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谢承瑢闻了一下喜袋,很香,才短短一瞬,香袋就沾染了赵敛身上好闻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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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轿辇停于门口,便有阴阳人[4]来撒谷豆,孩童来捡。等毕,由嘉王李元澜背长公主下轿,过门后,长公主脚踩在毡席而行,坐富贵、牵巾、讲拜、撒帐、合髻,最后喝完交杯酒,仪式方才完毕。[5]
行仪式时,李思疏始终手持团扇,不见赵敬;赵敬亦不直视长公主,只看长辈宾客。仪式结束,赵敬被抱出门喝酒去,留李思疏在房内。
头上戴的首饰很重,压得她头昏脑胀。她不敢动,出神地望着面前的窗子。
窗子偶尔飘过人影,窗外的人都在欢喜地唱歌,没有人觉得不开心。她也不知道她要不要开心,今天是她成婚的日子,她应该开心的。
又或是,她终于能如愿与心上人成婚了,她要开心。
赵敬喝了很多酒,喝到倒在桌上,稀里糊涂地傻笑。
君瑜看赵敬醉了,把他扶回房,不忘嘱咐他:“大哥行得稳些,不要闹了笑话。”
“我知道。”赵敬立食指噤声,“你回去吧,替我多喝几杯。”
“大哥……”君瑜欲言又止,“里头是长公主,你不要乱了分寸。”
赵敬好像忽然清醒了。他笔直地站在那儿,说:“我知道,你走吧。”
屋外很吵,但关了门,好像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赵敬缓缓走到圆桌边,先看见长公主的裙摆,手中的团扇,再往上,兴许是她露在外面的眼。
可他并没有再往上看,而是停在李思疏的团扇上。他静了半晌,叉手说:“臣赵敬,拜见楚国长公主。请长公主安。”
李思疏的笑容凝在嘴边。
她想与赵敬对视,却始终不能与赵敬视线相交。她还抱着一些期冀,呼唤道:“官人。”
她希望能听见赵敬的一声“娘子”,可是赵敬却说:“长公主安。”
李思疏心头一震:“赵瞻悯,是我对不起你。”
“能与长公主结发,是臣三生有幸,何来长公主对不起臣之说。”赵敬再拜,“长公主为君,我为臣,做臣子,决不忘君臣礼节,请长公主放心。”
“你是在怨我么?”李思疏站起身,“怨我断你仕途,葬你前程?”
她向前一步,赵敬便后退一步:“臣怎敢怨长公主,更不会心有它想。”
“那你为什么不肯看我?你是怕我貌丑,还是心有怨恨,所以不愿看我?”
赵敬已经退到门边,再不能退了。
“长公主为君,我为臣,为臣之道,便是尊君敬君,又怎能直视君上。”
李思疏冷笑两声:“你拿君臣之道来压我,是么?”
“臣不敢。”
李思疏转过身去,望着喜被红枕,一滴泪从眼中落下。她说:“好一个臣不敢。”
赵敬一句话都不回她。
“我心中的赵瞻悯,不应该是如此的。”李思疏擦净眼泪,“赵瞻悯腹有诗书气自华,其为人正直,仪表堂堂……”
那后半句,她实在是不忍说出口:怎会是如此冷漠无情模样!
这屋内又静下来了,把屋外那些喧嚣都放了进来。
刺耳的欢笑声躲不掉地,全钻到李思疏耳中。
赵敬冷冷说:“赵瞻悯,从来就是这样的人。”
【作者有话说】
[1]:檐床,只设坐而无轿厢之便轿。
[2]:本段化用、借鉴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四《公主出降》,侯印国译注,三秦出版社。
[3]:同上。
[4]:阴阳人,也叫阴阳师、阴阳先生,是以看风水、相宅、相墓、占卜为生的人。
[5]:本段化用、借鉴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五《娶妇》,侯印国译注,三秦出版社。这一段有作者私设。
新皇后的曾祖父叫徐歇,徐歇除次登场是在第二章 ,太后斥责李祐寅时提到的“太宗平顺年间名将徐公”。改的时候顺便回顾了一下第二章,发现写得很烂,所以小小的修改了一下。
国庆快乐,一些迟到的祝福。
第50章 十七 问明月(二)
长公主出降,官家与皇太后并不能出宫送亲。相比宫外,宫中就冷清许多了。
李祐寅也叫人摆了歌舞,等着月亮升起的时候与朱怀颂一起看。
曲子是听了很多年的曲子,舞也是看了很多年的舞,回回都是一样的。朱怀颂已经记不清看过多少遍了,也许她已经厌倦禁庭里没有生气的歌舞,但她还是要看下去。
“娘娘瞧起来不高兴?”李祐寅端起酒盏,“长公主出嫁,娘娘应该高兴才是。”
朱怀颂冷笑一声:“高兴?官家已经得到所有想得到的东西了,自然不知‘不得’的滋味。”
底下还在跳舞,李祐寅的目光落在这些舞女身上。他喝了一口温酒,说:“娘娘此言差矣。我并没有得到所有想得到的东西,长公主也从未有过‘不得’。”
“我知道官家最想要什么,官家也知道长公主将来得不到什么。”朱怀颂叹了一口气,“官家知道怎么样才能摧毁一个人,当然使出全力。”
“您是说,我摧毁了阿姊?可是娘娘,有舍才有得,有得必有舍,只要能得到,舍弃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又有什么关系呢?”李祐寅恳切地说,“我分明是在为阿姊着想,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她能够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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