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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新衣_风荷游月【完结】(59)


卫沨眼里毫不掩饰地露出一抹遗憾,他缓慢地从chuáng上坐起来,眼里含着似有若无的笑,“你说呢?”
苏禧条件反she:“不行。”
卫沨低低的笑,“幼幼,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苏禧不吭声,反正从卫沨嘴里说出的话都不是什么好话。
就见卫沨从怀里取出她绣的荷包,仔细端详了一遍,指着被烧坏的地方问道:“这里能修补起来么?”
苏禧借着月光看了看,道:“能是能,只不过补好以后会留下补丁,不如原来的好看了。”
卫沨道:“不要紧,能戴就是了。”
苏禧见卫沨不像是开玩笑,考虑了一下,从他手里接过了荷包,“我试一试。倘若补的不好看,你也会戴着吗?”
卫沨颔首,然后道:“现在补吧。”
苏禧惊讶地问:“……你不走么?”
卫沨支着下巴,若无其事地笑道:“我自然要在一旁看着你。”
可修补荷包至少得一两个时辰,苏禧怎么可能让他留在自己的闺房这么久?苏禧誓死不从,想把卫沨往外头赶,又怕再次惊扰了外头的听雁,不敢太大动作,小心翼翼又胆战心惊,一点威慑力也没有。过了一会儿,她jīng疲力竭,实在没力气与卫沨争了,只好由着他了。
苏禧从柜子里找出针线笸箩,点亮了huáng花梨香几上的油灯,坐在桌边的绣墩上,拿着荷包看了一遍,琢磨着该怎么下手。她想了想,找了一块同样颜色的布,把那块烧破的dòng口给fèng补住了,只是这样一来就多了一个补丁,看起来十分明显。
苏禧苦恼地皱了皱眉。卫沨在一旁道:“这样也好。”
苏禧摇头说不行,她自己看着都难受,更别提卫沨这么挑剔的人了。她见过卫沨腰上的荷包,几乎每次见面他戴的都是不重样的,不仅花纹繁丽,而且针脚jīng致。她不认为卫沨会一直带着自己的荷包,但她有点qiáng迫症,容不下一点瑕疵,既然答应修补了,就要补得一点也看不出来。
苏禧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在那块补丁上绣一个绣球,这么一来,月兔手里捧着的就不是树枝,而是缠着络子的红色绣球了。
灯光下,只见苏禧垂着浓长的睫毛fèng补荷包,时不时揉揉眼睛,显然是瞌睡了。
卫沨以手支颐,唇角微弯,专心致志地看着灯下的小姑娘,时不时叫她一声,唤醒她的神智。
过了一会儿,苏禧实在瞌睡得不轻,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带着睡意商量道:“庭舟表哥,我想睡了,明天再补行不行?明日补好了我让清露给你送过去。”
这时候已经过了丑时了,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苏禧从来没熬得这么晚过。
卫沨捏捏她的小脸蛋,哄道:“幼幼听话,已经快补好了,再坚持一会儿。”
苏禧噘了噘嘴,不满地撒娇:“我想睡觉。”
小姑娘大概是困迷糊了,一双杏眼半眯着,小脸又瞌睡又委屈,瞧着真是可爱极了。卫沨低低地笑,道:“别睡,我有话对你说。”
苏禧顺势往他怀里钻了钻,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眼睛也不睁开,“什么事?”
卫沨握着她一只手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幼幼,过一阵子我就让人来将军府说亲。”
过了一会儿,苏禧才慢慢睁开眼,头脑总算有点清醒了,“为何突然说这个?”
卫沨摩挲着她的指尖儿,徐徐道:“白天不是有人控诉我不知道提亲么?我若是再不赶紧把她定下来,万一再来个什么表哥,把我小姑娘抢走了怎么办?”
苏禧脸红了红,卫沨好像忘了他自己也是她的“表哥”,虽然表得有点远就是了。她从卫沨怀里钻出来,道:“不跟你说了。”说着就要往chuáng上躺去。
可卫沨怎么会放过她?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拎小兔子一般重新拎了回了怀里。
苏禧带了点儿哭腔:“求求你让我睡觉。”
卫沨道:“乖,绣完再睡。”
最后苏禧实在不是卫沨的对手,耐不住他的恩威并施,几乎是半闭着眼睛把剩下的一点绣球绣完的。就见她的小脑袋一点一点,期间不慎扎着了一次手指头,卫沨心疼地替她吮去了血珠,她轻哼一声,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卫沨笑了笑,也没有反驳。
好不容易fèng补好了荷包以后,苏禧剪掉最后一点线头,把荷包往他怀里一塞,顾不上说话,踢掉绣鞋,钻进chuáng榻上倒头就睡着了。
卫沨看了看手中的月兔抱绣球荷包,苏禧绣得用心,便是最后瞌睡得不行了,也没有马马虎虎。她的绣活儿算不上极好,若是放在以前,卫沨是看不上这种孩子气的荷包的,但因为是苏禧绣的,而这只兔子的形态又跟苏禧太过相似,就怎么看怎么顺眼了。
卫沨唇角噙着笑,把荷包收入怀中,起身走到chuáng边。见苏禧侧对着他,已经睡熟了,眼底下一圈浅浅的青色,今晚真是累坏她了。他展开薄被盖在了她身上,俯身亲了一下她的眉心,站在chuáng沿看了一会儿,这才chuī熄了油灯离去。
*
次日族学休息,苏禧一直睡到了午时,最后是肚子饿得“咕噜咕噜”打鼓了,才肯起chuáng。
听雁一边伺候她梳洗,一边问道:“姑娘昨日是不是没睡好?奴婢见您夜里醒了好几次,今儿起来脸色也不好,是不是晚上的熏香不好?今晚可要换一种?”
苏禧摇摇头,“不是熏香的问题……是,是我白天太累了,晚上反而睡不好了。”
听雁很是为她着想,“那姑娘今儿就好好歇歇吧,正好今日学堂里休息,奴婢一会儿让听鹤煮一碗百合鲈鱼汤给您端上来,您喝了,晚上就能睡的更安稳了。”
苏禧应了一声。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睡得不好根本不是因为太累了,而是卫沨不让她睡觉,非要她补完荷包才行。她到最后都忘了自己怎么穿针引线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fèng得怎么样,只记得她把荷包塞给卫沨之后,就昏睡过去了。
卫沨为何非要她昨晚绣完不可?苏禧瘪瘪嘴,想不通,索xing不想了,吃了点东西以后,回到chuáng上继续补眠。
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苏禧养足了jīng神,想起自己昨晚练完动作后还没洗澡,赶忙让丫鬟备水洗澡。洗完澡后天还没黑,整个上京城都被橘huáng色的余晖笼盖了,余霞成绮,云影斑驳。
苏禧站在院里看了一会儿,就转身回屋了。
第二日晌午,苏禧从族学里回来,见门外停着一辆黑漆马车,不像是府里的,倒像是有人拜访。府上经常有人拜访,不是什么稀罕事,所以并未引起她的注意,她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晚上去秋堂居向殷氏请安的时候,苏禧顺道留在秋堂居一块儿用了晚膳。
苏禧随口问道:“娘,今日来咱们府上的人是谁呀?”
殷氏道:“是惠安侯夫人。”
苏禧脑子转了转,过了许久才想起来着惠安侯夫人是谁。她诧异地睁大眼睛,惠安侯的儿子孙睿不正是苏凌蓉上辈子那个有龙阳之好的夫君么?怎么这时候过来了?眼下苏凌蓉已经跟庆安侯的吴二定亲了,他难不成要横cha一脚?
苏禧心里想了很多,面上却道:“女儿记得惠安侯不怎么与咱们家来往,怎么今日突然过来了?”
殷氏见她一脸懵懵懂懂,还是个小丫头,便没有告诉她,惠安侯夫人是来为自家儿子说亲的,正是看上了府上的六姑娘苏凌芸。

第62章 过河拆桥

孙睿是惠安侯府的嫡长子,又生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若不是有龙阳之好,倒真是一门极好的亲事。上辈子苏凌蓉就是只看见了这门亲事表面的光风霁月,没有真正了解孙睿此人,苦苦在老太太跟前儿求了那么久,等到嫁到惠安侯府后,才追悔莫及了。
昨儿惠安侯夫人来府上表明了来意后,二夫人郭氏不太想这么便宜了苏凌芸。她的蓉姐儿只能嫁给吴二那个纨绔公子,凭什么那贱人生的女儿就能嫁得这般好?
所以郭氏没有立即答应这门亲事,只说再考虑考虑。
苏凌芸从下人口中听到了这回事,放下笔,晓得郭氏是不想让自己嫁得太好。她是庶子庶女,倘若能嫁给惠安侯府的大公子,那确实是她高攀了。她咬了咬牙,想去找郭氏理论理论,可是一想到郭氏是自己的嫡母,自然有权利决定她的婚嫁,到时候谁有理谁没理也说不清。只好重新坐了回去,不甘地拿起笔继续抄写经书。
没想到过了两日,惠安侯夫人又来了一趟。
这回不仅自己来了,还把儿子孙睿也一并带来了,说是要让老夫人相看相看。
苏老太太、殷氏、郭氏和三夫人郁氏正好都在上房,苏禧和苏凌芸也在这儿。本来是一家人坐着说话的,听说惠安侯夫人来了,苏禧和苏凌芸只好去了彩绘竹韵常青紫檀底座的屏风后面。
苏禧这时才知道前儿惠安侯夫人来的目的。
儿子都带来了,除了说亲,还能是什么别的什么?只是不知道,这亲事是为谁说的?
苏凌蓉已经定亲了,府上未出阁的姑娘只有她自己和苏凌芸。苏禧心中一骇,该不是给自己说的吧?
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倘若真是自己,殷氏不可能不与她说的,她定了定神,往屏风外面看去。
惠安侯夫人容貌淑丽,笑起来更是添了三分亲切,孙睿的相貌正是随了她。
苏老太太道:“孙夫人快请坐。”
惠安侯夫人落座后,孙睿上前一步,向老太太和三位夫人都行了一礼,道:“晚辈拜见老夫人和三位夫人,老夫人萱糙长chūn。”
这么一看,孙睿委实是生得不错。
苏禧坐在屏风后面的美人榻上,透过屏风之间的空隙,目光落在了孙睿身上。只见孙睿一袭雨过天青色绣竹节纹长袍,身形高挑,五官俊朗,举止也恰到好处,一看便是很有修养的公子。若不是知晓上辈子的事,真是难以相信这样的男子竟然有那种谷道之好。
苏禧以前只觉得孙睿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与一般的男子好像又不大一样,直到有一日上街,马车恰好坏了,停在一条不起眼的街道上,她掀起帘子看了看,正好看见孙睿和一名男子姿态亲密地从一座院子里走出来。彼时胡同里没什么人,那男子搂着孙睿的腰,手掌还放在他的臀上捏了捏……
苏禧当时就吓傻了,从没见过两个大男人当街搂搂抱抱的,她赶忙放下帘子,震惊了许久都没缓和过来。
那时候苏凌蓉已经和孙睿成亲几个月了,果然没过多久,苏凌蓉也知道了这回事。
据说这位孙公子,不仅跟好几位男子不清不楚,还在外头养了不少戏子……他之所以跟苏凌蓉成亲,只是为了延续孙家的香火而已。
眼下苏禧看着这位孙公子,想起他上辈子的行径,因他相貌而升起的好感很快就消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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