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恶狠狠道：“我看是你把他太当宝了吧？生怕我对他做些什么。他是你的宝，那容时和容禾呢？这些年来，容禾容时两个孩子，哪个不是背负着血海深仇？哪个不是起早贪黑地起来练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复仇，而他呢，什么都不知道，潇洒肆意地活了二十多年。如今，你倒来指责我感情用事，你才是那个最偏心的人！”
见黑斗篷不语，她又指着那片的山丘，“你看见那边的山了吗？你最好的兄弟！容审！他就是在那，被披云那个贱人出卖！被你心疼的那个孩子的爹杀了的！你怎么忍心指责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复仇！”
黑斗篷还是不说话，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拿云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往他心上戳，两个彼此相伴，走过最痛苦时刻的人，最知道用怎样的言语来戳痛彼此。
佼狐夫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话说的太重了，两个人对着茫茫的天地，无言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佼狐夫人打破了沉默，开口提醒道，“许清修定不会再信你了，他要是盯上你，那就真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了。”
既然她主动说话了，黑斗篷也就顺梯直下了，“我卖了张感情牌，想让他以为我只是因为感情所以才要救这二人，但我估计，难以让他信服。”
“这么多年才取得的信任，功亏一篑啊！”
黑斗篷笑了笑，而后叹口气，“谁让他们选错了路，要是走云川，就没这么多事了。只是，我没想到，许清修会亲自去赶尽杀绝，我原本只是想让这两个孩子受点小伤的。”
佼狐夫人道，“我们要提早计划了吗？毕竟你现在背叛了周朝廷，周朝廷不会放过你的。欧阳，我不想你死。”
黑斗篷看向她，二人各自平复好了情绪，又像并肩作战的战友那般，“无事，我拿住了许清修一个痛处，他暂时不会将我供出去。我还能多活些日子。”
佼狐夫人冷笑，“他那样狠心到抛妻弃子的人，还会有痛处？”
黑斗篷摇摇头，不知是为许清修还是为自己，“人啊，年纪越大，越念感情。”
二人并肩看向那个刚才被指着的山丘，那山丘此刻仿佛一个巨大的坟墓，肃穆又荒凉。
土丘上的杂草，丈把高，正随风飘着，在苍茫又干净的空中，像是一群人，在向他们俩挥手。
真干净啊，干净到让人不忍去看。
谁能想到，二十一年前，这片广阔的干净上是一片血腥的红呢？
或许现在也是，只不过，一切都被隐藏了，隐藏在那虚伪的干净与苍茫底下。
时间能抚平一切的伤疤？不是的，伤疤结了痂，又掉落，伤痕犹在，那一片与周围皮肤不符合的白，不会随着时间被同化。
黑斗篷离开，佼狐夫人没有送，她只道了声，“珍重。”
到了他们这个时候，每一次的道别都像是最后一次。
那片不被周围同化的白，越来越少。
但它们不是被同化了，而是因为不听话，被残忍地割掉了。
留下来的，都是血淋淋的、裸露在外的肉。
作者有话说:
信息量十分大的一章，头脑风暴一下吧各位
第104章 大梦悠悠醉浮生
阿九端药过来时。
已经是晚上。
“阿九，辛苦你了，这么多年。”
林中鹤低头，搅着碗里苦的药。
阿九先是一愣，这话有点熟悉，林中鹤叫他回普陀山庄之前是不是也这么说来着。
他赶紧辩道，“公子，你干嘛这么说呢？阿九是被你带回来的，阿九没有亲人，所以在阿九心中，你就是阿九唯一的亲人。你要是有什么事，阿九也……”
“阿九。”
林中鹤抬头，打断阿九的话。
“你要有自己的人生。不要为任何人牺牲自己的一生。”
阿九挠挠头，自己的人生吗？
他好像真的对自己的一生没有确切的想法。
“可是我这一辈子，就只想一直跟着公子，公子去哪，我就去哪。”
林中鹤放下勺子，笑着摸他的头，“阿九，这不能算是你的人生，你的人生，不该是我的附庸，你有什么理想吗？”
阿九尴尬地笑笑，他好像也没什么理想，“可是我…我真的只是想跟着公子啊…”
林中鹤耐心地向他解释，“阿九，你想跟着我，只是因为这些年你一直跟着我，对我有依恋，且你年纪又小，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会说你想一辈子跟着我。”
阿九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而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他又问道，“那公子，我怎么样才能有理想呢？”
林中鹤问：“你有想要过谁的生活吗？卢大侠，北堂，还是慕容公子？”
阿九抿着嘴，皱着眉，似乎真的被为难住了，他絮絮道：“卢大侠和慕容大侠的日子虽然恣意，但是太危险了，嗯…北堂大哥，他总是在外面跑来跑去，这样跑来跑去，感觉很累，我…我，对了！我想要过公子的生活！想从前在普陀山庄那样！累了就回普陀山庄，闲了就和公子去到别的地方转转！这样就很好啊！”
林中鹤觉得他年纪太小，想法还是太单纯可爱了，于是纠正道，“阿九，我那不是闲了出去转，是有事要处理。”
阿九嘿嘿了几声，有点不好意思，“哎呀，公子，你知道的，我一个人怎么才能过日子呢？你把我扔到江湖去，我一个人，护不住自己的，你要把我扔去管事，我又没有什么心计，也做不好事，我只能跟着你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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