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如此,桑惊秋能活过来吗?
即便医术高明如西岳,武功厉害如他师父,也无法做到。
人死,如何复生?
那么,莫如玉死不死,又有何区别?
莫如玉继续说话:“桑惊秋会有今日,你脱不开干系,若非你的默许,我再有何计策,也是于事无补。”
时遇蓦然停了下来。
莫如玉谆谆诱导:“你害死了他,又舍不得他,与其在往后数年的人生中忏悔惋惜,不若现在就陪他一起走,如此,你与他,都不会觉得孤独,是否很好?”
时遇呆呆地看着他,眼前闪过桑惊秋坠落之前的模样。
那个眼神,欲说还休,饱含万般情绪。
他是否在诉说同样的意思?
若是现在跟随一同走,往后就不必再体会魂牵梦萦的痛苦,他也不必再去找桑惊秋,从今往后,也没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桑惊秋是这个意思吗?
“不可以。”
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异常坚定又熟悉,“没什么比活着重要。”
时遇愣愣地垂下头,看到白雪覆盖的屋顶,伸手,有雪花飘落。
也是这样一个冬日,大雪纷飞,他在一间破旧的庙宇中,捡到了人生最宝贵的东西。
带着那人离开后,他问了一句:“世道艰难,你小小年纪,无依无靠,若是一觉不醒,说不定来生能会有另一番人生。”
可那人摇着头,道:“不可以,我娘亲说,世上本无鬼神,更无来世,有这一条命实属不易,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假如他死了,谁给惊秋报仇?
时遇猛地抬头。
脖颈和下巴连接的位置传来一阵刺痛,大片黑暗蔓延开来,渐渐的,什么都看不到了,莫如玉也随之不见。
时遇闭了闭眼,豁然睁开。
“时遇!”
头顶阴影晃动,几个脑袋闯入视线之中。
施天桐左右打量他:“真的醒了。”
西岳一边收针一边摇头:“天门山的迷魂之术十分可怕,若非时遇心志顽强,只怕难以转醒。”
袁暮亭转身走了。
西岳问:“她怎么了?”
施天桐:“去挖掉天门山的老底罢。”
西岳也不懂这些门派之间的争斗,他看向四下扫视的时遇,问:“觉得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时遇没答,依然四下看。
只他们三人。
梦里的那个,却不在。
记忆如水一般回溯,连同方才的梦境一道,在时遇脑海中构出前因后果。
施天桐以为他在好奇,就道:“奸细已经找到,你中了天门山的迷魂术,亏得西岳赶来。”
时遇将视线转回,落在西岳脸上:“他们给我服了什么?”
“是一种特制的迷魂散。”西岳解释说,“你内力高深,须得配合此药,迷魂术方能发挥作用,此药无毒,调理几日即可。”
时遇听完沉默片刻,问:“药在何处?”
第39章
西岳莫名:“你要来做什么?”
时遇又沉默了一下,道:“有用。”
西岳也没多想,叮嘱几句就走了。
天色早已大亮,大年初一天公作美,阳光普照大地,被大雪反出晶莹亮色。
时遇盯着窗台上的光斑发呆。
据西岳所说,他无意中服下了天门山的迷魂散,又中了迷魂之术,才会有昨夜的经历。
一切都是臆想。
可为何感觉如此真实?
舞动的火苗、飘落的雪花、绽放的烟火……
桑惊秋的笑脸、捧住他脑袋微寒的双手,甚至唇齿相依时炙热的气息,粗喘的话音,皆在眼前和耳畔掠过,分明是虚幻,又无比真实。
此刻回想,唇上仿佛还有淡淡温度。
时遇抿住嘴唇,觉得干燥,就起身下床,先洗漱,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
边喝水,边继续发呆。
喝完水,换了身衣服,出门而去。
新年第一天,山上却很忙碌,不停有人跑来跑去,形色匆忙。
时遇目不斜视,穿过回廊和一条石头小路,来到一间单独的院子外。
守在外头的弟子立即上前,道:“掌门。”
时遇:“开门。”
门开了,时遇进去,看见院中多了几盆红花,莫如玉站在那,正在给花浇水,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你果然来了。”
时遇:“你知道我会来。”
莫如玉笑道:“你中了我天门山的迷魂之术,不过看来可惜,功亏一篑,怎么,内奸找到了,如今就轮到我了?”
时遇不愿搭理他这些多余的废话,直接问道:“我为何会有那些幻觉?”
莫如玉瞧了他片刻,转身从一旁水缸里舀了些化开的雪水,继续浇花:“你认为那是你的幻觉?”
时遇面无表情:“堪比梦境。”
莫如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时遇冷冷一笑。
莫如玉浇完一盆花抬头,目睹时遇神情,莫名有些惋惜。
此人心智武功皆是上乘,若能与他在一起的话,二人联手,江湖之大,无人可惧。
可惜,为人太过冷酷,就连他们合作的快一年时间内,也是公事公办少有私人情谊,说是“朋友”,实则与旁人也没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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