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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佞臣当道_爱爬树的鱼【完结】(33)

  此刻这位尚书大人只是漫不经心的接过那分量不轻的信封,大大方方的当着他的面翻看面额,若是旁人做来原该俗鄙难耐的动作,但看他,却是目色朗朗,含笑自若……

  薛远忍不住暗自嘀咕,天生是礼部尚书的料啊,便是点收贿赂,也能做得这般道貌岸然,疏朗风流。

  “哦。千佛名经?”万翼收了碳敬,双手拢着一个巴掌大的赤金暖炉,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道,“想不到在塞外苦寒之地,区区一个飞骑尉,也能送得了千佛名经?”

  薛远心中骤然一凛,肃容恭谨回答道,“万大人误会了,这份千佛名经,是济王殿下在上京前便嘱我特意送予大人的见面礼,卑职此次献得是,是……毛诗一部。”和济王殿下的千两银子一起送,他也不能给的太寒碜呐。

  毛诗一部……是三百两啊三百两!

  薛远ròu痛得捶心肝,原本他只打算送一百两的……

  “薛大人真是多礼了,”这位尚书大人听罢,方才勾起嘴角,满意的放过这个话题,自顾自地往前走,慰问道,“这数年边疆苦寒,薛大人也着实辛苦。”

  薛远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高大健硕的身体被黑色盔甲牢牢包覆,这么个彪勇魁梧大汉,却是低头跟在矮了他大半头的秀美文臣身后,画面远远看去,颇有几分违和感。

  “此次攻克瓦剌,薛大人功劳不小。”

  “是济王殿下神勇有谋,末将只是依命行事罢了。”薛远不敢大意,每句回话皆在脑中转了一圈才出口。

  万翼听罢,侧头看了他一眼,“想来边关三年,要彻底收服瓦拉,实不容易。”

  薛远点头,笑道,“那瓦剌厚颜狡诈,每每吃了败仗,便立刻遣人求和,可没过一年,等驻守大军一撤,便又重新作乱,烦不胜烦。”时大周为礼仪大邦,治下以德以礼,君子遇小人,委实难缠。

  “殿下被他们惹烦了,此次北征便装聋作哑,不论对方怎么打降书都仿若未见,直接杀入王帐虏了大汗和大小王子,各塞了美人,再qiáng娶了瓦剌公主,又带小王子入营‘长住’,瓦剌部才彻底消停……”

  薛远提到战事正滔滔不绝,冷不防,突然被这位尚书大人打断。

  ——“济王,娶了瓦剌公主?”万翼道,给他一个男人间心照不宣的眼神,“听闻那些塞外公主,又美又呛,可不好消受。”

  “哎,殿下又怎会委屈自己。”薛远意有所指道。把那刁蛮的瓦剌公主抢回来当日,济王殿下便直接将她打包转送进平日总与他叫板的huáng监军帐内,gān脆祸害他全家去了。

  万翼徐徐道,“那瓦剌公主到底也是个美人,济王殿下推得这般gān脆,应是,别有佳人了吧。”

  “啊?这倒是。”薛远理所当然的点头——奇怪!怎么突然觉得背后一阵恶寒?

  这位新任的尚书大人头也不回,语气依然平静无波道,“虽然边疆苦寒,但济王殿下仍是艳福不浅呐……是何方佳人?”

  薛远莫名打了个冷战,道,“一个是数年前的庆功宴上陛下亲赐的桃姬,还有一个是……”

  还有一个?

  万翼不觉紧了紧捧着暖炉的手,面上依旧保持着温雅的笑容,不动声色。

  薛远摸摸后脑,偏头思索道,“还有一个……似乎原是殿下宫中的梳头宫女,殿下应是习惯了她的服侍了吧。”

  万翼只是含笑,不做回答。

  眼看谈话快到尾声,薛远突然一拍额,蓦地想起——“对了!差点忘了上京前,殿下托我转告大人一句话。”

  “何事。”

  “殿下说,‘这三年来两次归京皆行色匆匆,无暇他顾,已经许久未与万大人开怀畅饮了’。”

  “好,”话语顿了顿,万翼又缓缓再说了一个‘好!’字。

  薛远呆呆看着这位新任的礼部尚书露出一抹……难以形容的明艳笑容,懒懒道,“在下便恭候济王大驾了。”

  ——“姑娘,你面色无华,舌淡脉细,爪甲不荣神倦懒言,可否让在下看一看你的胸口?

  “流氓!”

  “姑娘!姑娘……”花神医抱着医药箱,闲闲跟在怜卿身后,“姑娘,有病得治——”

  “叫我姨娘!”

  万翼一进府门,远远便听见从偏厅传来的熟悉喧闹声,他暗暗抚额,打算绕过偏厅直奔书房时,一个妖娆的丽影霍然奔了出来——

  “爷!您可回来了,今日定要替奴家好好教训这登徒子!”

  万翼心下长叹,等人奔到他面前,就要冲进怀中时,淡定的伸出一指抵住爱妾的额,“怜卿,别闹。”

  怜卿楚楚可怜的抬头,芊芊玉指一比花神医,“爷,他又调戏奴家……”

  万翼嘴角抽搐了一下,背过身,只做不闻,继续大步往书房走。

  怜卿小媳妇一般跟在他身后,“爷~~”

  花神医则是隔着回廊扬起声,“万郎,何时能将怜卿姑娘借我一观?”他已经好奇许久了。

  万翼再一次怀疑他将花应然安置在府中的决定究竟是不是错误的?

  自打他入府见到怜卿后,便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三天两头,便能听见两人打打闹闹。相较之下,怜我整日只待在别院中,闭门不出,委实令他欣慰。

  不过留一个神医在府中毕竟对身体大有裨益,这几年万府的患病率大大降低,便是他自己,检查过花应然开给他的药剂并无危害后,定期服药,长老一月前告诉他,他早年的宫寒不足之症,皆有所回缓。

  因此虽察觉花应然兴许已知道了些什么,但只要他不过分,万翼也睁只眼闭只眼,且包容了下来。

  万翼微微长吁口气,思绪却不觉转到那人身上……

  他要回来了。

  他又为什么要来见他?

  万翼锁紧眉,相见争如不见,有qíng何似无qíng。

  话分两头。

  这厢薛远边咕哝着边努力回忆方才与礼部尚书的对话,仔仔细细地默在纸上,回头还要给济王殿下寄去。

  薛远当真不明白,他奉命先行到朝中打点,反正再过一个月济王便能率师抵京,真有什么话到时候当面直说便是,何必要他两头传话得这般辛苦?

  不过抱怨归一回事,此刻的他并不知道,数日后济王收到这封快马寄来的信件时,当场掰断了红木太师椅的扶手。

  第二章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要说最衬得上这般风流诗词的人,世所公认,非万郎莫属。

  可眼下,那率着浩浩dàngdàng的黑甲大军,压城而来的济王,竟分毫不逊万郎的风采。

  从城楼往下看去,那齐刷刷的军队,端的是:墨云压城城yù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不错,今日恭迎济王入京的正是万郎万尚书。

  寻常任谁站在万郎身边,莫不被夺了风采,可今日,当那个红衣黑甲的俊美王孙一扬手,便是四野皆静,他潇洒的翻身下马,目不斜视地大步迎着万郎而去时,不知‘咔嚓咔嚓’地踩在了多少颗萌动的芳心上。

  “恭贺济王殿下大破瓦剌,实乃大周之幸也。”万翼等那道身影快行至跟前时,先拱手屈身贺道。

  祁见钰听到这官腔十足的开场白不由脚步一顿,扫了眼周遭等待已久的群臣,他单手负于身后,也同样客气道,“应是天佑我大周。”

  其余人等见济王终于开腔了,纷纷打蛇顺棍上,一时恭维道贺之声不绝于耳,万翼隔着人群静静看着,既不远离,也不靠前。

  祁见钰也同样在人群中不着痕迹的注视着他,他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三年前想说的,三年后终于有资格开口的……

  万翼在济王进宫前霍然被人轻轻一撞,掌心被塞进一张细细折叠的信笺,他摊开信纸,上面只有九个字:明日酉时三刻,丰乐楼。

  翌日

  薛涛注意到济王一整天都在不停的查看刻漏,“殿下有急事?”

  祁见钰摇头,笑而不语。

  “……殿下有喜事?”

  祁见钰再摇头,“目前还未可知。”

  薛涛总算悟了,揣测道,“殿下……这是要去见万大人?”

  祁见钰方才偏过头,睨了他一眼。

  薛涛霎时起身,又惊又急道,“难道当初殿下不是已决意忘了他,才请旨离开京城……”

  祁见钰依然好整以暇,他捏起酒盏,自斟自饮,“谁告诉将军离开便是放弃?孤生平从未言过放弃二字,只有孤不愿,非孤不能的道理。”

  是的,当年薛涛那席话,真正打动他的,并不是那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当然,他确实是很在意,在意得恨不得杀光所有接近他的女子,但既已决定心慕于那个少年,祁见钰心底本就隐隐有了准备,只是未料到那人竟会这么快……竟,一丝一毫未在意过他的心qíng。

  而真正促使他下定决心离开的,是那句“……即便不为您自己,也要为深宫中为了殿下苦争多年的太后娘娘考虑……”

  当初他羽翼未丰,既无法忤逆母后,阻止她对心慕之人下手,亦没有足够的实力,掌握住绝对的权利,给予他全力的保护。这三年来在边疆征伐扩张,一点点蚕食兵力,如今的他,羽翼已丰,亦有资格……弥补他的牺牲。

  丰乐楼临水而建,两岸十里寒梅,红炽白皓。河面上冰雪初融,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

  祁见钰撩起珠帘,上楼yù定厢房时,想不到万翼已早到一步。

  银狐裘下是一袭玉色燕服,外罩深青色纻丝,缀以织云纹,万翼捧着手炉,侧身临风而立,纤瘦的窄腰被长长的素带紧束,脚下只着素履白靴,引发一股奇异的禁yù感。

  祁见钰目光不由在他腰上停了一停,而后迅速移开。

  “殿下,别来无恙?”万翼依旧是先开场的那一个。

  祁见钰道,“自然,本王向来康健,倒是你,”他三两步站在他身边,“似乎,清减了许多。”

  万翼侧头一避,“烦殿下挂心了。”

  祁见钰yù探出的手掩饰地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下,“我去定座。”

  “不用了,”万翼一拉他的衣袖,而后迅速收回手,“我先前已经定了个临窗小阁,殿下若想再唤几个琴师伶人的话,可以请掌柜的推荐……”

  “不必唤人,平白污了耳朵……”祁见钰毫不犹豫的拒绝,瞥了万翼一眼后,他再低声补充了一句,“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万翼……万翼忍不住偏头,避开那灼灼的视线,“多谢殿下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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