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敛完全擘断谢祥祯枪杆,眼看着刀刃就要砍向谢祥祯的甲衣!
他突然听见:“赵敛!”
一把金枪挡在谢祥祯肩上,完全抗住了赵敛的刀!
是谢承瑢。
“你疯了?!赵敛,你是不是疯了!”
赵敛还是持刀抵在枪上,没有松手意思。有风吹过谢承瑢金枪上的红缨,也吹疼了赵敛身上所有伤口。
他的手有些发颤:“你让开。”
谢承瑢说:“松手。”
赵敛还不松手。
“松手!”谢承瑢抬枪打掉赵敛的刀,又骂周围那些禁军,“一个个脑子都昏了吗?殿帅遇刺,你们在做什么?!”
禁军这才拥上来擒住赵敛,死死摁住了他。
赵敛没有反抗,他不解地看着谢承瑢:“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你为什么要这样?”谢承瑢好像很生气了,他不搭理赵敛,转头跟禁军说,“把他押到那边帐子里去!”
赵敛像是失了魂了,刑伤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他疼得走不了路了,却还要三步一回头地去看谢承瑢。他没能和谢承瑢对视,也没有得到一丝关切。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天上的云渐渐散了,露出一片碧蓝的天。
天光落身,赵敛觉得晕,晕得想把所有东西都忘掉。
*
赵敛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铁笼里,有四道铁链分别锁住他的手脚,他怎么样都逃不掉了。
他就瘫坐在笼子最中央,痴痴地望着帘门。
从上午等到下午,等到天快黑,等到有火光透进帐子来,他才听见某个熟悉的脚步声。
他期待着与这个人见面,却又不期待着见面。他翘首盼那道帘掀起,可对上那个人眼睛的时候,他又畏惧了,避开视线。
他不明白,也不理解,他突然看不懂谢承瑢了,为什么谢承瑢没有站在他那一边。是不是谢承瑢也怀疑他爹爹是乱臣贼子,是不是谢承瑢也想要明哲保身?
赵敛痛苦得不能呼吸了。
谢承瑢抱了四个包子,就捧在手心。他站在那里,高高地俯视赵敛,很久都没有说话。
赵敛也没有说话。赵敛觉得他们之间从来都是这种关系,从来都是他被锁着、被禁锢着,也从来都是谢承瑢高高地冷冷地看着他。而此刻,他越来越觉得如此。
帐外传来整齐的步伐,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谢承瑢等着人走远了,才轻声说:“饿吗?”
赵敛掉下一颗眼泪,还是不和谢承瑢对视。
谢承瑢伸手把包子放进笼里:“入夜了,吃点东西吧。”
赵敛把头扭得更远了。他就看着笼子外摇晃的烛火。
“是我求官家放你出来的,你要是还不听话,我做的这一切就都白费了。二哥,不论如何你都不能杀我爹爹,你杀了他,就是杀了人,你知道杀人该偿命么?”
谢承瑢隔着牢笼去看赵敛曝露在外的伤。
赵敛好像没有一处皮肤是好的了,鲜红的血往外慢溢,浸染了素色的囚衣。
“疼吗?”谢承瑢问。
赵敛用手背擦过眼泪。
谢承瑢带着哭腔:“二哥,我的心要疼死了。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昭昭!”赵敛蓦地转头扑向铁栏,“昭昭,我没办法了,我真的不想杀你爹爹……我爹没有私藏甲胄,昭昭,我爹没有私藏甲胄!”
“我知道。”
“他不是乱臣贼子,他不是!你要信我,你要信我……”
“我信你,我怎么能不信你?”谢承瑢去摸赵敛的污发,“你身上疼不疼?”
赵敛的眼泪不停往外涌:“我一点都不疼,我一点都不疼。昭昭,你能来见我,我就一点儿都不疼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是真的要……我不是真的想杀你爹!我没办法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我知道,二哥,我知道你。一会儿我叫人给你送点药进来,你在这儿乖乖听话几天,好吗?”
赵敛急切地去握谢承瑢的手:“你不来见我了吗?你要抛下我了吗?”
谢承瑢摇头:“我要去西京,去找原先先帝身边的中官,他或许知道甲胄的事情。这件事你要回避,我会替你想办法的。”
“先帝?有用么?”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去西京试一试。我走了,你在这里,千万千万不要胡闹,如果再被关进御史台狱,一切都无法转圜了。”谢承瑢透过铁笼去触碰赵敛的脸,“你好好的,我才能放心。”
赵敛哭着说:“我不会的,我只听你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听话的。昭昭,你别……你别抛下我,我爹真的不是乱臣贼子……”
谢承瑢望见赵敛那双无助地、真挚万分的眼睛。他不信这样的眼睛能骗人,他也不信赵敛会算计他。有了这双眼睛,一切都不需要问了。
“我不会抛下你的,你放心我。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永远放心彼此的吗?”
赵敛扣住谢承瑢的手心:“那你要快点儿回来,阿昭,要是官家下令处死我,你还没回来,我就……我就见不到你了。我想死之前见你一面,见不到你,我怎么都不能瞑目的!”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昭昭,你要是……”赵敛有些抽气了,“你要是找不到办法,就快点回来。我等着你,昭昭,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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