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母是为身份卑贱的养蚕工,而恰恰那一年……
“旱灾与蝗灾都是他们带来的!他们不详!他们应该被驱逐!”
“你快看啊,快看那小孩那张脸!简直恶心!”
“哪里可能是什么蝴蝶,我看分明就是一只臭虫,呸!”
“多看一眼都要做噩梦!”
“快些滚出千里镇!滚出桑明族!这里不收容你们!”
唾骂与憎言纷至沓来,蝶须因出生而携带的蝴蝶印记而被视作不详,蝗灾那年又恰逢大旱,族人们的怒火无处发泄,转而向他们群起攻之,疯狂的人潮逼迫之下,父亲母亲顶着满身被石头砸出的伤口,在一片萧瑟秋风里,紧紧抱着她的头部,带着她一路颠沛流离地逃到人迹罕至的空萝村,从此避世不出。
她从此害怕所有人看到她的蝴蝶印记。
可眼前这个少年,这个她偷偷多看了几眼的少年,这个初见时就已然吸引去了她全部注意的少年,就这样伸手揭开了面具,会不会也是讨厌她的呢?
“对、对不起!”封零脱口道歉,眼看蝶须要捂着脸跑开,他拉住蝶须的手,急急忙忙地解释起来,“我、我只是很……”
很意外么?
很害怕么?
抑或说……很厌恶么?
蝶须咬住唇。
封零见她泫然欲泣,他鬼使神差地凑近过去,将面具按上她的眉目,而后低下头——
吻了吻少女的额头。
那一刹蝶须再次僵住,她听见少年很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对不起,我只是很喜欢你,所以你别哭,好么?”
蝶须呆呆地望着他。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答案。
就好似母亲生前亲于额头之上点妆,就好似父亲生前笑着摸摸她的印记,那样高兴的神色,那样愉悦的喜欢,她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也听不到了。
下一瞬她还是难以遏制地无声落下眼泪,封零霎时慌乱起来,他颠三倒四地拼命道歉,直到蝶须摇了摇头,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嘴角。
他愣住,听到梦一样的声音与他说:“没关系,我也很喜欢你。”
*
蜂蜜入药,甜与苦终于中和了些。
白迹却蹙眉道:“草的怪气尚在,不想喝。”
红端着药碗瞪他,指指点点地要说些什么,白司却自她手中接过药碗,轻声道:“我来吧。”
白司在床沿坐下,盛了一勺,凑近白迹唇侧。白迹弯起酒红色的眸,笑盈盈地眨了眨,乖顺地含住勺,喝下。
俨然不见方才的挑剔模样。
“你们……”红瞪大双眼,末了回过神来,意识到白迹一直在故意捉弄她,她气呼呼地转过头,不顾巳甲阻拦冲出屋门。
可到了屋外,正撞上蝶须。
肩脊受了一击,蝶须踉跄一下,红连忙将她扶住,慌张道:“对、对不起!”
“没关系。”蝶须微微摇了摇头,抬起面庞来。红望见她摘了面具,倏地僵住。
末了红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咳嗽一声,又道:“蝶须姐姐怎么站在这里?”
蝶须弯眸笑了下,指向院篱笆外的园圃。红循着她所指望去,眨了眨眼,看见了树上倒挂着的……封零?
红疑惑地歪过头,以手作喇叭状,大喊:“大傻帽!你在做什么!”
封零闻声,下意识地望过来,却一不留神,数只蝴蝶自他手心飞走了去,他回神,慌忙伸手去抓,却怎料又顾此失彼,噗通——
他从树上摔了下来。
红与蝶须瞬间色变,朝着院外跑去,搀起封零,齐声问:“没事吧!”
巳甲听到动静,也从屋内赶过来,为封零查看腿部,蹙眉道:“脱臼了。”
巳甲蹲下身为他复位,封零痛得龇牙咧嘴,却嘿嘿地傻笑起来,他举起手,摊开掌心,将唯一一只蝴蝶递给蝶须。
蝶须怔了一瞬,须臾间,蝴蝶飞上她鼻尖,双翅扑簌着栖落。
与她面容之上的印记,堪堪重叠。
蝶须弯眸,露出月牙般的笑容。片刻后蝴蝶飞走,五彩流光里,蝶须低下头,捏住封零的手。
“忍一忍。”她柔声说,“很快就不疼了。”
封零忘了疼,又一次醺醺然地笑起来。
一侧的红意识到什么,她捂住嘴巴,先是露出惊讶神色,末了却越想越生气——这群黏糊糊的腻歪怪!
巳甲复位完毕,直起身,对上红鼓着腮帮子瞪他。
“怎么了?”巳甲不明所以,浅笑,温和地问她。
红别开脸哼了一声,转身就跑,还一边回头告诫:“别跟上来!我去玟那里,我需要静一静!”
然而还未走过数步。
忽而。
一双脏兮兮的、纤细的手拽住她,教她转过身去,她对上了一张少女布满疤痕的面庞。
那面庞之上有一双淡紫色的圆眸,眸中泪水泅满,不断滴落,她双唇翕动,却只能发出无意义地啊的音节,嘲哳如破琴。
红被突然出现的少女吓得悚然后退,少女腾出手,拼命摆起手来。
“啊啊……”她将食指弯曲,剩余四指捏成拳,摆在心口之前,又连续比划了几个动作。
“你在说救命?”
巳甲扶稳踉跄后退的红,将她护在身后,开口解出了少女的表意,眉心一瞬微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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