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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山鬼泣_猫姬不姓猫【完结】(117)

  “但……他仍是我的弟弟。”

  在青崇山上,北冥晏曾对谢凉说:“你不是我的弟弟”。

  那时他形容冷漠,兄弟俩大打出手,全都是因为这些年来,谢凉所做之事。

  因为北冥翩义不传位给他,他便与家中斩断联系,从了母姓,还加入碧血宗,做了许多给家族蒙羞丢脸的事,在江湖上臭名昭著……

  还有,那时他关心则乱,真的以为谢凉刨了北冥晨的坟茔,将那小小的尸骨做成了骨笛。

  事实证明,骨笛并不是北冥晨时,北冥晏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很明显地意识到,他还是对谢凉抱有期望的。

  且不说别的,无论如何已到如今的局面,他都是不能看谢凉死的,况且他很清楚,此事绝不是谢凉所做。

  选择救谢凉。

  这是薛骆迁一早就预料到的结果,所以他并不意外,而且,无论是哪一个抉择,他最后都会站在北冥晏那一边。

  薛骆迁停步,道:“如果要救他,必须向朝廷隐瞒他与碧血宗的关系,只要他与碧血宗无关,与牧云天和梁广越的死无关,连城司便可保得住他。”

  “那神墓楼和凫山怎么办?”

  “那个之后再说不迟,甚至六扇门也不必太担心。当务之急,是给西厂一个jiāo代。”

  刘域与他父亲的恩怨,薛骆迁从祖父那里多少听过些,此次抓人一事西厂如此积极和急切,原因也就不难猜。

  再想来刘域不会太容易放过他。

  “可碧血宗似乎是针对你,或者通过你,针对薛家。若一直抓不到罪人,你……?”

  薛骆迁不以为意:“只对我倒没什么,只怕碧血宗最初的目的便是薛家。”

  “究竟是为什么……”

  “我爹和刘域有些恩怨,暂且先不提,只一点,薛家和北冥家有姻亲还未断。”

  北冥晏一怔,他是在心中从没想过要娶薛天籁的,在颜开客栈里也与薛天籁通通都讲清楚了,这些日子里事多,更是忘了有这么一事了。

  他名义上还是薛家的女婿。

  “虽然谢凉改了名姓,但如阿晏方才所说,他仍旧是你的弟弟,我担心……”

  见薛骆迁陷入沉思,蹙眉不语,北冥晏有些担忧。

  西厂急于给薛骆迁扣帽子,也不知是真的为牧云天,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是因为薛落思的关系,那是不是可以猜测西厂与碧血宗有些关联了?

  不敢贸然猜测他们已联手,但至少有些关系。

  若真是这样,西厂在明,碧血宗在暗,虽暂时还不知其真正目的,却可以想见,从谢凉入手做文章,奏报诬陷北山,毕竟谢凉是在北山被抓,毕竟谢凉是北冥家人,毕竟北冥家本就恶名在外,以暗器与毒扬名,又不是中原人,在中原为世人私下所不齿。

  顺理成章的,再因北冥晏和薛天籁的姻亲,北冥家有事,薛家自然逃不了。

  北冥晏以为薛骆迁是在担心这个,道:“不如请薛姑娘退亲,虽然仓促之下有些显眼……”

  薛骆迁抬头看他。

  “不过你看我这幅样子,薛家想退亲,说出去没什么不对。”

  他伸出双手给薛骆迁看,神qíng颇为严肃:“管不了那么多了,就先这么办。”

  薛骆迁忽然拉住他的手,将他拉近身前:“谁说要退亲?”

  “嗯?”北冥晏没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一心扑在谢凉一事上,脑子转得飞快:“不可不退亲,绝对不可。”

  他心里其实另有打算。

  他手下的暗卫已查清了那四人的死因,这四人虽然各有各的死法,表面的致命伤也都不一样,但其实,都在伤处有一处共同点,他们的伤口细微且不易教人察觉,细雨针针尖淬上的剧毒,才是真正的致命伤。

  这个伤口,如果不是jīng通毒术和暗器的仵作,根本不会发现其中的真相。

  并且凶犯使用细雨针的力度和用毒的材料用量,都是一绝。

  细雨针是北冥翩义未入赘前的本家的绝杀招,一脉单传,到北冥翩义这里,却断了。

  他的两个孩子中,北冥祁个子太高,生得魁梧有力,细雨针不适合他;

  女儿北冥念身形倒是合适,可惜她志不在此,喜好打抱不平,豪qíng万丈,这样的人不懂得收敛声息。

  再来说说孙子。

  大孙子北冥晏?算了吧,身体最虚的那段时间,快步走都累得大汗淋漓,虽然有才,却不是最佳人选;

  老二北冥显,也就是谢凉,心思足够,可láng子野心,纵然能力不差,也不可倾囊所授。

  北山之主传位有三:北冥却岚毕生所著□□大成之《玉散谱》、仪式额间家主点砂和绝学细雨针。

  而他从来就没打算过传位给谢凉。

  老三北冥昱悟xing不大够,也少一分恣意,做事死板又规矩,不像谢凉般锋芒毕露,也不学北冥晏暗度陈仓,中庸得有些可惜;

  老四北冥易如鸟,留不住。

  这细雨针,他最终还是传给了年尚幼小的北冥晨。

  这个早夭的老五,最是可惜。

  还有一个叶笑云,与薛骆迁一样慧眼通灵,看几眼便偷着学会的叶笑云。

  就北冥晏所知,当今世上使用细雨针这样武器的人,不出三人,除去叶笑云和北冥翩义,剩下北冥翩义的父亲,人在塞外。

  所以北冥晏才会如此怀疑师父,当面对质过他。他是想不出北冥翩义的动机,但也不想去想。

  每次想到这儿,他总会想到那个小小的身体,永远睡在他的怀中,睡在地底,再也不能睁开桃花一样漂亮的眼睛,叫他哥哥、对他笑。

  ……唉,都过去吧。

  无论如何,不能再连累骆迁和薛家人了。

  他师父的嫌疑如此之大,恐怕最后脱不了身。

  所以这亲必须退,不仅要退亲,他也该同薛骆迁避些嫌才是。

  “骆迁,你听我说……”

  薛骆迁从脖子上拽出一根红绳,下面坠着北冥晏的玉牌:“阿晏已许了给我,不退亲。”

  玉牌才是许诺的见证,就如房契地契……卖身契。

  当初他给薛天籁,是想帮她过长辈的关,后来薛天籁将玉牌转给薛骆邶,薛骆邶又给薛骆迁,最终还是归了薛骆迁,意思倒是不差。

  再后来他亲自给薛骆迁的意思,才是玉牌真正的寓意。

  北冥晏呆呆的:“啊……”他明明说的不是这个退亲,薛骆迁必定是故意逗他,他却当真了。

  心里有些恼怒,还有些暖意:“知道了啊……”

  薛骆迁将他双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我来告诉阿晏一个秘密,如何?”

  “什么?”

  “自从阿晏说喜欢我,我每日醒来,都很恐慌。”

  “嗯?为、为何?”

  “你这么好,我怕人来同我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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