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便越急，眼前都开始眼花缭乱起来，沈砚枝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街巷的尽头，只觉人烟越发稀少，他恍恍惚惚地找上了一家人来客往的店，在门口随意拽住一人，动手便开始比划：“有没有看见过一个少年，白衣，眼睛下面有一颗痣，大概到我这儿，咳咳咳……很可爱，很乖的。”
被他拽住的那人衣着低调，黑色袖口和靴边却都是明黄的金线，在沈砚枝抓住他时，他周围的仆从立时亮起了刀刃，气氛紧绷。
衣着华丽的男人面若冠玉，气度不凡，只是眼下满是阴翳，仿佛操劳过度，休养不当。
他挥退了周围的仆从，定定地瞧着沈砚枝，恍惚了片刻，缓声道：“没见过，敢问这位少年，和仙人是什么关系？”
一旁的下属见主子称呼这位为仙人，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沈砚枝身上。
仰天国的陛下曾经在七玄宗修行过，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等同于传说。
现在见突然出现这人狼狈不堪，浑身上下都是斑驳的血迹，但那绝非俗人能企及的容貌，还是把这群人看得呆了呆。
一个男人，比春宵院的花魁还美，完全是祸国殃民的主儿。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当朝天子日访名妓馆，还有比这更荒诞的事情吗？
有！那就是当朝天子在妓院门口和一个绝色佳人你侬我侬！
一群人各有心思，沈砚枝却只听得进去那一句“没见过。”
他双眸失神，转身便要走，踏下一级台阶，身形不稳地晃了晃。
一旁的众属下纷纷暗叹：好计谋！
步行歌眼疾手快地搂住了那人，吩咐道：“先去最近的医馆请大夫，顺便通知太医院，派邹太医来一趟。尽快！”
沈砚枝却不领情，他推开步行歌，转身便要继续找人。
刚一转身，正好看见不远处赶来的墨惊堂。
第十四章 师尊替我试毒
那白衣少年在路边东张西望，猛然和沈砚枝对上视线，刷的一下眼眶便红透了。
“师尊，对不起。”
墨惊堂哽咽出声，不管不顾地扑到了沈砚枝怀里，眼泪晕湿了沈砚枝胸口的衣料，烫得他心口发麻。
沈砚枝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一时没出声。
墨惊堂见他没回应，以为是自己演得不够像，于是满面愧疚，极其小心地牵起沈砚枝发红发紫的手，生怕磕了碰了似的：“师尊……是不是很疼？”
沈砚枝默默摇头：“不疼。”
墨惊堂却觉得还不够，准备再下一剂猛药，他一边在沈砚枝怀里抽抽，一边把自己的双手举起，送到沈砚枝面前：“师尊罚我吧，把我的手脚都打断，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沈砚枝果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见墨惊堂如此，轻声哄道：“师尊受这么一点小伤不算什么，阿墨也不是故意的，不怪你。”
墨惊堂将信将疑地抬头，瞅着沈砚枝不算好看的脸色：“那师尊是原谅我了？”
沈砚枝看着他道：“从未生气，谈何原谅。”
墨惊堂被他盯得心漏了一拍，总觉得沈砚枝看自己的眼神专注得可怕，正要别开眼，沈砚枝突地问道：“昨夜可是做噩梦了？”
墨惊堂装傻：“好像……是吧。”
“可有梦见什么古怪之人？”
墨惊堂皱着眉，做出仔细思索的模样，不一会儿便揉着太阳穴嚷嚷头疼：“嘶……想不起来，头好疼，师尊。”
沈砚枝听他说疼，只能作罢，墨惊堂这才看向沈砚枝身后的步行歌一行人，问道：“师尊，你身后那人，怎么一直盯着这里？”
沈砚枝方才一心一意找墨惊堂，全然没注意自己无意抓的路人姓甚名谁，甚至连脸都没瞧上一眼，此刻顺着墨惊堂的视线转过身，只见步行歌朝他微微一拜：“师尊，好久不见。”
墨惊堂并不喜欢步行歌。
原因很简单，天之骄子和天煞孤星，要是合得来就怪了。
一行人进了春宵院，在二楼挑了一处僻静雅座。
春宵院的规矩和别处不同——白日不接客，只做寻常生意。
此刻尚是白日，楼下，说书人的木板拍的啪啪响。
几人刚一落座，沈砚枝直接开门见山，告诉了步行歌，几人此行前往仰天国的目的。
并且开口便问步行歌聚灵丹的收纳之处。
语气……算不上友好，只能算是打家劫舍。
墨惊堂两眼一抹黑，对沈砚枝无可奈何，扯了下他的衣袖：“师尊，慢慢来，不着急。”
沈砚枝指尖探上他的灵脉，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慢不得，这是最要紧的事。”
步行歌见两人举止亲密，道：“师尊待小师弟，当真极好。】”
墨惊堂心道：彼此彼此，沈砚枝上辈子待你也不赖。
想起上一世的沈砚枝有多偏心步行歌，墨惊堂便很难心平气和。
很长一段时间，步行歌曾是他的噩梦。
沈砚枝的指腹还搭在墨惊堂手腕上，似是察觉到他脉搏有异，也不打算再和步行歌兜圈子：“事出紧急，尚剩六日，陛下有什么要求皆可以提，沈砚枝在所不辞。”
步行歌见沈砚枝对墨惊堂的态度不似旁人，稍显好奇：“若是这聚灵丹朕不给，不知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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