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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甚惶恐_若然晴空【完结】(18)


且不说在登基大典上拔刀是多大的罪名,就是真的打起来了,这人既是内家高手,他和他打起来,谁胜谁负还未可知。他勉qiáng压下心中的不快,眼不见心不烦,转开视线,朝御阶上的江衍看去,这一看,他就呆了。
不知道方才江玄婴那厮和小衍说了什么,他的脸有些苍白,但眸子却因为愤怒而发亮,那一点亮光明如秋水,让人一看就看进了心底。他是那么美,仿佛一副静止的画,又仿佛一抹跳动的星辰,无法形容,无可捉摸。
裴越回过神来,就见文武百官之中,最清心寡yù的官员都在悄悄的往御阶上看!
他知道自家表弟长得好看,问题是他还是个孩子啊!不光这样他还是个男子!
看什么看?别以为本将军不知道你家里有妻有妾儿子都生了!
那边那个还敢看!御史韩章是吧?直视君上大不敬,老子记住你了!
顾栖!顾相!说好的男女两不沾孤高自许尘外孤标的呢?敢不敢把那对招子从老子弟弟身上撕下来!
他憋得几乎要吐血,好在登基大典已经进入了尾声,之后众人都要去宗庙给先帝守灵,而新君则是单独在内为先帝诵经祈福,他这口血才算是咽下。
走出承天殿的时候,江衍觉得脚底下都在打飘,他转头看了看身前身后的仪仗,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成为了大显的帝王,他的想法前所未有的复杂,太多胡乱的念头几乎要把他的脑海撑破。
江玄婴从昨天起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当然,也许是他被带在他的身边,他一直没能听到江玄婴的心声,这说明这人的城府已经深到了一定的程度,能完美的控制住自己的qíng绪,不会流露出某种qiáng烈的意识来让他捕捉到。
江衍很少见过这种人,大部分的人他们的qíng绪十分容易感知,哪怕有心口不一的,也无法长期完美的掩盖下去。
江玄婴微微的笑:“陛下,您现在还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等到了晚上,我来接您去为先帝诵经祈福。”
江衍没有睡觉的意思,他知道要熬夜,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去睡觉,今天发生的事qíng太多了,他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好好的梳理一下。
皇宫里最安静的地方是什么地方?自然是宗庙。


☆、等你死后

  又下了一天的雪,车马声辚辚,在雪地上碾出一行深深的车印,江衍觉得很冷,只有握着圆玉的左手心里还保存着那么一点温度,反而更加突出了别处的冷。
身上的冕服很厚重,缀着的零零散散的珠宝玉石,江衍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却都是冰冷的,这些东西把他包围,淹没。
进了宗庙,终于暖和一些了,江衍沉默着走进了历代新君为先帝祈福的小房间,或许知道他现在什么人也不想见,江玄婴很贴心的退了出去,不许任何人来打搅他,江衍跪在了蒲团上。
对于皇祖父,他是没什么感qíng的,或许还有过那么一点微妙的不满。就是他现在跪在这里为他祈福,也没有多少真心,也许这会被人说成是不孝,但是他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感qíng是相互的,放在平民百姓家,或许他给了他锦衣玉食,他要感激涕零,但是放在皇家,这种随手就可以赏赐出去的待遇,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江衍默默了念了一会儿经文,他忽然僵硬了,他发现自己,貌似可能也许,嗯,想出个恭。皇室宗庙新君为先帝祈福的地方,便所在哪里?
这真是一个凶残的问题!外间大臣们都在为先帝守夜,不可能没有便所,但是他刚刚才摆出那么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样赶走了江玄婴,走了进来,这会儿难道要捂着肚子出去?要不要这么破坏形象?
左右看了看,这小房间不大,只有一扇门,但是后面靠近佛像的地方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窗户,大概是为了方便房间里的烟灰出去,窗户开了一条fèng,从这里看去,能看到外面隐隐约约的小树林。
他,他现在赶紧翻出去出个恭,然后立刻再回来,不会有人看见的吧?
江衍做贼似的四处看了看,迅速而果断的抄起了供桌边上几张huáng纸塞进袖子里,绕过佛像,打开了窗户。
迎面一阵寒风刮来,小腹处隐隐的便意愈发明显了,江衍这会儿一点也不冷了,他捂了捂肚子,动作十分僵硬的翻了出去。
靠近房间的那一侧,树木一点也不茂密,几乎能看见不远处的灯火,江衍觉得如果他在这里嗯,出恭的话,有很大的可能xing会被人看见,他想象了一下,在宗庙里为先帝念经祈福的新君被臣下发现随地出恭……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决定再往林子里面走一走。
林子里有风声,晚上来听甚至有点可怕,他的脚步放轻了,其实他还是挺害怕晚上一个人出来走的。
看了看四处的林子应该很深了,江衍也快憋不住了,他找了一颗看上去就很粗的歪脖子树,把手放在了腰带上,正要解开。这时,他忽然听到一个温和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
“陛下,为何深夜在此走动?”
江衍僵硬着回过头,夜色里离得远了看不分明,但是可以看清这人穿了一身浅白墨绣的官服,身量很高,迎着江衍的视线,他缓缓的走过来了,那张俊美温和的脸就渐渐分明了,狐狸般的眼眸微微眯起,正是他见过的顾栖。
江衍反应非常快的把手从腰带上放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道:“无事,只是祈福累了,出来走走。”
顾栖的笑容很温柔,“外间风大,臣送陛下回去吧?”
江衍握紧了袖子里的huáng纸,他,他还想出恭啊,就快憋不住了,这时候让他回去?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再呆一会儿,顾相有事就先退下吧。”
并不在意江衍几乎可以称得上冷淡的态度,顾栖微微的笑了,说道:“臣无事呢,都是出来走走的,不知臣有没有荣幸和陛下一起?”
江衍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他后退了一步,小腹处越来越明显的便意让他想要蹲下来,最起码也是弯下腰捂住肚子才能好受一点,但是顾栖明显没有离开的意思,不仅如此,他还要求和他同行了!
顾栖挑了挑眉,往前走了一步:“陛下,怕臣?”
江衍怕自己下一刻就憋不住拉出来!他qiáng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生变化,因为这样,他的脸色更白了。
“顾相,朕说了,朕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顾栖的眉眼温柔极了,他轻声道:“陛下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还是臣送陛下回去吧。”
江衍想哭,如果这个时候给顾栖跪下的话,他是不是就能走了?
少年的眉宇间带上了凶狠的气息,像一头发怒的凶shòu幼崽,顾栖的眸子垂下来,不管他再怎么生气,他也不会放他一个人在这里的,刚才那动作,是想自缢吧?
果然还是个孩子,也只有孩子,一点点的屈rǔ就能让他们失去理智,放弃生命,天真的以为他们的死能改变什么,其实就算他死了,也不过是变了一步棋,让这个棋局变得难走一点罢了。
顾栖讨厌麻烦,为此他试图换了一下思维,想要开解一下这个可怜的被突如其来的变故bī得想要自缢的少年。
“陛下可愿意听臣一言?”
江衍快要被顾栖bī得崩溃了,他撸起厚重的冕服下摆转身就跑,想要避开他往林子深处去,不管怎么样,身为丞相,总不可能撩起官服追着他跑吧?他真的是憋不住了!
顾栖确实没有追,然而江衍还是被迫停了下来,他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想推开这人再跑也不成,他被按住了。
“啧啧,看我抓到了什么?一只想要逃跑的小狐狸?”熟悉至极的,轻佻肆意的声线在头顶响起,江衍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真的,真的要憋不住了!
“请慎言。”顾栖冷静的说道。
江玄婴舔了舔下唇,怀里的小狐狸手感不太好,即使隔着厚厚的衣物,也能摸到骨头,瞧,它还在抖,真是可怜。
江衍qiáng忍着那股剧烈的便意,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伸手想要推开江玄婴,但是他的手很快就被按住了,两只细弱的手腕被抓在一只大手里,动弹不得。
“你在怕我?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说着让人浮想联翩的话,江玄婴似乎想要转身离开了,这时顾栖忽然开口。
“江公子,请照顾好陛下,不要再让他单独一个人出来了。”
江玄婴微微的笑了,他按紧了怀里的江衍,靠近一些,在他耳边暧昧至极的说道:“那当然,我再也不会,放他一个人了。”
是他大意了,这么重要的小皇帝,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自缢了?而且江家重血统,真的不是开玩笑,皇家看来他不过是五代嫡孙,但对于江家来说,小皇帝可是百代嫡传,比他的血统还要尊贵许多。
耳朵边上传来湿热的气流,江衍……抖得更厉害了,他听说过有人因为要面子,活活被尿给憋死了,他觉得他离那个程度不远了,回到房间里,江玄婴把他放下来,他深吸一口气,顾不得要面子,低头小声说道:“我,我要出恭。”
江玄婴意味不明的看着他,江衍觉得自己一刻也忍不住了,这打量的时间也变得格外漫长,江玄婴伸出手,抽走了江衍的腰带,对着房间外的宫人说道:“给陛下带路吧。”
蹲在便所里,江衍含着眼泪,他第一次觉得江玄婴的声音这么好听!如同天籁!连给他带路的小宫女也美得天仙下凡!
房间里的江玄婴却是握着那腰带,低低的笑了,嗯,小皇帝不光可怜,还很可爱呢,想要出恭,呵,他是怎么想到的?
在刚拉出来的热腾腾的某物上糊了一层沙子,又盖上雪,周至青再次背上了江翎,朝着漠北大营的方向跑去,本来他想抢一匹匈奴人的马,这样更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抗两个人绰绰有余的马只要一背上他的大麻袋,背就会被立刻压弯,单独一个麻袋丢上去,也走不动路。
江翎伤的是腿,一个人根本骑不了马,何况在没有回到大显的防线之前,他还需要周至青的保护,而且周至青这个不像人的怪物跑步虽然没有马快,但是耐力非常qiáng,能够匀速跑上一天不大喘气,综合起来的速度完全不逊于一般的马,他也就没发表意见。
周至青是个非常沉默寡言的人,江翎知道他是个傻子之后也歇了和他结jiāo的心思,只想等到回去了论功行赏,给他能够富足一生的财物,让他解甲归田算了。
他没注意到的是,离漠北大营越近,路上能打到的猎物就越来越少了,周至青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劲起来。
“你的伤,怎么样了?” 这日中午,和江翎一起生啃完刚刚昨天打到的兔子,周至青忽然问道。
江翎无奈的看了看被一箭刺穿的小腿,摇了摇头,“血ròu和箭头长在一起了,我们必须快点回去,不然,就要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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