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幅割裂般的既冷漠又深情的面具之下,他走近寒无见,低头吻了吻他,寒无见这次也没有拒绝,但仍然无动于衷,仿佛还沉浸在那个可怕的噩梦里,无法自拔,在外只余下一具被剥离了魂魄的木偶。
顾且来到御书房里,谢兰因把奏请诛杀寒氏的折子放在烛台上,纸页很快泛黄,烤焦,簇起的火焰险些吞没他沾满墨迹的手指。
顾且请完礼后道:“陛下,老臣有话直说了,我是来劝你的。”
谢兰因把灰烬扬进纸篓,安然不动:“顾叔父,我以为您会大力反对呢。”
“老臣当不起陛下这声叔父了,在来之前,我已经压制妥帖好个人情绪,但凭着对王爷和陛下的忠贞,我还是恳求陛下,千万放弃过继的打算。老臣不想谈论这是个何种荒谬的打算,就陛下自己也能想到,也应该想到外人和天下又要如何看待这种事,过继外戚子弟,南辰王世子还没死呢。”
“南辰王反了,何况他儿子谢阑珊早就是死罪,朕怎么可能要他过继?”
“没有南辰世子,还有其他的宗室子弟……”
“没有,”谢兰因冷漠道,“他们都会死,没有人能够排在我定下的继承人之前做储君,我不要祖制替我做决定,我是皇帝,我还活着,谁该接那道旨我说了算。”
“您当然可以做决定,但选择寒景行,您会不会太草率了?先不说寒景行是谁的儿子,光是他的年纪,已经过了可以过继的年纪。您可知道,白眼狼是养不熟的,何况是眼见过自己祖父如何命丧高堂的白眼狼。”
“寒景行很早之前就养在我膝下,这些年我一直视他如己出,我没有草率从事,立他做储君是我深思熟虑过后的事情,这些年他一直享受着皇子的份例,是因为我早意识到这一天,早暗中做好打算,只要您一口同意,我未来也好把他托付给您。”
“您做这些煞费苦心,但您知道,他们不会领情的,你做这些无非是为了讨好寒无见,为了寒景行的名正言顺,您不仅想除掉所有可能会顺位的继承人,还想追封寒氏族人,你追封寒祁之为护国公,这难道不是打你自己的脸吗!”
谢兰因听了居然丝毫不觉生气:“你们要我想一个可以过去的办法,这难道不是你们想要的吗?追封寒祁之,至少堵住悠悠之口。还是说,你什么时候变成支持战事的一方了?”
“如今都是箭在弦上,如无必要,这仗自然可以不打。只要陛下还在一天,大魏自然就是国泰民安的。但是您未免把身后事计划得太荒谬了!”顾且道,“如果像一开始就决定的那样,彻底铲除这些旧士大族的根脉,又何至于麻烦今天。”
“够了,不必再谈论这些了,有什么问题起草了送去内阁吧,朕乏了,来人,送顾将军出去。”
谢兰因叫了人,知道谈话结束,侍从才依言而入,拉门,掀帘,在默许的情况下挑亮烛台。
谢兰因又叫住顾且背影:“对了,顾叔父,劳烦你为朕和大魏操心,也该是时候去看看小影了,他这些天应该也过的不容易吧。”
顾且道了一句“多谢陛下”快步离开了。
侍从问:“陛下,您今晚上是服药还是?”
“不了,”谢兰因道,“明天再拿来吧。把许太医叫过来,”他看了一眼写在宣纸上的记事,“不,叫他四个时辰后再来。去请煦华公子过来,告诉后宫的人,朕今天同煦华公子秉烛夜谈。”
后宫的人,除了一群早已被“束之高阁”的佳丽,就只有静美人和寒公子了。还有守寡后常年居住宫中的安平公主,这是例外。
身为皇室公主,但拥有自己的封地,皇帝再如何费尽心机收还土地,也没能动摇到公主的根基,除了人文层面问题,更多是地域因素,还有许多不能放上明面的阻力。于是陛下想了一个很直接的办法,强制公主留在宫中——以待嫁的名义。尽管公主的年纪已经到了令这件事不合理到可笑的地步了。
“这没什么。”谢池道,“青春不能挽留固然令人遗憾,但青春是可以通过很多东西弥补的。”她皱着眉打量着自己手指上因为握笔留下的压印,因为失去弹性,已经皱了,“陛下不服药了?新奇,他不难受吗?”
见她总算把话题拉回正轨,陈相因叹一口气,道:“据我的眼线观察,是这样,我们因此有些担心。您有什么高见?”
“这是明摆着的了。”谢池道,“让你的手下帮我把这封信送出去,快慢不要紧,重要的是必须交到对方手里,”她递出手下刚写好的信纸,墨迹尚干,并不防着陈相因。
相因大略看了一眼,“您准备出宫了?”
“先不急,只是通知,估摸着过完这个冬天,让谢辞竖好他的耳朵,如果我的好侄儿自己不肯,我们就得帮他动手了。”
陈相因有些犹疑,还没走,谢池取来一方手帕,擦了擦手,“这不是你的风格,”她问,“还有什么事吗,煦华?”
“啊,嗯,是的,”陈相因本来倚在一旁摞着佛经的方桌上的,抱着剑鞘,一下子站直了,灯光显得她身形瘦削,但松竹般挺拔,“也不是,只是——寒无见,”她及时在话题里拉来一个垫背的,每当她需要在公主面前尽快转移注意力的时候,就会把寒无见拉过来,“听说了吗,杀了寒祁之后,他把寒无见囚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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