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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德簿_与沫【完结】(34)


这就是容远在决定刺杀王chūn山之前兑换的拟态衣。它实际上并没有真正改变容远的外貌和身高,只是通过对光线折she角度的改变和对不同色光吸收率的调整,实现了在视觉上能够欺骗人眼和电子摄录仪器的功能。同时因为拟态衣包裹全身——包括身上的衣服,也能够隔绝气味,防止皮屑、头发、汗液等掉落。
但同时,也因为它只是对折she光线的改变,容远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因此他要避免跟人发生身体接触。像现在他变化的形象跟本人相差不大的时候还好,如果相差巨大,露馅的可能也就大大增加。比如,假设他把拟态衣显示的外貌调整成了一个xing感妖娆的美女,这时有个色láng偷偷摸了一把——自然不可能是他预想中的柔软,而是容远本人肌ròu结实的胸膛,可不就bào露了。
容远不可能以自己的真实身份去探望金玲,也不认为金玲会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倾诉,所以选择了这个男生的形象。他叫彭宽,是金玲从初中到高中的同班同学,也是学校里的体育健将。根据他们以前的博客和qq聊天记录来看,两人之间有着一层没有说破的暧昧。
……
接到通知说有人来探望她的时候,金玲没有多想,立刻就站起来向外走去。
她根本不在乎谁来看她,只要能出去哪怕只有一分钟,她也会觉得轻松一点。
金玲本以为逃亡的日子就是她这辈子过得最苦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在心里暗暗的想着gān脆被抓了就好了,也省的这样提心吊胆。可是在看守所的这段时间,她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吃尽苦头。
在看守所的这段时间里,她感受不到任何自由,每天很早就要被qiáng制起chuáng,不许随便说话,不许随便活动,连上厕所都是要被管制的,食物又难吃份量又少,她总是在挨饿。同一个囚室的年纪大的女犯人还总是欺负她。每天他们只有两次的防风时间,也就是看看外面一成不变的树和小小的一块天空,此外就只能被锁在不足十平米的牢房中。在刑期没有判决下来以前,她的家人都不能来探视她,连打电话也是不允许的,只有律师来看过她两次。刚进来的时候金玲还满身的年轻气盛,被反拷、罚跪、挨揍,几次折腾下来以后,才终于学乖了。
刑期判下来以后,看守所才允许亲人探望。金玲本以为自己能向父母哭诉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让他们想想办法救她出去。她知道疼爱自己的姥爷没有多少能量,但爸爸有钱,应该还是有些办法的,至少能让看守所和监狱的狱警多照顾她几分。哪知妈妈来的时候一直在哭,既心疼她,也痛苦于已经失去的婚姻。她说会想办法,可是金玲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爸爸呢?在一天一天的等待中,金玲从满怀希望和愧疚,渐渐变得绝望。她不明白,一直十分宠爱自己的爸爸为什么会变得那么绝qíng?因为她的过失让他失去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他们就反目成仇了吗?
这时候得到探视的消息,金玲不禁怀了一丝期望。姥爷上午已经来过了,现在来的,不是爸爸就是妈妈,不管是谁,都说明他们对她还是有感qíng的。
……
容远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她一开始看到他的时候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但随后神qíng就变得柔和了许多,微微有些感动的模样。但出于女孩的矜持或者自尊,她并没有把这种感动表露出来,反而低着头,神qíng有些难堪。
任谁也不会希望被喜欢的人看到自己这幅模样的。
容远从头到脚,仔细地看着她。比起以前照片中的模样,她瘦了许多,脸上有很重的黑眼圈,两侧脸颊凹陷,肤色蜡huáng,头发gān枯,嘴唇苍白gān裂。她的双手也没有以前的柔美白皙,变得粗糙了许多,手背和手腕上,还有一些淤青和伤痕。她侧身坐下来的时候,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在左侧腰部有伤,但她已经习惯了忍耐这种疼痛。
也许,“无辜受刑”,不光是指她将来要服的五年刑期,还包括这段时间中她所遭受的各种不应该有的伤害。
金玲抿着唇,局促地坐着。半晌,对面的人都不说话,只看着她。她这一瞬间忽然变得脆弱了许多,想哭,又忍住。
金玲低声问:“你怎么会来看我?”
“我前段时间听说消息,早就想过来探望你,但一直没抽出时间来。”“彭宽”似有愧疚,他说:“对不起。”
金玲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她擦着眼泪,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她很希望这时候有人能轻轻抱一抱她,但戴着手铐、隔着钢化玻璃,连这种微小的愿望都成了奢望。

第45章 侦察

容远默默地等着金玲哭完。他看得出来,她身上背负了太多的压力——害死一个未出世婴儿的罪恶感,被父亲遗弃的绝望,对未来的恐惧,在这些日子承受的各种痛苦等等。不让她发泄一下,她们之间的谈话也很难顺利进行。
他知道要为金玲翻案很难,不光难在确凿的证据,更难在金玲本人都认为是她的殴打让小三流产,在法庭上对罪行供认不讳。
金玲一直哭了十几分钟才渐渐停下来。她哭的眼睛红肿,但jīng神明显好了很多。
待她qíng绪稳定了一些后,容远示意她重新拿起电话。金玲对着话筒,轻声说:“谢谢,谢谢你还记得我……”这么说着,又有泪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不过这次总算没有发展成嚎啕大哭,让容远也松了口气。
容远说:“金玲,我现在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别急着回答,先好好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答案。”
在他说话的时候,变成耳机模样的豌豆也没有闲着,cao纵着光脑微调听筒中声音的振峰频率,让传到金玲耳中的声音变成了韩宽的声音。在来之前,它就从网上采集了韩宽的音色素材。
金玲见他说的慎重,虽然茫然,却也听话地认真起来,问道:“好的。你要问什么?”
“你还记得,事发当天,你为什么要去找何烟筎吗?”容远问。
那一天的场景,大概已经在金玲脑海中过了无数遍。她略一思索,就条理清晰的说:“在那之前,她在微博上每天都会发几张跟我爸的照片秀恩爱,口气中俨然就是我爸的正牌老婆。开始我们都不知道,但那天我妈收到一封邮件,链接到何烟筎的微博地址。我妈看了以后,跟我爸大吵一架,我爸打了我妈一巴掌。我气不过,就跑去找她算账。”
何烟筎的微博,容远也看过几眼,基本上都是甜甜蜜蜜的日常生活,底下还有许多网友羡慕地点赞夸“楼主夫妻好恩爱”。
容远又问:“你怎么会知道她家在哪儿呢?她的微博上,并没有家庭住址。”
“他们吵架的时候带出来的。”金玲说:“有好几张照片的背景是我爸前两年买的一栋湖滨别墅,那别墅我妈也知道,我爸一直跟我妈说那是他买来给谈生意的客户借住的。”
“然后呢?你就去别墅找她了?”容远追问。
“嗯。但是一开始没找到,我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应答,我就想回去了。没想到在离开的时候,碰到她从外面回来,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
金玲仔细地回忆了一会儿,奈何当时话赶话地说了很多,要想全都回忆起来,也不容易。
容远对她们具体说了什么不感兴趣,人的大脑利用意象和假想的能力,会对记忆进行润色加工,有时候还会编造一段故事塞进其中,甚至让本人都深信不疑这件事曾经发生过。尤其是对话,人会不自觉的选择将其加工成对自己有利的形式。
容远问道:“后来你们动手的时候,你是怎么打她的?你有刻意打她的肚子吗?打了几下?”
这些问题警察也都问过,金玲这段时间或被迫或主动地回想过很多次。她说:“我打了她一耳光,她揪住我的头发使劲拉,指甲还划花了我的脸。我就拼命反抗,但当时我的头被她拉下去,我也不知道打到了她身上什么地方。”
“一点都不知道吗?我想你要是打到了她的肚子,手底下的感觉应该是不一样的。”容远又问。
金玲仔细地回想了一会儿,摇头说:“我真想不起来。当时打着打着,她突然抱着肚子喊疼,然后在地上打滚。我吓了一跳,就跑了。回家以后,我爸妈都不在,我想找个人商量,就去找了我姥爷。”
容远往椅背上一靠,揉揉额头,就是因为她的记忆这么模糊不清,才让人想要找到突破点都困难。
“那你当时,看到她流血了吗?”容远又问。
“应……应该有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应该有’?”容远语气有点不好。
金玲也委屈:“我记不清……但我的鞋底上,不是发现她的血迹了吗?”
这叫从结果逆推过程。但如果当时何烟筎其实没有流血,这血迹就是一个可疑之处。可惜金玲当时实在太慌张,几乎无法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
“最后一个问题,”容远深吸一口气,不抱希望地问:“你们当时打架打了多长时间,你还记得吗?”
他以为金玲还会说“不清楚”,结果对面的女孩很肯定地说:“大概有两三分钟。”
“两三分钟?”容远神色一肃,“你确定?”
“确定。”金玲说:“我等不到她决定回去的时候看了一下表,正好是三点三十三分。走出来遇到她,中间大概用了一分钟。后来我跑出去,看到站牌下有一辆公jiāo车就直接上去了,上车以后我看了一眼车头屏幕上的时间,是三点四十整。”
也就是说,前后两次看表的时间间隔了仅有七分钟。
容远皱着眉,回忆起监控视频上的时间显示。
金玲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别的问题,小心翼翼地问:“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容远看她的表qíng,知道她有几分猜测,便直白地说:“我觉得,这件事,或许不是你的责任。”
金玲愣住了。虽然她也有这么猜测,但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我还有事要去调查一下,先走了。”容远说走就走,立刻就放下电话站起来。金玲没想到他这么gān脆,站起来大喊一声:“韩宽!”
按理说没有话筒应该是听不清的,但豌豆忠实地把她的喊声传到了容远的耳中,容远回过头,看着她惶恐的表qíng,然后拿起话筒,慢慢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证明你的清白。”
他的声音那么坚决,又那么温柔,像是能为了她赴汤蹈火,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
没有任何理由的,金玲就相信他一定能做到。她愿意这么相信。
女孩握着话筒,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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