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他又一抬手屈指,宛斯迹神智聚拢。他豁然脱力,以腕撑地,仰头蹙眉望他。
“您……”
“陛下。”他愉色道,“若您配合无,即可免失神智,如何?”
宛斯迹寒恻盯他一瞬,须臾后又牵唇低笑:“您为刀俎,我为炙块,自然是依您所言。”
“很好。”无餍足颔首,伸手搀他站起,“无设立冶炼鼎一事,想必陛下已知?”
宛斯迹漠然敛眸,驯顺直立:“嗯。”
“既如此,陛下可知我设此鼎,意欲何为?”教主绕过他,倚坐至长椅之上。
他盯着宛斯迹,宛斯迹红瞳黯淡,答:“积异能者而焚其五脏,冶炼异能,为您所用。”
“是了,焚五脏。”无似吐风轻笑,“蔻玉镇那名教徒,亦是遭你焚其五脏。陛下,我那时便知,你与我同为恶兽,你早晚是我贪婪教中人。”
宛斯迹并不反驳,唯嗓音生嘶哑:“请您直言。”
“哈……”无狂声大笑,似饱食疯蛇,又渐转慢条斯理,悠然语,“我想要陛下,做我贪婪教第一主神。”
“迹如您所愿。”宛斯迹再屈膝,谦自行礼,举止愈发倦而僵。
“这般忠心么?我的陛下。”无似觉味盎,“你不如再应我一求,如何?”
言毕,未及宛斯迹应声,他笑道:“我想要……你于我所视之中,剜去宛斯琉尔的双眼,怎样?”
宛斯琉尔……
血瞳终得映入碎光,宛斯迹仰头,终于勾唇而笑。
“是。”
他直身,拍了拍掌,有士兵随之自漆黑夜色之中奔来,士兵得令,离去,片刻后三两人押送宛斯琉尔而至。
宛斯琉尔披头散发,衣衫褴褛,他狼狈嘶吼,却不得挣扎,须臾间望见宛斯迹,破口怒骂。
“宛斯迹!你该死、该死!你这令人作呕的疯狗!你合该曝尸荒野泥下!你他妈怎么还要苟活?你——”
宛斯迹神色愈发寒漠,踱步而去,停于那旧皇身前。
下一瞬他豁然屈指,抬手,狠狠钉入宛斯琉尔之眸。
刹那间血迹喷涌,惨叫之声戛然而止,宛斯琉尔浑身发坚,他似觉难以置信,而后又顷刻,痛意回笼,他无声张口,唇角淌滴猩色。
无再次击掌而笑,斜乜士兵们面色煞白,他弯唇,满意贴附宛斯迹耳侧,低语:“做得很好,陛下,盼待你我来日再会。”
言毕散作流光,消失不见。
良久死寂。
四下唯有猩红滴泅,渗入皇宫玉石砌作的罅隙间。
宛斯迹冷转血瞳,睨望向那颤颤发抖的士兵,士兵扑通跪地,战栗不敢言。
他们眼睁睁仰头望着,一步之外,年轻的陛下瞳底泄露哀色,极轻、极轻地勾唇一笑。
而后他弯下腰,以额抵额,向膝下之人释放了某种不知名的异能。
那僵如石塑的宛斯琉尔一点一点恢复生机,双眼飞速生血滋珠,竟就此复苏。
而宛斯迹散作万千碎荧,移形离去。
后园重归森然。
而夜空,愈发繁寂。
星斗流转如汹涌深海掀潮而去,荧碎斑点落入黑星东侧东灵白家。
一辆马车骨碌碌入内去,车上拾级走下一女子。
女子红发、黑瞳,着一袭低调却点缀碎钻的漆黑长裙,大步往白家内里去。
管家柯汎匆促赶至,领衔一众家仆恭谨欠身相迎:“参见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月弥掌权人月蕾,微微颔首,径直询问:“白家主此瞬何在?”
“东楼办公厅。”柯汎紧随其后,“殿下,您忽而来此又未经通传,家主想必有所不便,不如——”
而他话未尽,月蕾已然瞬移不见。
他滞一瞬,仓皇往东楼那侧狂奔而去。
及至,他推开办公厅之门,月蕾却已行叩礼,同白颂问过近安。
“白家主。”她并不隐匿绕圈,兀自温文续言,“蕾此番冒昧,是为敬献两国国礼。”
啪嗒轻响,白颂扔开手中卷册,他蹙眉,越过月蕾望向柯汎,露出责备神色。
“殿下……”柯汎讪讪低语,“家主此刻还有旁事,还请您先……”
“旁事怎及国礼重要,白家主。”月蕾语调转冷,“此礼干系两国友谊,还请您行使通融。另,受礼之人由我父皇钦定为白家少主,我此刻便要见得他。”
白颂于高位睥睨。
须臾后他面无半愫地提唇而笑,道:“殿下不知,此刻为后夜,小司正于禁室受罚,不见外客。”
“礼不可让,若我偏要见呢。”月蕾寸步不退。
她仰头逼视白颂那双藏于金丝镜后的双眼,那双眸眸色冷峭震骨,她却毫无惧意。
白颂终于浅笑转浓,轻声道:“汎。”
柯汎会意应“是”,带领月蕾离去,二人直奔禁室,月蕾疾速下了长阶,叩指启门,大步迈进禁室之内。
又倏然,骤顿步履,黑眸豁然一颤。
他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白……”滞涩卡在喉间,却发不出完整字句。
而来人身姿的阴影投下,又遭此声惊动,那蜷缩于墙角之人,长睫扑簌,覆落薄层霜华,仰头掀眸的刹那,露出空洞失色、剔透无光的浅瞳。
瞳光失焦,映出月蕾之貌,又映出身后悄然出现的白颂之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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