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难道不可以是一种寄托?”
“感情远没有武功可靠。”
“只是你这样认为而已。”
阿飞看着他,面色苍白平静,“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若水山上的时候不是和你一样,认为感情也可以很可靠?我们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在那一晚来临前,我却觉得你比梁渡好,你若是教唆我去恨我爹,我恐怕都会潜移默化地接受,这不是感情吗?还是你始终觉得只有亲情才叫感情?如果你不告诉我真相,将我瞒在鼓里,哪怕以后我在江湖上遇到过许多人许多事,他们面目可憎,利欲熏心,我反而会觉得感情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因为别人很可悲,根本不相信它的存在,我遇到过它,我知道它不是无端的幻想。”
风逐雪怔了怔,听他继续说,“都是你,你才是罪魁祸首,是你毁掉这一切,把我变成了这样可恨可厌的人。”
“人都会变的。”风逐雪赌着口气,低声说。
“性格却没办法改变,何况是我这种性格。我们观念差得太大,已经走到了分岔路口。你没发现吗?”
阿飞低头的神情看得人心里发冷颤。
“我们都回不去了。”
风逐雪心里像被刀锋擦过,一直坚硬的城垒倒塌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蔓延出来的是无尽的难过。
他当然明白,可是一旦承认,那只能证明他过去的人生都很失败。他无法直视这样的事实,因此总是想承诺阿飞会补偿他。阿飞说没办法回去,没办法再改变,他自己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密闭空间内忽地静下来,静得让人心烦。
这里也没有什么光亮可言,也没有任何温度,彼此说出来的话也像杂上了外面的风寒,冷飕飕地飘进耳里。
“现在你还要救我吗?不如省下力气救回若水,这样你至少能了解一桩心事。你救了我,我非但不会感激你,还会继续憎恨你,只要找到机会一生都不会改变。”
“你和若水不是可以选择的关系,也不是你死我活。”
风逐雪态度依旧坚决,他也变得固执了。
“看来你是真打算让我活下来?”
“是。”
“好,你想救我就救。”阿飞缓缓讲出他的答案。
风逐雪还以为阿飞已经放弃了和自己周旋,他竟然改变了主意。
“你想好了?”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为什么?”
阿飞慢悠悠地笑,“我同意了你还要问原因,何必呢。”
阿飞不肯说,风逐雪得到了他想得到的,最理想的回答,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
他知道阿飞没有放弃,可是还不清楚这样的坚持会给这件事带来多少改变。
他问,“如果武功已经不再是你的支撑,那什么才是你现在的希望?”
阿飞没有回答他。
风逐雪虽不安,却也问不出来。他将准备好的丹药放在他手中,“等到冬猎那天,白游将你带出去之前吃下它,剩下的都交给我。”
阿飞随意地点点头,不答应他吃不吃。
他这时又看了看风逐雪,肩上的残雪还没化干净,整个人微微摇曳,消瘦不少,倨傲的气势不复存在,明显过于疲乏,此刻连沉默都无声无息。
这样的时代保住自己的性命都不容易,也只有风逐雪可以始终如一地为别人奔走,为别人拼命。
“你这一次不会再骗我了吗?”
风逐雪心头一跳,“不会。”
“那你为什么要换走我的刀?不是想嫁祸给我?”
“阿飞,你对我不能少点戒心”
“你骗我太多次了。而且你想杀我又很容易。”
风逐雪抿了抿唇,克制住情绪,“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你这把刀顺手些。长生刀不适合当兵器。”
阿飞没有再多问。
他伸手去摸风逐雪眼角的疤痕,这样的伤令他想起了自己受到过的折磨,越按越用力,直到伤口破裂,血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来。风逐雪眨了眨眼睛,不是因为疼痛,而是阿飞碰到了他的睫毛。
阿飞自然注意不到,他的手劲近乎凶狠野蛮,对着同一个位置用力,像野兽在用利爪试探猎物,风逐雪感受到一阵阵的疼痛,阿飞心中快意更甚。
直到阿飞觉得手很累,也没有力气应付他,冷漠地扭头回到了阴影里。
风逐雪摸到潮湿的脸侧,有些脱力,但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
他所谓的两全方法就是现在救走若水。
流明按照他的要求蹲在内宅外的一棵树上,里面半点动静都没有,隐隐怀疑风可能就此失败。
宅内宅外都是摩罗教的人,流明也不敢贸然杀人。
他抬头数星星,数得都要睡过去了,猛地听见刀剑相交之声,紧接着一群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乌乌压压一大片全都涌向中心,流明见风逐雪正在跟一群黑衣人厮打,面上血呼刺啦的看着伤势不轻,正想去帮他,但想到他还有别的任务,又暂时忍下了。
好在风逐雪长锋凌厉,没多久就跳上屋顶,身上还背着个女子,流明再次震惊不已。
他下一刻就迅速借力跳到这边树梢之上,将女子丢在流明怀里,只说,“快去明月楼找段玄,就现在!”
流明惊疑不定之中下意识转头就跑,他轻功好,带着个女子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明月楼却很远,要从东城一路跑到最西边,跨越整个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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