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瑢随着声音去望,有两个男人正嬉笑着议论白玉馆的小倌。
另一个男人说:“朝里的官人们可会享受了,听说小倌比女人还好玩哪。”
他们在说小倌的好,他们分明没有试过,却还能说出一大堆道理来。
“朝里的官人买小倌回家当妾,要是让官家知道了会怎么样?”
“让官家知道了?那自然是前程尽毁,一辈子都起不来啦!”
“你说那些小倌怎么就那么爱取悦男人?分明自己也是男人。”
“因为他们是娼妓,除了娼妓,还有哪个男人愿意脱了裤子给别的男人操呢?”
他们在笑,那些可怜的小倌在他们眼里,就像是一只狗、一只猫。
谢承瑢手里的木棍掉在地上了。他弯腰去捡,又听见那两个男人说:“朝官整日和男人娼妓厮混在一起,正经的娶妻生子不做,要是给御史台知道了,肯定能把他弹劾出京。”
“御史台还管这些事?”
“怎么不管,纳了娼妓做妾也要管,更别说是纳男人做妾啦。这叫行为不端,朝官都如此了,大周以后还有什么路能走?”
谢承瑢忍不住去看那两个男人,可是那两个人不再说这些了。他们挥着手对船上的小唱说不堪入耳的话,刺耳的声音传进谢承瑢耳朵里,他觉得嗡嗡的,怎么都甩不开。
“行为不端?”谢承瑢用手指头去捏小木棍,把棍子都捏碎了,树皮掉在他手心里。
“谢小官人!”赵敛揣着好几个焰火来了,“我给你买了五个,是不是可以亮很久?”
谢承瑢眼睛忽然亮了,他赶紧把手里的木棍扔了:“二哥又破费了。”
“有什么破费,去河边坐着吧,我给你点了。”
朱雀河河边很冷,风呼呼吹,但谢承瑢没感觉到冷。他手上的焰火很烫,把他的手和脸都烘热了。他好像没兴致了,呆呆盯着火星子蹦完了,焰火也燃尽了。
赵敛问:“怎么了?”
“我想留着明天放。”谢承瑢说。
“你想什么时候放都可以。”
赵敛撇嘴看旁边朱雀桥上的行人,像是第一回 出来过上元一样。他看见灯也要告诉谢承瑢,看见花也要告诉谢承瑢。谢承瑢呢,他低头看手里的木棍,一直在想那些男人说的话。
朝里的官人不娶妻,和男人厮混在一起,就得被弹劾,就得被贬出京城。他是朝里的官人,未来赵敛也会是朝里的官人,他们都不可以和男人厮混在一起。
谢承瑢还想着放肆一回,还想着抛下一切沉沦一回,可是放肆的后果就是万劫不复,他和赵敛都不能承受这样的结果。
就这时候,桥上有人清唱:
“纵是功盛有成族,哪堪宠湮无归处。甘为良缘抛金玉,愿随心意弃名禄。世人皆笑公子愚钝,唯吾赞叹郎君有度。君恩如夜中梦,臣情似海里粟。荣辱得失,岂不笑乎!”
隐约见那桥上走过一个收摊的道士,神气得走路都生风了。
赵敛问:“你听见了吗?”
谢承瑢点头:“我听见了。”
“为良缘抛名禄,算愚钝还是有度?”
谢承瑢笑笑:“当然算愚钝。金子银子能当饭吃,良缘可当不了饭吃。”
赵敛愣住了:“怎么说这样的话呢?”
“不好听吗?可是实话。”谢承瑢把手里没用的木棍丢了,说,“我爹就是为了良缘抛下金玉,田卖了,人抵债了,最后良缘死了,什么都没了。先有金玉,才能有良缘,否则就是一起受苦。”
他看赵敛的眼里满是不解,就说,“二哥没过过苦日子,不知道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感受。我知道。若是为了良缘,什么都不要了,到时候所有的缘都会被磨干净的,那就是互相折磨,怨恨到死。”
赵敛觉得他太消极了:“只要能在一起,就算是吃再多的苦,我也不会有怨言的。”
谢承瑢笑起来:“为了在一起,丢官罢爵也觉得值得?什么都没了,也不会有怨言?”
“哼,”赵敛别过脸,“我就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啊,到时候我吃野菜,他吃好的。我会照顾他一辈子,我让他一辈子都高兴。”
谢承瑢觉得有点冷,就伸手去摸赵敛的耳垂。赵敛耳朵一下红了,谢承瑢越往上摸,他的耳朵就越红,像能滴血一样。
谢承瑢好像突然想捉弄人,他就是要看看赵敛的耳朵还能有多红。他用指腹轻蹭赵敛的耳垂,有意拨弄,赵敛很快就受不了了,缩起肩膀,还来捉他的手。
“你为什么摸我耳垂?这会儿你可不能说手烫了。”赵敛气急败坏地说。
谢承瑢又伸另一只手去摸赵敛的耳垂:“你的耳朵很红。你很冷吗?”
“我热,我热死啦。”赵敛把耳朵都捂起来,“我的耳朵很热,所以很红。”
谢承瑢说:“你的脸也很红,脖子也很红。”
赵敛把脸都埋在膝盖里了:“你一摸我,我就热了。”
谢承瑢追着问:“你为什么热?现在是冬天,你光在这里坐着吹冷风,怎么会热呢?”
“哎呀,你这问的好没意思。”
“你为什么答不上来?”谢承瑢又去摸赵敛的耳垂了,他的语气淡淡的,不像是调侃,又不像是恼怒,“二哥,你这么聪明,你比我要聪明多了。难道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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