊。只要连瀛手稍一用力,便能把祁凤渊整个人摁在怀里,而祁凤渊稍一抬头,两人便会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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